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只能发挥出自己身体中不到三成的力量。”
蓝田镇的城头上,冯大力凝望着战场中央说道,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是红狼与许光明联手对战绿皮国王的激烈战况。
“三成?”谭震听闻此话,稍为有些意外。
“是的。”冯大力点头说道:“三成是正常人的极限,这是三七所的结论,撑过了末日瘟疫之后活下来的新人类,身体素质相比旧时代的人类,要强大得多,一些最突出的特例,比如此刻战场中的陈师傅、兽王赵牧野、谢佛他们,身体的各项能力,甚至比他们在旧时代要强大四到五倍,甚至更多,这和前段时间三七所提出来基因变异和基因锁的解放不同,这是他们日积月累潜移默化之中的提升,而他们在旧世纪时本来就远比常人更加强大,所以如今才能如此强大的力量,与常人相比,简直如同超人一般,但是……”
冯大力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即便是强如陈师傅、赵牧野,他们对于自身力量的发挥,依旧没能超过三成。”
谭震对于冯大力话表示有些怀疑:“这个数据是?”
冯大力说道:“这是三七所采集了数千份样本之后的研究结论。”
谭震惊讶地问道:“就连陈师傅他们也被三七所做过实验?”
冯大力点头说道:“当然,不过实验没有你们想得那么恐怖,而且都是征得了本人同意的,这些研究结果具有非常的高的价值。”
冯大力在说话的同时,眼神始终停留在战场中央那三个激烈交锋的身影上。
红狼与许光明对战绿皮国王,陈鹤皋、赵牧野等顶尖猎人,则与几位强大的绿皮督军打在了一起。
这场双方投入庞大兵力的全面战争,战争的方式在此刻转变为了斗将。
正如冯大力的话语所说,陈鹤皋、赵牧野这些顶尖猎人,他们的身体素质在各方面都远远地超过了普通人的极限,无论是力量、速度、反应力、爆发力、耐力还是抗打击能力,都和常人拉开了极大的差距,如果是在旧世纪,这样的身体素质几乎脱离了人的范畴,旧世纪的各项目顶尖运动员,在他们的面前都显得如此的平庸和弱小。
比如爆发力,兽王赵牧野能够轻松拉开三米多长兽骨大弓,能够扛起体重数吨重的绿皮屠夫的身躯给摔出去。
要论速度,全力冲刺的谢佛,能让人连他的残影都看不清楚,像是鬼魅一样在战场中穿梭,连视线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要说反应力,年近九旬的陈鹤皋大师,能够顶着绿皮大军密集的炮火枪弹,在战场中肆意来去,犹如无人之境,那些子弹一个个就像是长了眼在主动避开他一样,可谓是枪弹丛中过,片铁不沾身。
然而若是长时间观察他们的动作,隐隐的就能发现,他们的力量似乎依旧受到了限制,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阀门锁死了他们能够上限,明明还能够承受,却无法发挥出来。
“这种感觉对于当事人来说,具体的体现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冯大力此刻所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学者一样,他为陈震还有旁边的坐在轮椅上的红有三讲解道:“力不从心其实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错觉,人的本能比自我意识要更清楚自己身体的力量,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就是这道阀门在限制着身体的力量,这其实也是一种保护措施,自我意识的保护措施,打破这道阀门的界限,便会对意识造成极其严重的负担,就像旧世纪一些武侠小说中所说的‘走火入魔’一样。”
“力量需要代价。”红有三淡淡地说道,他很认同这种力量获取的方式。
谭震作为一个企业家,对于冯大力所说的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他如今的心思全都在如何保全蓝田镇、保全蓝田工业的上面,然而此刻战事进入到了这样的状态,他再着急也没有用,反倒是因为此刻战争的走向,落到到了红狼、许光明还有陈鹤皋他们的身上,这让陈震对于冯大力所说的事情,也提起了兴趣。
“如何突破三成的极限,三七所在很早以前就找到了方法,不过就像红有三你刚才所说的,力量需要代价,而这代价在当时则太大了一些。”在说这番话的同时,冯大力的目光锁定在许光明的身上。
“许教官?”谭震皱眉问道,座位蓝田工业的话事人,他这些年来和云麾游骑兵团还有云家都没有少打交道,云麾游骑兵团的中高层将领他都接触过,还和其中一部分建立起了不错的私人交情,但是唯独云麾黄泉的许光明,他从没有找到机会接触,以前的多次邀请,许光明也都没有赴约,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也都几乎没有交流,这让谭震对于这位西部荒野中最危险男人充满了兴趣。
红有三则不以为然,他的目光从红狼战车出现的那一刻之后,就一直锁定在了红狼的身上,眼神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冯大力点了点头,也不卖关子,“许教官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完全打破了身体限制的人类,而他所走的途径是三七所的‘蛊’计划,他第一批志愿者中唯一的成功者,也是包括后几次在内的唯一一位‘蛊王’。”
“蛊计划……是真的?”谭震显得有些意外,在十二三年前,白金殿堂有一段时间曾经流传过这个所谓的‘蛊计划’,说的是有个地下科学组织,在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培育超级战士,这个消息在当时传得有鼻子有眼,但是因为后续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以至于在这个每天都新闻的余烬世纪中,不久后就被人给淡忘了。
没等冯大力说话,红有三冷笑道:“很少有事情会是空穴来风,当年我还去寻找过‘养蛊人’,当时有消息说是辛老魔搞的鬼,不过我费了老大力气却没有找到,没想到却是三七所做的事情。”
“辛老魔……”冯大力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就好像是无所不知一样,他轻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在白金殿堂内如今都已经被遗忘了的名字,讲解道:“辛老魔和三七所的走的不是一条路,所以当年才会离开。”
“这些事你都知道?”红有三饶有兴趣地说道。
“我们灵能学校内院有个单独的高级档案库,我因为在灵院参与了几个重要项目,所以用权限查阅到了一些档案资料。”冯大力淡淡地说道。
“这些应该是属于机密档案吧?”谭震试探性地问道,甚至有些提醒的意味,他觉得冯大力是不是太年轻了,在加上说开了,以至于有些忘了规矩。
“呵呵!”冯大力呵呵一笑,说道:“你们放心,我说的都是能说的,你们至少不用担心某一天因为知道得太多了,而被第三局的人秘密带走。”
谭震此刻也倒也从紧张的焦虑情绪中稍为放松下来,他玩笑着说道:“被带走我倒不怕,怕的是安安心心地睡下,然而第二天老婆醒来发现枕头边躺着一个死人。”
这话茬冯大力没有往下接,谭震所开的这个玩笑,代指的是十二年前发生了发生的一起影响很大的事件,也是张法雷政府为数不多的,一直被人诟病的污点,说的是当时一位主管物资的官员公开发对了张法雷频繁出兵的政策,然后在他某一次公开演说回家之后,第二天早上,他妻子发现他离奇死在床上。
这事虽然官方定论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但是却一直有声音说是第三局的人干的,为的就是让这个官员闭嘴。之所以会有这样猜测,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第三局的风评很差,局长邢慎的作派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酷吏,而且他还是张法雷最忠实的拥趸,被称之为“张医生的手术刀”,这样事情不想自然而然地能和第三局扯上关系。
白金殿堂三大调查局,其中第一局便是如今李小乐执掌的天灾统计调查局,主要的职责是溯源三十年前的天灾和瘟疫的起因;第二局则是军事统计调查局,这是一个为了战争服务的部门,主要职能制监测敌对势力的军事动向;第三局则是中央安全局,这是一个对内的部门,在民间的私下经常被人称之为锦衣卫甚至是东厂,也是三大调查局中风评最差的一个。
在当年那“闭嘴”事件爆发之后,邢慎的风评一度跌入谷底,连带着张法雷都受到一些影响,在此两年之后的庇护之地保卫战中,邢慎以牺牲性自杀组织了虫群意志对灵能矩阵的入侵,这才将他的名声给拯救了回来,成为了正面英雄,但是“闭嘴”事件的污点,却也一直留在了他的身上。
讽刺“前朝”的话语,从谭震的口中说出来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毕竟相比起张法雷执政时期,在陈仄主席执政了这十年,政府大力发展工业生产,主张休养生息,降低赋税,这对于蓝田工业这样的民间企业来说,政策条件要比张法雷时期好得多。
红有三不喜欢这些和政治商业相关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最在乎的只有力量,把话题带回到了许光明的身上,问道:“冯统领,许教官获得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冯大力抿了抿嘴,他就知道红有三会这么问:“意识无法承受如此身体的压力,武侠小说中走火入魔的结果是什么?”
“精神失常。”这下轮到谭震意外了,他疑惑地问道:“难不成许光明疯了?”
不过这话刚说完,他就否定了自己这话,他虽然和许光明接触得不多,但是也有过几次近距离接触,虽然许教官待人冷漠,但是却也没有精神失常的迹象,而且这么多年来,西部也没有传出过关于许教官发疯的传言。
“搁正常人身上早就疯了。”冯大力看着远处的许光明,表情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钦佩,他严肃地说道:“许教官的意志犹如钢铁一样坚硬,他用意志力让自我意识得以保存,不过……他所承受痛苦,也远超常人的想象,当他在战斗的时候,每时每刻,他的意识都在经受折磨。”
就在冯大力说话之间,战场中许光明,硬生生扛下了绿皮国王的一击重击,他顺势锁住了绿皮国王庞大的身躯,承受着黑色长矛的穿心之痛,为红狼争取到了一丝进攻的战机。
红狼与许光明之间联手作战的时间虽然仅仅只有这一小会,但是两人天才的战斗本能,让他们不需要任何的磨合,都能够达到最亲密战友一般的战斗默契。
就是这一瞬间的机会,红狼战车的主炮精准无误地命中的绿皮国王的头颅。
当那枚特制的穿甲弹击中了绿皮国王的额头,弹头钻进了他的头骨之时,无比强悍的绿皮国王,身躯也是一阵猛烈的颤动。
当这枚特殊的炮弹在它脑袋里爆炸开来之后,它发出了登基以来之后,第一声凄厉的惨叫。
与绿皮国王贴身在一起的许光明也受到了爆炸的严重波,但是却依旧牢牢扣在绿皮国王的身上,没有一丝放手的迹象。
绿皮国王疯狂地挥动着铁翼,想要冲上高空,许光明的手中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暗钢色的战刀,没有任何犹豫,一刀扎进了绿皮国王的翅根之中,整个战刀的温度在一瞬间急剧上升,刀刃变得通红,隐隐还能看见其中的几道黑色的纹路。
许光明双手紧握刀柄,猛然往下一拽,绿皮国王发出了一阵惊惧、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吼声。
许光明手中的炽热战刀寸寸断裂,同时绿皮国王的一只羽翼也被它生生切断。
从战斗开始之初偷袭绿皮国王后背,再到现在切下了绿皮国王翅膀,整个战斗过程形势几度翻转,但是许光明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然而在那只冰冷的防毒面具之下,却是一张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的扭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