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听到“冷”字以后,宋春秋真是觉得骨头缝里都沁满了寒意。
“求我啊,求我就让你暖和起来,求求我啊……”
不过要是这么走回去,估计宋春秋立刻就能得老寒腿。屠千秋也没有把人活活冻死的意思,调戏了两句以后就用生物力场拎小鸡似的将一个大男人带回了60Hz,也就是前社区活动中心。
两束激光射中了嵌在四周墙上的钢条中间,屋子里的温度瞬间从寒冬升到了盛夏。宋春秋很快就缓了过来,舔着脸就要热茶点心。
就应该冻死这家伙。这样想着,屠千秋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蜜桃乌龙茶塞进了那双仍然有些僵硬的大手里,掰下了一块桃酥,用水泡开喂给了仍然活蹦乱跳的葡萄。
“狗都比你抗冻。”
这倒是真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在宋春秋舒服的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句话将他拽回了现实。
“今天晚上发生的,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
屠千秋叹了一口气,脸上带了些往日的沉默冷峻:“因为会传到不该传的人的耳朵里啊。”
“你指的是谁?”
“其实只有两个人,其他人……说实话,其他人知不知道都对我没有影响。”屠千秋有些不安的将葡萄抱在怀里,几乎揪掉了一撮狗毛。
清官难断家务事,宋春秋也只能劝说,什么都做不了:“有些事只要说开了就好了,你怎么不试试和父母沟通……”
屠千秋冷笑一声打断了宋春秋:“沟通?我试了多少年,从我上初中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次尝试都给我‘不要对他们说实话’这个教训,每次都是。”
这还是宋春秋第一次听屠千秋抱怨自己的家庭。他静静的听着,觉得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蒸得自己眼睛有些湿润。
“小学的时候就算了,上初中以后,我就不喜欢上学——你想想,让十几岁、精力最旺盛的孩子坐在腿都伸不开的小桌子里,从早上七点半到晚上十点,哪怕是一直看片都能把人看到性|冷淡,更何况是本来就不好玩的学习。”屠千秋眼里第一次闪烁着泪光,“那个副本,就是我的初中。”
宋春秋下意识的看向了小姑娘裹在衣料下的左臂,那里应该还有几十道细小的伤疤。
“那时候……只要说一点点不喜欢学习的话就会被骂,翻来覆去就是‘没有良心’‘别人都能你怎么不能’‘以后活不下去’这样的话,我说什么都是青春期叛逆,小孩不懂事耍,都是惯出来的……”
“不能喜欢画画,不能大声哭出来,不能说学校的不好,不能讨厌哪一个老师,不能有手机,不能看闲书……”
“到了高中,日子就更难过了,班主任讨厌死了,要是现在有机会遇见她,我一定要用笔一点点剥下那张脸皮,那场面一定美极了……”
“大学更傻逼,我只在国内上了一年,现在记得的就是查寝……桌子上不能放书,床上不能躺人,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和着累掉半条命高考完了就是给热水都没有的破楼当保洁去了?”
一滴滴水珠滴进了半满的茶杯里,宋春秋不知道清甜的蜜桃乌龙茶混上咸的眼泪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屠千秋停顿了一下,将一杯苦涩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