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歌舞坊的人提供的地址,李镜很快找到了那里,并再次施展轻功潜了进去。
由于歌舞坊和吕家不同,这里面大多都是姑娘,为了避免自己有辱斯文,李镜这次选择的方法是偷听,而不是偷看。
万幸的是,那名叫莘冬灵的姑娘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李镜只找了一会儿,很快就摸到了她的房间。
屋子内,莘冬灵正在与另一个姑娘说话。
“冬灵,你别哭了。”
那姑娘开口劝道:“从丰家回来到现在,你哭了一整天了,连东西都没有吃,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
“我能不哭吗?”
莘冬灵委屈道:“无缘无故碰到个死人,还被衙门当成杀人凶手,现在衙门的捕快还守在歌舞坊外面,老板又对我破口大骂,这世上没人比我更应该哭了。”
“这倒也是。”
那姑娘附和道:“也不知道这淮县的衙门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们是受害者,却跟犯了罪一样对待,难怪这淮县这么多年来,名声都不怎么好听。”
听见她们的讨论,李镜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虽然这二人并未提到他,但身为淮县的县官,他们批评淮县就像是批评他一样,让他倍感面目无光。
也不知是不是这二人意识到了什么,她们话锋一转,竟真的提到了李镜,“听老板说,他是看在淮县的新县官为人不错,才带着我们来这淮县立足的。可今日一看,那新县官也不过如此,若非是得了他的命令,那些捕快会来盯着我们吗?”
这话出口,李镜不由撇了撇嘴。
人命关天,盯得可不就是你们吗?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却听见莘冬灵对那女子呵斥起来,“夏月,不得胡说。”
姚夏月撇了撇嘴,不满道:“我说得有错吗?本来就是他下的命令,你还为他说话。”
莘冬灵叹了口气,无奈道:“依我看,那李大人也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倘若换作别人,他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你呀!”
姚夏月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不满道:“就是太容易为人着想了,所以才总是被人欺负。”
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李镜眯起双眼,悄悄地离开了永乐歌舞坊。
看起来,这莘冬灵也没有杀吕振海的嫌疑,这下他真的可以放心了。
李镜回到家中,将夜行衣换下,然后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他跟蒲正一起前往衙门,想看看牛武的验尸是否已经有了结果。
经过牛武的详细检验,证实吕振海的确是死于突发心悸,而在他的袖子里,也确实找到了吕夫人所说的护心丸。
可能是由于事发突然,连吕振海自己都没想到他会死得那么快,所以他袖子里的药来不及拿出来,他就已经断了气。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镜还将从吕家拿到的草药和护心丸,一一拿给淮县的大夫检验,确定了这些药物没有任何问题,他才正式盖棺定论——吕振海是死于突发心悸,此案没有任何猫腻。
衙门查清楚真相之后,便将吕振海的遗体还给了吕家,让他们着手操办吕振海的丧事。
而一直守在吕家和永乐歌舞坊的捕快,也被林斩撤了回来。
眼看此案尘埃落定,之前那些对吕家避之唯恐不及的商人们,又纷纷带着帛金上门吊唁,显示自己有多么重情重义。
李镜与吕家的关系算不上多好,可是吕振海死的那天,他也在场,而他又是淮县的县官,关心百姓是他的义务,所以在丰家上门吊唁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他们一行人出现在吕家的灵堂时,有不少宾客都抢着上前来跟他们打招呼,唯独吕鹏黑着张脸,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一般。
见此状况,李镜等人也识趣地没向他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到了吕夫人的面前,安慰道:“吕夫人,节哀顺变。”
吕夫人看了他们几眼,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丰家,可成年人的悲喜,从来都没有这么重要。
即便是吕振海在世的时候,他们吕家也比不过丰家,如今吕振海死了,他们哪里还有再得罪丰家的本钱,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在吕夫人的引导下,李镜等人上前向吕振海的棺材鞠了个躬,然后便走到一旁坐下,静静地等待仪式正式开始。
接下来抵达的那些客人,大部分都是吕振海生意上的朋友,李镜等人之前也都见过,少部分是吕家远房的亲戚,听说吕振海去世,特地赶来见他最后一面,整个场面看起来,尚算和谐。
直到一帮不速之客的出现,才彻底打破了灵堂的平静。
这帮人是永乐歌舞坊的歌姬,吕振海死的那天,她们也在丰家,所以本着让自己安心的念头,她们凑了点钱一起赶到了吕家,想向吕家聊表心意。
但是她们没想到的是,吕家的人对她们并不欢迎,本来吕振海死于看歌舞表演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在他举办葬礼的这天,这群歌姬还跑来凑热闹,对他们而言无疑是落井下石,所以他们这帮歌姬的出现并不欢迎。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吕鹏本来就对李镜等人的出现极为不满,只是碍于他是淮县的县令,所以不得不选择忍耐,如今看见连一群歌姬都敢跑来吕家踩场,他自然是火冒三丈,立刻上前将她们挡在了棺材前面。
为首的那人是歌舞坊的老板杜婵娟,她一个女人能撑起整个歌舞坊,自然有过人之处,所以面对吕鹏的不满,她丝毫都没有慌张。
“吕公子,我们是永乐歌舞坊的人,那天吕老板去世的时候,我们也在现场,所以特地来送他最后一程。”
“不必了。”
吕鹏一口拒绝了她们的好意,“我们吕家是正当人家,不欢迎那些不干不净的人出入,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话出口,那些歌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杜婵娟也黑了脸颊,“吕公子,虽然我们的工作的确是取悦客人,但跟烟花女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希望你不要歧视我们,更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