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灵走进死牢就看到了刚才买桑皮纸的衙役正在焚香祷祝祈求死鬼不要缠着自己,桑皮纸浸泡在水盆里已经开始发软了。庞灵瞧见在囚牢中有个男子正昏迷倒地,定睛观瞧之下竟然是陈四!庞灵心里吃惊不小,但是在死囚牢中想要救出陈四颇为麻烦了……
“喂,你先别念叨了……他怎么会昏死过去了啊?”庞灵不怒而威的喝道。
在死囚牢里的衙役们听着话言不善连忙住口过来道:“关大人,这是出红差的规矩啊!谁让他胆大包天私制打造金叶子,难怪他能赚那么多钱财啊!今日三更天就是他的忌辰,可惜有着他金山银山都没命花了……”
庞灵听了这话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看来八成是有人在栽赃陷害陈四。以陈四的买卖压根就犯不上去做杀头的生意,这多半是有人想让陈四做替罪羊了。庞灵厉声喝道:“是谁告诉你们陈四私制金叶子的啊?”
衙役头目愕然道:“这不是关大人你说的吗?今日在大堂上陈家搜出的那些金叶子不是已经交给了巡府大人的手下了吗?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啊?你让我们今夜送陈四上路的啊?就一会儿的工功,大人怎么反来问起我们了啊?”
庞灵嘿嘿冷笑道:“现如今巡府已然是知道了陈四的事,你们都给我想清楚了啊!陈四死在大狱之中,到时候我们几个难逃其责。上头若是要严查追办,那我也性命不保!眼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左思右想之后不能让陈四死在大牢里。要是陈四死在处面,那岂不是与我等无关了啊?”
“这个……这个……这个我们做狱差的从未遇上过啊,关大人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在大牢外做了陈四?可是陈四进了衙门大牢了啊……”
衙役头目怒道:“你糊涂了啊,陈四是关大人和内务府的人秘密抓来的啊!只要关大人和内务府的人不说,有谁知道陈四来过县衙大狱啊!我觉得关大人说的在理,咱们要是把陈四杀了。那上头追查我们必死无疑,要是陈四死在外面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庞灵点了点头正色的哼道:“今日之事要是有谁泄露了半点口风,那你们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无论是什么人问及你们陈四,你们都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我们自然是听大人的吩咐了啊,陈四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庞灵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喝道:“混帐,大活人在牢里你们敢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要咬定陈四已经死了就成,其他的事你们就不要多管了!”庞灵上前几步摇了摇昏迷的陈四,幸好陈四进了县衙还没受过大刑……
陈四苏醒后勃然大怒道:“狗官!你们想栽赃害我,就是想拿我的银子补上你们的窟窿。你就不要做梦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的得逞的。哼!我陈四的银子那是辛苦挣来的,绝不会给你们这些狗官!”
庞灵抓起水盆里的桑皮纸就堵住了陈四的嘴,庞灵哈哈大笑道:“四爷,你就留着力气去和阎王爷说吧。来人吧,给我把他绑起来!内务府的人都在外面等着你了,我送你上路去吧!”庞灵拽着五花大绑的陈四就出了湖州府县衙大狱……
与此同时,在瑞祥金铺子血流成河死尸横陈。那些瑞祥金铺的工匠们全然倒在血泊之中,长生浑身浴血劈杀了六七个内务府的人身负重伤晕迷不醒。惊天动地的火统声响引得衣裳街上的百姓出门相看,楚月啸最担心着院里那三车黄金。眼瞅着自己带来的手下死了大半,楚月啸一跺脚就让人去推车冲出去。
瑞祥金铺门外早就来了不少带着火枪的守备兵丁,兵丁们哪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啊?吆五喝六的就要抓人,楚月啸看着架势不对。万一被旁人发现了金砖就是难以开脱的麻烦,楚月啸狠狠的跺了一脚指挥着内务府的手下冲出去……
等到长生有所知觉的时候就听见了耳边有人正在说话,长生睁开眼却看到了湖州府县令满脸堆笑的和一个身披仙鹤紫袍官服的老头献媚。长生挣扎着挪动身子想要站起,没想到自己的琵琶骨被铁镣锁住了。老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长生许久,似乎是把长生当做了怪物……
老头冷哼道:“关县令,他就是你说的杀了二十三个人的凶徒吗?”
湖州府县令关勇恭声说道:“钟大人,你不要看他现在爬都爬不起来。两天前他可是杀了湖州县衙大狱三个狱卒救出了陈四,他还在瑞祥金铺上下九条人命啊!幸好是湖州府守备及时赶到才擒住了此人,守备兵丁也死了不少人啊!卑职在他身上搜出了与陈四家里找到的金叶子!”
老头不可置信的问道:“就凭着他一人之力能杀了二十三人?你在公涵上写的湖州府金叶子之案就是他与陈四所为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勇叹了口气道:“启禀钟大人,去年间楚大人督办江浙两地盐粮,正在是陈四与此凶徒幕后操控着钱家。陈四家中的金叶子就是苛扣了朝廷的库银,而瑞祥金铺是打制金叶子的地方。此人受了陈四之命将瑞祥金铺的一干人等全然杀害,陈四也下落不明了……”
长生完全是听的糊涂了厉声大喝道:“昏官!你和楚月啸狼狈为奸让钱家利用收盐粮苛扣银两还想嫁祸给陈四哥,我没有杀过一人。瑞祥金铺的那些人都是楚月啸的人杀的,楚月啸已经把搜刮来的金叶子融成了金砖运上船……”
关勇哈哈大笑道:“你这个恶徒死到临头还敢血口喷人,我这里有着瑞祥金铺邱掌柜和钱家老爷指证与你。湖州府的守备兵丁都是亲眼目睹了你的恶行,你却还不知道改悔!江苏巡府大人受圣谕来查办此案,我看你还如何辩解!”
老头不动声色的问道:“老夫钟秉也算是个上过沙场的人,你一个人之力竟能杀了那么多人?我查验过死尸上的伤痕,没想到你会是个有道行的术士啊。朝廷征收江浙盐粮短了八百万两库银,你身上的金叶子是从何处得来?”
不等长生开口说话,关勇急道:“钟大人,大堂之上钱多多和邱峰都已经……”
“你闭嘴!老夫问案岂是只听一面之词啊,八百万两银子那是占了我大清库银的一成啊!江浙熟天下足,就光靠着几个恶人就能只手遮天鲸吞了八百万两银子吗?老夫相信其中定然是有着官员在里面以权谋私,你去把那些人都带进来!”钟秉拍案大喝道。
长生看着眼前陌生的老头不由的升起了一股诧异之心,长生当日在郑大方家中看见了龙喀察行凶杀人就是担心郑大同一家子会再度遇害。所以在龙喀察放火烧了郑大方的房子后,就带着郑大同的一家子从北门出了城。长生对江苏巡府查案是一点都不知道,只在楚月啸的只字片语里听说过钟秉这个名字……
没多大的工夫屋子的厚重铁门一阵响动,关勇带了四五个人走了进来。长生只认识前面两个人是钱家老爷和瑞祥金铺子掌柜邱峰,后面几个人长生却是从未见过。几个人跪在钟秉的跟前噤若寒蝉一声不吭,铁门马上又被外面的人重重的关闭了……
钟秉看了看众人笑道:“委屈几位这两天在衙门里关着了,今日恶徒刚醒我想请几位过来指认他。钱家老爷你在口供里说是他和陈四威逼与你,可有此事啊?”
钱家老爷连忙哭喊着叫道:“青天大老爷啊,就是此人和陈四抓了我全家老小啊。我要是不听命于他们,那我的家人性命堪舆啊!草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他们逼着我用大斗进小斗出的法子苛扣银子!”
钟秉点了点头道:“那内务府的人会全然不知道吗?我可是听说楚月啸大人就住在你府上啊?楚大人难道会丝毫的不知情吗?”
钱老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嚎道:“钟大人你是不知道此人有多凶狠啊,我若是告诉了楚大人那我家人的性命就难保了啊。在我家中尚且还留着收盐粮的账本,这笔账草民真是不敢说啊。好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钟大人你来了就好了!”
钟秉摆手又向邱峰问道:“你说是他把银子交给你打造金叶子的吗?你可是看清楚了那人就是他吗?那他给了你多少银子啊?”
邱峰一拍胸脯道:“千真万确就是他啊,他给了我三十万两白银要我打造金叶子。草民自知那是要杀头掉脑袋的事,可是他是陈四爷的人啊。我可是不敢得罪了陈四爷啊,所以草民只能是为他打造了金叶子……”
钟秉从桌上捻起一张银票道:“恶徒,这就是陈四给你杀人越狱的赏银吗?本官已经查明了这张银票真是陈四所有,你把陈四藏在什么地方了?”
长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自己已经是陷入了一张精心安排好的大网之中,光凭着钱家老爷和邱峰的指认不算五千两的银票着实是叫人能够杀人放火了。自己如今已然是成了穷凶极恶之徒,铁证如山之下自己恐怕是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