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明靳寅初也不是很在乎她。
前者会引来陆氏众人的不满,后者会影响蒋听言在靳氏的影响力。
蒋听言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唇角溢出一丝冷笑:“这么说,陆总是认定靳氏有问题了?”
陆元良装模做样地叹息一声:“信不信的,我总要对陆氏负责,如果靳总还在就好了,那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事情交给子实,也能锻炼他……”
陆子实差点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伪君子!
蒋听言也被恶心得够呛。
她脑筋急转,视线不露声色地扫过众人。
陆鸿博虽然和秦枳关系不错,但毕竟许久不见,显然十分信任陆元良。
而陆子实也靠不住,她原本还想拉拢陆氏继承人,谁能想到陆氏继承人是个一眼看上去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小青年。
干不过自己二叔就算了,连自己爹都信不过。
其他人……
就更别提了。
陆鸿博在陆氏的半辈子也不是白干的,比起今天才暴露身份的蒋听言,商界的这些人精显然更相信陆鸿博这个老狐狸。
还能有什么办法?
短短几息,蒋听言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但这时,宴会厅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围着他们的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又纷纷石化。
蒋听言的视线被人挡着,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但宴会厅安静下来,有轮子滚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
随着这道声音的靠近,人群自动分为两列。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缓缓推着一辆轮椅出现。
轮椅上的人穿着家居服,脸色苍白,但眉眼却依旧轻淡冷冽,锐利不减分毫。
他的目光淡漠,所到之处,让人忍不住屏息。
但他的视线往前看,落到蒋听言身上,立刻如冰雪消融,苍白如纸的嘴唇轻勾,露出温暖的笑容。
蒋听言的眼眶一瞬间就模糊了。
她咬着唇,鼻头一阵酸涩。
但同时,她没由来地感觉一阵心安。
靳寅初坐着轮椅来到蒋听言身边,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受委屈了?”
蒋听言红唇微抿,没说话。
她示意靳寅初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但靳寅初却没管,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晃了晃蒋听言的手。
语气温柔得几乎不像是商界传说中的冷面阎罗。
“是我来迟了,你别生气,好吗?”
众人惊得跌破了眼镜。
蒋听言想甩开他的手,但他一个刚醒来的病人,力气竟然还挺大。
她一次没甩开,也不好意思再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开第二次。
靳寅初还眼巴巴地等她回复,蒋听言只好提醒他:“我们回去再说,你……你先解决和陆氏的合作。”
谁知靳寅初不慌不忙,不咸不淡地说:“合作?我们和陆氏哪有什么合作。”
陆元良脸色一僵。
他立刻就知道了靳寅初的意思。
但他竟然还能掂着脸,仿佛之前无事发生。
陆元良上前去和靳寅初握手,笑道:“哈哈,靳总!看到你没事我可真是太高兴了,我刚刚还说,只要你出现,那靳陆两家的合作我绝对没问题!”
靳寅初却只是凉凉扫他一眼,冷嗤道:“不好意思,陆总,靳陆两家没什么合作,现在靳氏要考虑考虑,和陆氏合作,会不会被你们拖下水。”
陆元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靳寅初仿佛还觉得不够打击他,又特意转向陆氏的股东们,直白道:“靳家不缺合作者,更不缺听别人一两句,就对靳某,乃至整个靳家产生怀疑的合作者。”
“想必陆总听说了,听言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亲手将靳氏托付给她,她是我最为信任的人,陆总如果真的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认可我的能力,把我看得重要,又怎么会不相信我指定的人。”
众人一怔。
是啊,陆元良刚刚说得一套一套的,还暗示蒋听言不如靳寅初。
但如果他真的信任靳寅初,又怎么会不相信他亲自选的未婚妻和总裁人选?
就算不信任,也至少不会在众人面前给蒋听言难堪。
头脑冷静之后,不少人都觉得陆元良这事做得奇怪。
刚刚,他说的话看似合理,却每一句都是在给蒋听言和靳氏挖坑。
陆元良察觉到众人古怪的目光,心中一个咯噔。
他连忙想狡辩:“不是,靳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与不是大家心中自有公道。”
靳寅初淡淡打断他,不加修饰地宣布:“如果这次合作的负责人是陆总,那合作作罢,如果换成小陆总的,倒是还有转圜的机会。”
“陆总刚刚言之凿凿,说自己一心为陆氏,想必也不会和你的侄子争这个。”
不动声色地给陆元良挖了个坑之后,靳寅初拉了拉蒋听言的手:“走吗?”
“……走!”
蒋听言看了秦枳一眼。
秦枳满眼高兴,冲她点了点头。
陆子实跃跃欲试地想冲过来说什么,陆鸿博又是一巴掌拍过去,眼神威胁他不要自讨没趣。
蒋听言接过保镖手中的轮椅,直接推着靳寅初穿过人群,走出宴会厅。
上了车。
靳寅初刚刚清醒就赶过来,又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早已精疲力尽。
他唇色惨白,眼眸微闭。
蒋听言坐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眨眼。
靳寅初听不到动静,才缓缓睁开眼睛:“怎么不说话?”
蒋听言蓦然松了口气。
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看到靳寅初眉眼间的疲惫,又咽了下去。
她的手盖在靳寅初的眼睛上:“没事,你快再休息休息。”
靳寅初也实在没力气了。
他握住蒋听言的手,在感受到她毫不犹豫地回握之后,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一路无言。
进了家,靳寅初和蒋听言一起吃了东西,他才觉得恢复了一些。
等蒋听言洗完澡出来,靳寅初靠在床头,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
他的嘴唇多了一些血色,听到动静,眸光温柔而细碎地落到蒋听言身上。
蒋听言觉得自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