女官顿时心急的问道:“那娘娘为何还让大皇子去?这岂不是……”萧妃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既然本宫都能猜到,那你说为何本宫还没有阻止呢?”
女官怯生生的回道:“娘娘觉得自己恐怕是拦不住大皇子的,所以就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萧妃摇了摇头:“你觉得即使做了顺水人情,这大皇子和顺贵仪若是联手了,还会轻易放过本宫吗?还会在乎这种小恩小惠吗?”
女官诚实的摇了摇头,所以就是猜不透为什么萧妃会主动将大皇子往外推。“是因为有的隔阂一旦出现就根本没有办法忽视它的存在。”然后语重心长的看着女官说道:“即使他们两个人有心合作,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通力合作了,既然大皇子是个聪明人,他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女官恍然大悟一般,“娘娘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一块验金石,来看看到底顺贵仪和大皇子之间谁更能够主动求和?
她其实也是赌一赌,看看顺贵仪究竟会不会和她想象的一样蠢,不过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输赢了,因为不论怎么样她都知道,她和顺贵仪之间已经不是输赢的争夺,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玉溶的到来是顺贵仪的意料之外,她以为玉溶还会用之前的方法来打发她,可是未曾想到玉溶竟然自己主动登门拜访。顺贵仪欣喜的叫女官亲自出去迎玉溶。
这多日未见,顺贵仪有些不负之前的模样,有些清减。不过也依然有些矜贵,看着玉溶随着女官走了进来,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清了清声音说道:“这多日也没来本宫这里坐坐了,是不是最近处理政务有些繁忙啊?”
玉溶扫视了一下,虽然顺贵仪这里还是以往的看样子,可是明显看出来有些不复往日的气派,有些地方都已经开始蒙尘了,顺贵仪向来也不是在这些方面留心的人,自然也察觉不到什么,玉溶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顺贵仪现在已经是花拳绣腿了。
顺贵仪问完玉溶的话,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自己这里的陈设,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女官似乎有些明白,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暂时不需要侍候了。
眼看着周遭安静下来了,玉溶才开口说道:“娘娘还是开诚布公吧,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这么一说,顺贵仪心里也是没来由的沉了下去,“这陛下最近病了,本宫多次想去探望都被萧妃挡了回来……”
蕊草在一旁说道:“是啊,娘娘还跪在殿外好久,这膝盖都跪坏了……”玉溶如何不知道萧妃和顺贵仪之间的争斗,若是以前的萧夫人,顺贵仪可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可是今时今日的萧妃,可不是当日的萧夫人可以媲美的,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娘娘的意思是?”玉溶叹了口气问道,顺贵仪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的说道:“溶儿你是辅政的皇子,萧妃是嫔妃,你若是提出来她是不敢不从的……”
玉溶点了点头,“娘娘这话说的是一点都不错……只是我我为什么要提出来?”玉溶疑惑的说道,“这本来就是后宫的事,我为什么要参与其中?”
玉溶这话倒是让顺贵仪有些始料未及,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蕊草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道:“大皇子可真是不知道呢,后宫和朝堂可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玉溶冷笑一声:“看样子,你这小宫女可是知道的不少啊……”蕊草听到了玉溶的夸赞,更觉得神气了起来,她原本只想着能做一个主子身边有脸面的宫女,这以后放出宫去后半辈子也是有指望的,可是和女官相处久了,她渐渐的也不想再如此了,同样都是给主子做奴婢的,怎么女官就要高人一等?蕊草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她以后也要做个女官,而且还要做一个最有权利的女官。
所以她一直在观察着顺贵仪身边的女官的一举一动,刚才看见她将所有人带了出去,蕊草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若是她能够为顺贵仪排忧解难,让玉溶皇子相帮,她成为女官这不就是顺贵仪动动嘴巴的事情,所以她这一次说什么都势在必得。
“溶儿,既然朝堂和后宫是一体的,我们自然也是一体的,不是吗?”顺贵仪笑着说道:“本宫受了你的恩惠,而你又救了本宫,既然你我在萧妃那里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何不联手呢?”顺贵仪诱惑一般的说道:“若是本宫在这后宫能够只手遮天,定保你在朝堂之上,万事无虞。”
玉溶听了顺贵仪的话,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嗯,真是不错……”说着鼓起了掌。顺贵仪松了口气,看样子玉溶这里算是事成了一半。正当顺贵仪准备告诉玉溶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玉溶语气陡然转冷的说道:“贵仪娘娘又怎么会觉得我愿意搅进这浑水里?毕竟父皇百年之后,还说不准后宫是个什么情形呢?”
顺贵仪一听这话就知道玉溶这是给自己留后路呢,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无后顾之忧,只怕玉溶这种事是不会老老实实卖命的。
顺贵仪轻轻的笑着说道:“这点你就放心吧,本宫可以向你保证,即使陛下百年之后,本宫亦可保你万事无虞。”玉溶勾唇笑了起来,顺贵仪也同样回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因为她知道,刚刚那番话一定打消了玉溶所有的顾虑。
“贵仪娘娘又如何敢这么保证呢?若是到时候你我二人都沦为阶下囚,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玉溶有些玩味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乎是在喟叹般说道。
“溶儿,你不会不知道你父皇有秘旨吧,是关于他百年之后的问题的……”顺贵仪有些疑惑的说的,玉溶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搅进去的,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若是平时,顺贵仪也会觉得玉溶如此小心谨慎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现在是不一样了,此一时彼一时,她可是完完全全知道陛下秘旨的内容,而且交给谁她都是一清二楚的,因为陛下就是在她身旁亲手写下的那份秘旨,所以玉溶的小心谨慎完全就是多余了。
索性顺贵仪心里一横,可以直接和玉溶挑明了,毕竟这事迟早有一天是要公之于众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溶儿既然知道有那份秘旨,那本宫也不妨直言,本宫知道秘旨上的内容,所以才和溶儿你商量联手。”
玉溶皱了皱眉头,果不其然她是知道内容的,而且也是她左右了父皇的秘旨,原本说好的盟约全都被她抛诸于脑后,今日还想着同自己联手,只怕联手以后就会想办法除掉自己这个多余的人了吧?
不过表面上玉溶还是没有说什么,“哦?贵仪娘娘这为了让我搅进这浑水里真是什么都能编出来啊……”
顺贵仪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这玉溶也不知道脑袋里面都怎么想的,她都把话挑明了成这样了,怎么还在装傻?蕊草看了看顺贵仪的脸色,又看了看玉溶的样子,心想:有些话还不如由她这个人第三方来说更好。
蕊草恭恭敬敬的说道:“大皇子时至今日还不明白吗?贵仪娘娘这是诚心实意要拉你一把啊,陛下的秘旨就是在贵仪娘娘身边写的,那自然是立贵仪娘娘所出的玉淙皇子为嗣,承继帝位了。”然后看着脸色仍然是一片晦暗不明的玉溶说道:“大皇子若是能和贵仪娘娘联手,这日后贵仪娘娘成了太后,大皇子在朝堂上还不是万事无虞吗?”
顺贵仪顺着蕊草说的话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玉溶,似乎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心里也是知道的,自己本来就是被玉溶救出来的,两人之前也是有盟约,玉溶也只是要她传递消息,而自己更是要把帝位争到他的手里,可那毕竟是天下最尊贵的位置,身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所以她还是把位置挣来给自己的儿子了,但是就像她刚刚说的,若是自己日后真的成了太后,一定会保玉溶万事无虞,这也算是还了他的相助之情。
“好,好计谋啊!真是好啊!”听了这么多,玉溶真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声,真好,真是把他玉溶当成了傻子不成?若是没有了帝位他还需要把顺贵仪救出来?叶皇后当初也真是心慈手软将顺贵仪逼疯关到冷宫里了,就不在过问,却从没想过她只是装的,若不是自己误打误撞进去了,顺贵仪早就饿死了。
太后娘娘对顺贵仪更是厌恶,她嚣张的气焰太后早就看不惯了,不论叶皇后出不出手,太后都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顺贵仪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是一点都不清楚,复宠以来得罪的人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多,却也不少,此时此刻还背信弃义,玉溶攥紧了手中的拳,若是她不是个女人,他早就教训她了。
“溶儿?”顺贵仪似乎也有些发懵,可是想到她所做的事情反而有些理解了,玉溶若是不生气,反而有些不正常了。“溶儿,本宫知道这事做的是本宫有欠考虑……”还未等说完,玉溶就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其实这事儿,我早就该想到,今天来不过就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罢了,可是最后还是从你身边人口中听到的。”
顺贵仪一听到这话,心里歉疚的说道:“溶儿,你放心,等你父皇病好了,本宫就认你做儿子,即使日后淙儿继承了皇位,你也是他的长兄,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玉溶有些好笑的反问道,“顺贵仪,这话说给你自己听你信吗?”顺贵仪有些焦急的说道:“溶儿,本宫可以立字据,你放心,本宫以太后的身份亲自立字据,玺印作证。”说着就示意蕊草去拿纸笔和印鉴。
玉溶挥了挥手:“不必了,顺贵仪的这份心思留给别人吧……”这次是真的可以结束了,玉溶心里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看着如此平静的玉溶,顺贵仪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人若是太平静就越不容易让人猜出来自己的底牌,显然玉溶就是这一种。
“溶儿,你这话什么意思?”顺贵仪不安的问道,“其实今日我原本不想来的……”顺贵仪皱了皱眉头,“不想来?”玉溶点了点头,肯定了顺贵仪的猜想。
“我来,不过就是想知道顺贵仪是不是真的背弃盟约,如今看来,这是的的确确的事实,心里实在再难以为你开脱什么了。”玉溶站起来,望着顺贵仪平静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顺贵仪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上面,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今日是萧妃娘娘叫我过来感谢顺贵仪的……”
顺贵仪听到萧妃这两个字就跌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还是她一步一步谋算到了这一切?
“萧妃娘娘一直都惦记着顺贵仪,还让我转告顺贵仪,若是没有你,她永远也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多谢你的相助之情。”玉溶的话仿佛就像一本冰水狠狠的浇在顺贵仪的头顶,这股凉气就从头一直到脚底,她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无力去辩白什么。
“看顺贵仪的样子,似乎是回忆起来了和萧妃娘娘之间的情谊。”玉溶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顺贵仪还是记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的时候人还是要服软的,尤其是不要把自己的孩子逼上绝路……”玉溶轻轻的这么一句话,仿佛惊雷一般在顺贵仪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