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求您了,放了他!”凌薇哭着哀求。
凌军长把枪一移,对着凌薇,愤慨的眼神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疼痛,他悲痛欲绝地说:“我是你的爹爹,你母亲早去,是爹一手把你给带大,你竟然背叛爹爹!”凌军长举枪对着军人们横空一扫后收回,枪口又对准凌薇,继续说:“这里千百军人,与爹爹一起拼打拼死,血溅江河,为的就是换国家安稳,保你我性命,你竟然背叛军队,就是为了他——”凌军长一双干得巴裂的手用力一移,枪口愤恨地对着国扬,痛恨地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共军的重要特务,是曾大队长的手下,你竟然放他走?他安全回去了,我们还能活着吗?你竟然用千百军人的生命换取他的安全?!你良心何在?”
国扬一声不哼,背脊直挺,一身正气,可是,面对着既是敌人又是爱人的凌薇,他的心是复杂的,复杂得无法整理。对于凌薇为他的付出,他爱得深不见底,对于凌薇的背叛,他恨得痛不欲生。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的爱人!”凌薇说,淌着泪。
这是她的心里话,长年活在虚情假意中,她真的很累了,她不想再理会什么政府什么党什么员,也不想再探究特务这个名词有多重的负担和责任,在她心里,他就是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爱人!
国扬心里大震,呼吸都变得沉重,他看着面前那与她经历无数生死,让他留恋极深的女人,开始接受一直以来的欺骗都只是逼不得已,无何奈可,对他的感情是真切的,是真实的。
“你——!”凌军长愤恨得咬牙切齿,怒火冲天,手中的枪紧紧一握,按下了板口,说:“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儿!”
凌薇毅然站了起来,把身体一移,背脊一挺,挡在国扬的身体前,很有骨气地说:“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取他的安全!只要爸爸您放了他,我愿意嫁给少将,用我的幸福换来千百军人的平安!”
凌薇的骨气与气魄,无疑,流着中国人的热血,可惜,无法跨过感情这一关。
凌军长的枪口随着凌薇的脚步移动而移动,但抬枪的手明显地软了下来。
丁参媒整个人都紧张了,心里怦怦地跳。凌薇要嫁给少将了,这对他是无比沉重的打击,这是他的女人,他发誓非要得到她不可,那么多年以来,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她的身上,怎么可以一句话就将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不,他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凌薇除了他外,不可能成为任何别人的女人!
“凌军长,绝对不能放人,你得为我们全军队着想啊!”丁参谋慎重地劝说着。
凌军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极为心痛。
风雪沉静地低下头,似乎在酝酿着解救主人的计谋。
风雪体形修长而健硕,头额上,一执细软的雪白披着t字位,一身灰白的花点相间,细小的绒毛密密地铺在身体上,十分娇丽。
见凌军长不忍心作决定,丁参谋又向旁边的军人使了个眼色。
军人手一举,高声大喊:“请凌军长为我军除外患!”
众军人又开始附和起来高声大喊,震耳欲聋的声响迫使着凌军长做出决定。
凌军长抬枪的手有力了一些,狠狠地对着女儿和国扬。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过来!”凌军长对着女儿说,愤怒的目光背后是无尽的不舍与期盼。
凌薇泪眼盈盈地看着爸爸,这眼神带着悲痛与哀求。
“过来!”凌军长发出狠狠的命令。
自小,凌薇眼里的爸爸就有着领头羊般摄人的气魄,是凌薇不得不服从的,可是,这一次,她绝对不再屈从,因为,她的一句说话一个决定就能影响她爱人的一生。
“今生今世,我随他生死!”凌薇说,放平静了心,准备跟心爱的人一起而去,无怨无悔。
国扬震撼此生有这么一段彻骨之爱,泪水满了眼眶,低声地说:“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凌薇心里激动,她深爱的人终于相信她了,过往的种种欺骗与背叛再不成为这段刻骨之恋的隔门,面对将临的枪声更是无可畏惧。
……
仲嘉的思想一下子闪回了现实,他震憾地退后了几小步,随即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平衡,平静了下来,把一切莫明其妙的幻想清理了一下,又重新抬好了枪,非把这花鹿当猎物不可,绝不放过这大好机会。
这是小豆瓣从意大利买回来的猎枪,要尽快尝一下新鲜。
小豆瓣看着花鹿,突然感觉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能刺人心的悲切,像是有着某种哀求与期待,或是有什么想说的,面对着仲嘉的枪口而一动不动更能说明这一切。
“我欠你的,来生会还给你!”
这声音突然在仲嘉耳边回响,仲嘉抬枪的双手有些抖了,仿佛有什么嗝在心口,难以表达。
仲嘉似是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枪声,从他背后打过来——。
凌军长甩了一下头,想把这些杂乱的片段甩走,他不想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误了这个好机会放过一只蠢花鹿。
仲嘉闭了一下眼睛把枪一抬,狠心地按下枪板口,同时,一双被长靴束紧了的双脚,有意地在风雪圆润的肚子上轻轻一抖。
风雪修长的双脚突然沿地一抬,仰天一声惨裂的长鸣——
子弹随着风雪的腾空,歪打错发。
国扬千钧一发,抱着凌薇逆转了位置。
枪声震耳欲聋,子弹狠狠地穿过衣服,打在国扬的后肩上,血,暴破般哗啦啦地直渗出来。
凌薇震撼、惊讶、愕然……
国扬强撑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倒在凌薇的身上。
凌薇直觉沉重,伤痛的沉重!
凌薇用力托着国扬的身体,转过身抱着他,由于不承重力,两人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凌薇的眼泪瞬间大滴大滴地流下来。
“走——”凌军长一声令下,慎重地看了凌薇一眼,眼神里有叮嘱也有祝福。
凌军长骑风雪而去,风雪转身之际看着凌薇,眼神里全是不舍和说不出的道别和珍重。
凌军长双脚一促风雪,快步离去,不给丁参谋任何煽风点火,铲除祸根的机会。
凌薇知道凌军长跟忠心的风雪默契地演了一出戏,好给军队交代的同时有意放他们一马。
军队齐刷刷地跟上去,走到马路的尽头,直到聊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