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有多自私呢？
李镜一直找不到答案。
“同理心”这三个字，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自私的人身上。
邓荣、屠昌、阿狗这三个人，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仅仅是为了自己，他们可以漠视着一个、两个、八个、十个……甚至上百人被杀害。
那些人可能是匆匆避雨的行人，可能曾经在住店的时候对他们露出过微笑，甚至于可能在遇害前温柔地对店小二道了声谢谢。
就是这么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死去之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李镜将自己审到的结果，告诉了丰子年等人，大家听了之后表情都无比唏嘘，比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他们更多地是对老金的经历感同身受，一个苦苦寻找自己女儿十年的孤寡老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听到这种故事总是忍不住会有诸多感慨。
“如果老金说得是真的，那这个凶手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林斩虽为捕头，却从来不是嗜血之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足见他的心里有多么愤怒。
“可我们也不能排除他说谎的可能。”
文翰为人比较理智，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这一点。
李镜微微点头，他赞同文翰的想法，只不过在他心里，相信老金比不相信老金的比重要稍大一点。
“不管怎么样都好。”
李镜分析道：“倘若凶手真的不是客栈中的人，那他长期徘徊在客栈附近犯案，应该会在附近的森林里留下线索。所以，我们必须要展开地毯式的搜查，寻找新的证据。”
“可是我们现在的人手不足。”
丰子年为难道：“附近的森林茂密又广阔，光靠我们这些人，恐怕很难找到蛛丝马迹。”
“嗯。”
李镜微微点头，直言道：“所以我们要派个人回淮县寻找援兵，顺便再买一些水和食物过来。”
说着，他的目光望向了丰子年，“子年，你是丰家的少爷，此事由你去办再合适不过。”
“那好。”
丰子年一口答应，“我明天就启程返回淮县，帮大家找援兵过来。”
李镜的目光又望向了其他人，“在子年回来之前，我们也可以开始第一拨的搜索，不管能不能找到证据都好，总比坐在客栈干等要强。”
文翰开口道：“可以动员永乐歌舞坊的那些姑娘们帮忙，女子本就比男子心细，说不定能发现什么重要线索。”
听到这个，丰子年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疯了，为了查案连一群姑娘都不放过？她们一个个弱质纤纤，怎么能干这么辛苦的活儿？”
“是他们不能干，还是杜老板不能干？”
文翰一眼看穿了丰子年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你？！”
丰子年被他气得不轻，半晌说不出话来。
“够了，子年。”
李镜不满地呵斥道：“文翰说得没错，事到如今，也只能求助永乐歌舞坊的人了。”
丰子年抿紧双唇，没有说话。
见此状况，蒲正打起了圆场，“那些姑娘们平日里练舞练惯了，应该还不至于弱不禁风，现在有些姑娘，比男子还要强上百倍呢！”
“是啊。”
林斩附和道：“只是出去寻找线索，累了就回客栈休息，不是什么重活儿。丰少爷，你不必担心。”
听见他们都这么说了，丰子年不得不开口妥协，“既然大人也同意，那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我希望大家不要忘了，那个凶手杀了那么多人，保不准他会对无辜的姑娘们下手，倘若她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又怎么向人家的家人交代？”
“所以，我会让你们分成几组带领这些姑娘们去寻找证据，有了你们的保护，她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李镜直言道。
听到他连这都想好了，丰子年再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得闷闷不乐地申请道：“那我希望杜老板跟我一组，至于其他人……”
他瞪了文翰一眼，嘟囔道：“我是管不着。”
见他跟个孩子似地，李镜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好好好，杜老板跟你一组，至于其他人，你们自行分配。”
接着，他又补充道：“不管怎么样都好，永乐歌舞坊的姑娘们帮不帮忙，由她们自愿选择。如果有谁不愿动的，就让她们在客栈休息，不要勉强。”
听到他所说的，众人纷纷点头，大家一起起身，向房间外面走去。
在李镜的带领下，众人简单地跟永乐歌舞坊的姑娘们描述了一些案子的内情，然后询问她们愿不愿意帮忙。
起初这些姑娘们都有些害怕，觉得此事太匪夷所思，她们不愿掺和，可是在杜婵娟的劝说下，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忙。
不是为了别的，就算为了她们能尽早离开这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莘冬灵向来身子孱弱，即便她有心要帮忙，可杜婵娟还是命令她留在客栈里。
而李镜要保护蒲大娘等人，所以也选择留在了客栈，让林斩他们出去寻找证据。
这么多年来，那个凶手始终都是在客栈里下手杀人，所以李镜认为客栈其实远比森林里要威胁得多。
当然这一点他不会告诉大家，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丰子年闷闷不乐地跟着杜婵娟走出客栈，开始在森林里寻找凶手的线索，杜婵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可是什么也没有说。
跟丰子年在一起久了，她越来越觉得对方像个孩子，每次他有什么情绪，她都要像哄儿子一样哄他，这种感觉让她并不自在。
而最重要的一点，丰子年似乎也不喜欢在她面前示弱，即便当时她很好地安慰了对方的情绪，可事后他回想起来，依旧会觉得不开心。
这种矛盾长期存在于他们之间，杜婵娟已经学会了对丰子年的烦闷视而不见。
丰子年绷着张脸走了一会儿，他本以为杜婵娟会很快地开口安慰他，谁知道对方却对他的情绪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他的心情更加失落，是因为离开淮县，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杜婵娟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他虽然迟钝，但还不至于愚笨，杜婵娟是因为什么而跟他在一起的，早在永乐歌舞坊的环境渐渐好转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