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也染红了男人的眼睛。海澜是在睡梦之中被人一刀割断喉咙而死,一刀毙命,手段干净利索,阴狠毒辣,可以看出是老手所为。
童浩在望到眼前这一幕之时,险些瘫倒在地上,“海澜……”他低低的开口,紧紧的拽住洛北辰的衣襟。
洛北辰回身握住男孩冰冷的双手,双眸阴鸷骇人,整张俊脸布满阴霾。
“院长,已经报警了!”治保主任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密切配合警方,一定要找出凶手!”洛北辰低低的开口,“将监控录像复制一份送到我的办公室,对病人的家属进行安抚,尽量将影响扩展到最小!”
治保主任赶紧点头。
“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洛北辰转眸向童浩道。
童浩点点头,走出病房门,在望见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的海逸之时,挣脱了洛北辰的手臂冲了过去。
“海逸……对不起……”童浩低低的开口,紧紧的握住女孩的小手。
苍白的脸上,两颗大眼睛无助的望着童浩,海逸紧紧的抿着唇,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海逸……”童浩无助的望了海逸一眼,想要得到女孩的原谅,女孩却什么都没有说,在下一秒挣脱了男孩的手。
洛北辰上前,若有所思的望了女孩一眼,再望望脸色苍白的童浩,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低声吩咐了治保主任一声,然后带走了童浩。
黑色宾利车上,童浩失神的望着窗外,这个冬天,刚刚到来的冬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至亲的姐姐,还失去了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洛北辰静静的望一眼童浩,摸出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双拳却紧紧的握起,“童浩,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学着长大,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帮你保护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只有你自己,你明白吗?”男人顿顿,眸光猛然一寒,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将它丢出了车外,然后迅速发动了车子。
一抹悲伤在车厢里蔓延,童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垂着眼帘,眸光酸涩的厉害,他好想像以前一样,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哭倒在姐姐的怀中,可是现在,他必须学会自己承受,他现在是童家唯一的男子汉了,他要保护童童,保护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让天堂的姐姐不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悲愤终于一点点的变换成一种力量,童浩抬起双眸,血红的双眸中隐隐约约充斥着一种戾气与霸气。从这一时刻起,童浩总算是真正的长大成人,从一个软弱、胆小的男孩成长成真正的男子汉!
※
将录像带放在时凯瑞的面前,洛北辰微倾下身子,凌厉的气势压向桌面,“我要你查出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我怀疑医院的凶杀案与杀害悠意的人很有可能是一伙!”
时凯瑞凝重的点点头,一扫往日那放荡不羁的模样,取了录像带站起身来,安慰似的拍拍男人的肩头,然后出门而去。
男人缓缓的直起身子,眸光幽暗的宛如冬日里的黑夜,他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无意识的抓紧自己胸前的衣服,低下头,看到地面上夕阳为自己剪出修长却落寞的影子,男人的视线突然模糊,眼角一凉,泪无声的洒落。
※
一个打扮怪异的女人冲进了情殇pUb的包间。
“谁?”戈伊左手一娇巧玲珑之女,右手一丰满性感之女,左右逢源,正在享齐人之福,抬眸见如此怪异之女人,不禁大声呵斥。
“让她们出去!”女人低低的开口,顺便拉了拉用来包裹头部的玫色头巾。
戈伊一怔,放下手中的酒杯,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女人站起身来,乖乖的走了出去。
“你要见我,也不必如此鬼鬼祟祟吧?当时发号施令,要置童悠意与死地的勇气哪儿去了?”戈伊笑笑,微微的向前倾倾身子,“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关西美烦躁的扯下头上的头巾,露出一种憔悴的小脸,“戈伊,我怕什么,人是你杀死的,我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
戈伊轻轻的抿唇,突然笑的高深莫测,“建议?关西美,你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我找那亡命之徒之时却是说的真真切切,是你关家大小姐想要那个女人的命,那个人还不知道我是谁呢,但是却知道你,关西美!”
“你……”关西美一怔,惊恐的张大了眼睛。
“你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所以,别玩什么花招,尽快将六千万打到我的账上,不然的话,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戈伊轻佻的挑挑眉,端起酒杯,不紧不慢的品尝了。
“钱我可以给你,戈伊,我只想希望你遵守一下游戏规则,钱给了你,这件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不要忘记,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关西美低低的开口,声音有些软化。
戈伊放下酒杯,淫邪的眸光缓缓的打量了关西美一眼,“你是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关西美被他盯的不自在,但是还是点点头。
戈伊浪声一笑,猛然将女人一把扯了过来,压在了身下,“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就是自己人喽,自己人不分彼此,更何况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关西美眸光一暗,仿佛想要挣扎,但是银牙一咬,隐忍了下来,“戈伊,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我还霸王硬上弓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招!”说完,男人一把抱起女人。
关西美咬着牙,这一切,她一定要从洛北辰那儿讨回来,她受了这么多的罪,这么多的苦,就是要洛北辰将来一点一点的还她!
※
三个月之后,刚刚过完春节,爱意乐园启动工程在一片爆竹声中拉开了帷幕,同一时间,洛氏总裁洛荆南宣布,将整个洛氏交给二儿子接管,洛北辰正式出任洛氏总裁。
庆功酒会在国贸大厦举行,这一晚,洛北辰喝的酩酊大醉,一个人躺在酒会的阳台上,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那长长的黑色睫毛轻轻地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就好像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个冰冷却完美道极致的弧度。
史琳娜悄悄的进入了会场,远远的张望着男人,眸光之中充满了眷恋。
“你真的要去吗?既然决定离开了,为什么还……”史鹏拉住她,低声道。
这三个月来,史琳娜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慌之中,每一个夜晚,她都会被噩梦惊醒,梦中,洛北辰仿佛发疯了一般,开着车子撞向她,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在黑暗中发出骇人的光芒。
史鹏一直认为洛北辰没有任何能力报复史琳娜,直到几天前,爱意乐园工程启动,洛北辰继承了洛氏,史鹏这才意识到危机,迅速为史琳娜办理了出国的手续,但是史琳娜却执意要见男人最后一面。
“他喝醉了,你也看到了,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何况哥哥在这,这么多人在这儿,他还能当场杀了我不成?哥,你就放心吧!”史琳娜低低的开口,挣脱了史鹏的牵制,一点一点的靠近。
近了,近了,男人仿佛睡着了,神情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俊美,她望着,静静的望着,许久之后,缓缓的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上男人的脸额。
触手的冰凉让她的心激荡的更是厉害,这三个月来,她无时无刻的不受着煎熬,她想见他,跟他解释,童悠意的死与她无关,可是却始终没有勇气,她只能远远的望着他,希翼有那么一天,这个曾经深爱过她的男人,忘记那个叫做童悠意的女人,再次回到她的怀抱。
虽然她知道这种机会是如此的渺茫!
女人的手猛然被男人紧紧握住,男人张眸,眸光冰冷、清幽而深不见底。
史琳娜在一瞬间有些慌张,她想逃,但是手臂却被男人紧紧的握着。
“你来了?”男人低低的开口,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温柔。
史琳娜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你……你不恨我?”
男人半坐起身子,将上身慵懒的斜倚在阳台上,唇角含笑,邪魅而张狂,“恨你?为什么?”
史琳娜一时语塞,竟然被男人那无限的风光迷了心智,“我……”
“悠意是你害死的吗?”男人温柔的出声,媚眼生辉。
史琳娜狠劲的摇摇头,直接否认,“当然不是!我……”
“是啊,你只是利用悠意来要挟我而已,你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害死悠意,所以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已经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洛北辰突然神秘的靠近女人,魅眼一眯,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是白茹与洛南风!”
“啊!”史琳娜不敢置信的惊呼了一声。
“就是他们,他们想要将这件事情嫁祸在你的身上,让我对你下手,毕竟,从表面上看,悠意也是因为你才死的!”男人笑的邪魅异常,女人的心狠狠的颤动了。
“你……相信我?”史琳娜望着男人的笑容,脑袋几乎不能思考了。
“当然,我们在一起那么些年,我知道你虽然有些任性,骄傲,但是不至于心狠手辣!”男人的语气越来越温柔。
有些晶莹的东西在眼中闪烁,三个月了,史琳娜的一颗心终于稳稳的落回了肚中。
“谢谢你……谢谢!”史琳娜低低的哭泣着,像个孩子一般的委屈,或许这三个月的煎熬让她太痛不欲生了!
洛北辰邪魅一笑,“你要自己小心了,白茹可是江湖出身,想要拔掉你这个眼中钉易如反掌!”
史琳娜心中一颤,眸光突地变得阴狠可怕,“想要动我,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男人轻声的笑,笑的邪魅而飘渺。
女人走后,男人再次轻轻的闭上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修长白皙的手指却紧紧的握住一起,仿佛泄露了主人些许的情绪。
“我现在才发现,有时候男人报复起来,要比女人可怕的多!”时凯瑞靠近男人,眸光望着窗外,缓缓的点燃了一支烟,望着那袅袅的烟圈低声道。
男人的眼帘轻动,却没有张开,而是照旧紧紧的阖着,面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改变。
“这样一来史琳娜就不会离开t城,那你的计划就会慢慢的实施,说不定史琳娜还会与白茹作对呢,一石二鸟!”时凯瑞大力的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烟灰色的瞳眸里却有些不赞同的望着洛北辰,“可是老大,这样的你让我陌生,也让我害怕,你改变了!”
变得更加无情,更加犀利,也更加阴狠。
手指轻颤,男人照旧毫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张开眼帘,冷冷出声,“我不应该改变吗?现在的洛北辰只有靠恨意才能生活下去,时凯瑞,我不应该改变吗?”
时凯瑞默然了,他没有体会过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自然也不能理解洛北辰,他能做的,只能是支持与服从,现在的洛北辰已经为了逝去的爱人,折断了原先美丽善良的翅翼,化作了暗夜的蝴蝶,重新用阴狠与毒辣做成双翅,痛苦地出入报复的横流,翩然出入于无际的黑暗,或许只有这样,有着这个目标,男人才能活下去!
“我就要她们自相残杀,还有关西美、戈伊,报复才刚刚开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明一暗的火光中,男人的脸格外的阴森恐怖。
※
英国仁爱医院。在医院最昂贵,最安静的病房里,并排躺着两个人。
楼冷情的身子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并且已经开始接受化疗,曾经茂密美丽的发丝一把一把的向下掉,眼窝也是深陷,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悠意则安安静静的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她已经昏迷了三个月,手上,脸上的绷带已经解除,随处可见狰狞的烧伤的疤痕。
帕尼莎一直默默的陪伴在楼冷情的身旁,望着男人日益衰竭,她也逐渐的憔悴。
值班医生进来,为悠意换上了新的营养针。
“她怎么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楼冷情低低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值班医生轻叹了一口气,仔细的看了手中的病历,“病人的各项技能照目前来说已经恢复了正常,按理说不可能昏迷这么长时间,这种昏迷不醒的情况,只有……”医生顿顿,“病人没有求生的欲望,或者说,是她根本就不想醒来!”
楼冷情长吸了一口气,面色更加的苍白,喃喃的低语道,“她不想醒过来?”
“是,而且我们发现病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不过这样以来,婴儿很危险,只靠营养针维持生命的病人是不能充分的供给营养给婴儿的!”医生的一番话让楼冷情再次震撼。
“依我看,楼先生您要尽快找到病人的家属,或者是想办法刺激病人,让她清醒,不然……”医生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良久之后,楼冷情挣扎着坐起身来。
“老板,你……”帕尼莎上前,不安的望着楼冷情。
“扶我到她的床前!”男人低低的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帕尼莎点点头,搀扶他下床来到女人的床前。
悠意的左脸已经被毁,留下一块长长的伤疤,丑陋而狰狞。男人缓缓的伸出细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女人的伤疤,幽绿的双眸宛如春天新发的柳芽一般,越来越温柔。“你个傻女人,是不是因为脸被毁,以为自己丑了,难看了,就不愿意醒过来了?你要知道,我是楼冷情,我是拜楼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别说你的脸被毁了,就是你原先是一个大肥猪,丑八怪,只要有我在,我也会让你变成天仙的,小意意,你这个大傻瓜,你不醒过来,就永远这样丑陋的躺在床上了,过个十年,二十年,到时候,就算我还活着,你都成了老太婆了,就算动手术,也恢复不了你的美丽了!傻瓜,笨蛋,快点醒来吧,一醒来,我就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比中国历史上的四大美女都要漂亮,比玛丽莲.梦露都要性感,比奥黛丽.赫本都要高贵,比……”楼冷情喋喋不休的说着,拼命的搜索着脑海中美女的名单。
“总之,你要怎样就怎样,绝对比你现在美丽一千倍,一万倍,傻女人,快点醒来吧!”
“难道你不想回到t城去见洛北辰,去见你的童童了吗?他们都还在等着你回去呢,你这样一睡不醒,要怎么见到他们?童童这会一定哭红了眼睛,天天盼着你回去,而洛北辰那个傻小子,他以为你死了,现在正在开展疯狂的报复呢,哼,我就是不告诉他,让他着急,让他痛苦,谁叫他不能保护你呢!你如果想要告诉他,你就自己醒过来,我才不告诉他!”
楼冷情又像个小孩子一般,赌气的嘟起嘴巴。
“还有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怀了小宝宝啦,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心里好难过的,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让人打掉你的孩子,气死洛北辰!小意意,你不会让我得逞的是吗?那就快点醒过来,我勉为其难让你的孩子喊我爹地,如果你不高兴,等过一段时间,我就送你回t城,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可以回去了,可以与你的童童,与洛北辰团聚了,可是你要醒过来哦,如果不醒,我就霸占你一辈子,永远不让你离开!”
他顿顿,仿佛是累了一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身后,帕尼莎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背转着身子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瞧,连帕尼莎这个小妮子都被我说哭了,你为什么还不醒啊?还不够感动吗?非要我落泪吗?”男人说着,双眸一闭,一滴晶莹的泪水滴在悠意右边的脸颊上,同时,男人的身子也轻轻的晃了一晃。
“老板……”帕尼莎一怔,迅速的回了身子扶住男人。
楼冷情沉重的喘了气,挥挥手,低声道,“帕尼莎,你先出去,我想与意意说点私密事!”
帕尼莎抽抽鼻子,不放心的摇摇头。
“你放心吧,我还不想死,至少悠意醒来之前,我还不想死!”男人突然抿唇轻笑,笑容凄楚却坚强。
帕尼莎皱皱眉,终于点点头,将男人扶好,这才不放心的离开。
当病房的房门轻轻关上的时候,楼冷情眸光中的悲伤一点一点的溢出来。“悠意,你是不是在怪我自作主张,隐瞒洛北辰你的消息,可是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果而与艾斯跟随你到了库房,就发觉情况不对,她们将你救了出来,是我主张造成你死亡的假相的,因为只有这样,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黑手,那些想要置你与死地的黑手才能罢手啊!所以你要怪我,那就快点醒来,我等着你骂我,打我!”
男人越说越激动,神情也越来越激昂,但是床上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我的病越来越厉害了,渔歌曾经说过,我最多活三个月,已经到了期限,你再不醒来,或许这一生就再也见不到我了,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童悠意,你答应过,会陪在我的身边,就像jojo一样,给我力量,让我活下来,现在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为什么?”他艰难的直起身子,紧紧的勒着女人的衣领,“你张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你这个女人,你想骗我吗?我听了你的话,接受化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要丑死了,可是你却在睡大觉,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童悠意,我要你醒过来,醒过来!”男人嘶吼着,猛然颓然倒在了地上,许久,他爬起身子,紧紧的握住锦被下女人冰冷的小手,“悠意,醒来吧,再不醒,你的孩子就要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