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轩千算万算没想到门外会有人在偷听,赶紧起身打开房门一看顿时满腔子的血都冷了。自己大哥叶天民咣当挺在地上了,口鼻之间只有呼呼的喘气却没有了吸气。韩梅轩连忙用指尖急戳叶天民的人中穴,片刻之后叶天民才面如金纸的悠悠醒来……
叶天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瞪着儿子叶青。叶天民的胸口急剧起伏着,衣襟竟然是隐隐的透出血色。
韩梅轩撕开叶天民的衣襟大声喝道:“都别傻站了啊,快把医箱拿来!叶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的身子骨要紧。先不要说话,我马上给你熬药……”
叶天民喘息了半天断断续续的说道:“兄……兄弟啊……是我对不住你们韩家啊,我只知道子谦找阿萍要了几次银子。可我没想到是子谦在替我那畜牲受过啊,我……我是不行了……叶家愧对叶慕韩斋这块牌子……快……快给我把那牌子摘下来!叶家……叶家人没脸再挂在牌子上了……”
叶天民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头一歪就不醒人事了,嘴角开始涌出白沫子。胸前拳头大小的瘤子已经破开直见白乎乎的胸骨,韩梅轩知道这是到了生死关头了。韩梅轩强忍着污秽恶臭低头给叶天民吮出瘤子里的毒血黄脓,只到是伤口流出鲜红血液后叶天民才苏醒。
此时的叶天民已经是口不能言了,眼神涣散中还是狠狠的瞪着儿子叶青。叶天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才是罪魁祸首,混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是簌簌流下。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还冤枉了韩子谦让叶韩两家心生间隙……
这事还得自从叶天民病倒之后说起了,叶天民病倒可是人很清醒。他就觉察出了叶韩两家这些天来气氛不对了,问了下叶薛氏才知道是她跟韩陶氏说了子谦借银子的事。
叶天民大怒道:“妇人之见啊!妇人之见啊!叶韩两家世交几十年了,梅轩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可是他一声不吭的为了药铺埋头苦干四十余载了,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他啊!”
叶薛氏急忙劝道:“老爷,你别动气了啊,你的身子还没复元,气伤了身子咱们家可就全完了。我也是一时没忍住啊,老爷你是知道我薛萍不是个搬弄是非的人。我不是心疼那一万两银子,北门那地方就是个吸人血的窑子啊!我和老爷想的一样,就怕子谦他走了歪路。虽然这么些年都是由我在掌家,可我向来没有亏待过子谦啊!”
叶天民撩开衣襟看了看胸口红肿的伤口道:“我知道自己的病来势汹汹,恐怕是很难再好了。这些日子来全是梅轩在昼夜不停的照顾我,要是我这次真的捱不过去了。你要管好老四许氏啊,她这个人是你们之中最有心机的。还有你要把叶韩两家这么多年来的帐簿全交给梅轩,你们有梅轩照应着我也就安心了……”
叶薛氏大哭道:“老爷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青儿的孩子就快生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啊,我们姐妹之间的事老爷就不要操心了。许婷虽然是一心要想指掌家业,可是有我在她就不敢翘尾巴。”
叶天民摇头道:“你啊,还是不听话。许家也是湖州府的官面人家,若不是她得了干血痨要死要活的,我也不会纳她为妾了。你就听我的吧,我要是不行了就把帐上的事全交给梅轩。她还不至于胆大染指到韩家,这样几位姨太太才会相安无事啊!”
叶薛氏点头道:“我全听老爷的吩咐,只求老爷能长命百岁。就是叫我薛萍减寿也是心甘情愿啊,老爷你快躺下歇着吧。”
就在说话间韩梅轩提着药箱就来在了叶家大屋,熟练的给叶天民伤口换药。叶天民看到韩梅轩满头大汗的样子问道:“梅轩,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病了这么多天铺子里还好吗?那些得病的百姓们有没有减少啊?”
韩梅轩应声道:“大哥你安心养病吧,铺里一切都好。来看病的百姓也没多大变化,只希望这场灾劫快点过去……”
叶薛氏在一旁惴惴不安道:“韩爷,我听车夫说你去嘉兴府接来了子谦啊。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他啊?子谦今年就要大比开考了,要是子谦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跟我说啊。”
韩梅轩脸色顿变道:“嫂子,大哥有病在身需要静养就不要让小子进来吵他了。子谦哪会有什么难处啊?”
韩梅轩换好了药后,叶天民起身道:“青儿每天也不知道在闹腾什么,东不成西不就的我真是替他担心啊。去把青儿和子谦都叫来,我有话交待他们哥俩儿。”
叶薛氏臻首移步就出去叫来了叶青和韩子谦,韩梅轩的本意是等叶天民伤好之后再向叶天民说明的。可是听着叶天民有话要对他们说,只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叶青进屋前就知道韩梅轩带回了韩子谦,急的是像热窝上的蚂蚁似的。但是母亲来叫硬着头皮进了屋子,面对着韩家父子叶青是不敢正眼抬头。
早在半年前,叶青的媳妇儿有了身孕不能同房了。憋的叶青三头两头往北门跑,自己做的一点生意钱财全都投进去了。后来风月楼要选花魁了,叶青也凑去看热闹了。这一看可把叶青馋死了,其实花魁就是让人砸银子的噱头。客人们都花的银子多就能独占花魁,风月楼里的老鸨子把几个模样周正的青婠女放在了众人面前……
叶青哪里知道选花魁是有着手脚的啊,老鸨子花钱雇来外人故意的给姑娘们抬身价。叶青看中了其中一个素茹的女子顿时就神魂颠倒了,有人买五百两他就买一千两的花盅。叶青也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少银子,等到一锤定音后叶青傻眼了,整整花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啊!
素茹姑娘的一颦一笑又让叶青浑身骨头酥了,老鸨子认识叶青是叶慕韩斋的大少爷也不急着追讨银子。就是言语之间会提醒叶青去药铺,叶青刹那间就慌了神。跑去了嘉兴府找韩子谦向其母薛萍借银子,薛萍掌管着叶韩两家的财务。韩子谦来借银子一伸手就给了他一千两,可是韩子谦经常来借就让薛萍生疑了……
叶家大屋里叶青满脑子都是不安,对于叶天民说了什么叶青是一句话没听进去。惴惴不安的等到叶天民说完话后就急急忙忙的去了韩家,自己花销了那么银子关系到日后的长子长孙分家之事。眼下唯有韩梅轩才能救自己,毕竟他是父亲的兄弟啊……
叶青前脚离开屋子,叶天民就支走了原配夫人薛萍去找韩陶氏问她韩子谦回来是不是因为银子的事。叶天民想到的是子谦回来肯定是会被韩梅轩重罚的,子谦不过十七八岁贪恋女色也是情有可原之事。只要能够改了就行,就怕韩梅轩会知道了子谦借银子的事。
等叶天民支撑着走到韩家门外就听到了自己儿子在哭求,细听一下叶天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韩梅轩救醒了叶天民后,叶天民更是羞愧万分恨不得是能一巴掌打死叶青,韩梅轩和两个小子手忙脚乱的抬着叶天民回了屋。
叶天民的四个姨太太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再看老爷都胸口瘤子黑血腥臭透衣滴滴答答淋下。韩梅韩脸色凝重几次想说话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叶天民气急之下已经神智不清了。只能是死命的瞪着叶青,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是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叶薛氏失声痛哭道:“韩爷,我家老爷这是怎么了啊?刚刚还好好的啊,我就和陶家妹妹说了几句话的工夫老爷怎么就成了这样啊?韩爷你一定要救我家老爷啊……”
韩梅轩犹豫道:“大嫂你放心,大哥是因为……是因为出门遇风了。我就是拼尽性命也要救大哥,只是大哥现在的瘤子破开我要用自己做的狠药才能直捣病灶。但我没有半点的把握……”
大屋里的叶家几房姨太太都担心叶天民的病,七嘴八舌的不让韩梅轩用药。叶薛氏喝道:“你们都干什么啊?韩爷是要救老爷,你们都给我闭嘴。老爷都这幅模样了,难道你们真想老爷不治吗?韩爷,你放心的用药。只要我能办到的,就算是要龙鳞凤羽我也去给韩爷找来。”
韩梅轩沉思了许久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刷刷写了张药方道:“本来是想等大哥身体好些后再磋商此方的,可惜大哥的病突如其来急转直下。我只有放手一博了。若是此方对大哥的病无效,我甘愿是以命相抵。诸位大嫂都先请稍安勿躁,我留下药方为证。待我煎得药后,大家再做定论……”
韩梅轩把药方交给了叶薛氏就急忙去了前院药铺里配药了,叶薛氏深知韩梅轩不会害了叶天民只是粗略的看了看药方。以叶家的几位姨太太常年对中药的耳染目睹都看出了药方上有着几味毒药,可是以毒攻毒本来就是中医的一种手段。再者而言此方是韩梅轩自行研制的,或许还真能救了叶天民……
几位姨太太都是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了,没想到叶天民服了几帖药后真的是大有起气了。就在叶天民神智清醒的当天夜里,突然是暴毙在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