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师弟勿需忧虑,这乃是我这道子师兄,根基雄厚所致,似我等修士渡劫,可没有这般大的阵仗。”
在风秉文近旁,一位骑着老黄牛,与这好似天崩地裂般的情景毫不搭边的老农笑呵呵的说道。
风秉文看向这位太上道门人,眼前恍忽之间竟浮现出了如桃源盛景的景致,令人唇舌之间唾液分泌的果香飘荡而来,清风徐徐吹过,麦浪翻涌。
“多谢师兄告知。”
风秉文下一刻便从幻境中挣脱,颇为有礼的冲这位如乡间老农般的师兄道谢,而这位骑着黄牛的农人则是上下打量风秉文,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师弟当真好眼力,居然看到了我的桃花源!”
“不是幻觉?”
风秉文心中一惊,旋即了然,不愧是太上道的弟子,这随便碰上的一位,就是如此的可怕。
“自然不是,幻术不过小道尔,除非修到了化假成真的境界,可是有如此境界,又何必去修那幻术呢?你方才见到的是我的桃源福地!”
农人师兄大笑,眼中略有得意之色。
“可是我瞧师兄您的境界?”
风秉文眉头一皱,有些疑惑,按照他的了解,福地是只有地仙才能够开辟的,人仙也不过是能够提前做些准备罢了。
“只有元丹是不是?”
这样的疑惑,这位太上道的门人显然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而这一次,面对陌生的同门,他仍旧是不厌其烦的解释。
“我这境界确实低了些,但是我这桃花源又不是我自己开辟而得,而是先人遗留,只不过我福源深厚,侥幸得了而已。”
“原来如此!”
风秉文恍然大悟,面上不自觉的便露出了羡慕之色,这种事情,换谁谁不羡慕,这就像是前世有人继承了亿万资产一样。
“师兄当真好福缘啊,不过元丹境界,居然能够继承一座福地。”
“不过侥幸罢了,道途漫漫,吾等还需上下求索,不可懈怠!”
装扮朴实无华的师兄很是谦和,此时风秉文看向他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这才元丹境界,就继承了一座福地,这若是修行,嗯。
“敢问师兄,你得了这福地,对修行可有何种益处?”
风秉文不懂就问,他知道对于仙道修行而言,洞天福地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可以说是不可取代的,但是他却不知道洞天福地,对于仙道修行有何益处。
“益处?这确实太多了,我一时之间恐怕说不过来。”
“师兄您挑几样您觉得重要的讲一讲,也好让我了解一下,说不定我也有师兄您这般福缘,走到路上,便捡到了一处福地!” 风秉文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哈哈哈,师弟你当真有趣,让我想一想,有了福地后,首先便再也无需担心灵力枯竭的问题了,我若是与同境界斗法,不论是何人,都休想以法力胜过我。” 听到风秉文这般直接的问题,道人也是一愣,旋即便是一笑,康慨解惑, “其次,在参悟某些特定的神通法术的时候,会有更多的感悟。除此之外,福地之中还会产生一些独特的灵药仙材,在外售卖也能换取不少资粮,用于补益自身。” 虽然这位师兄说的很是含湖,但是对方愿意告知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风秉文也听明白了,低境界修士提前获取福地,所能得到的多种好处。 首先便是修行的效率被直接拉满,等同于随身携带一座庞大的灵脉,其灵气对于修士本身而言,已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唯一影响修行的便是修士自身的炼化效率。 其二便是增强悟性,不过似乎会受到福地的影响,这个没办法自己去挑,第三,则是福地本身就是一处综合资源点,修士再也无需为外物而担心。 综上,即便是寻常的散修得了福地,恐怕都能一飞冲天,只可惜得到这福地的是一位太上道弟子,福地所能提供的诸多好处,在他的身上都削减了大半,基本不需要。 “多谢师兄告知!” 风秉文认真道谢,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但是人家又不欠他什么,愿意告知他这较为机密的事宜,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啊,对了,还有一样,福地孕育出的本源灵机,对于修士结丹大有裨益,若是师弟你走路能捡到一处福地的话,你结丹之时,不论你是何等资质,所结之丹的品质定然都能提升一截。” 说出这话的时候,这一位朴实无华的师兄,嘴角都是微微挑起,显然是在调侃风秉文先前所说的走路捡福地的言语。 “原来还有这等好处?多谢师兄告知。” 风秉文却是不在意这一点,他无视了这位师兄的调侃,再一次向他道谢。 “哈哈哈,你这师弟,虽然面生,但是当真不错,我这一次这边不用了,若是你结丹前捡到了福地,再向我来道谢吧!” 轰隆隆—— 风秉文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那积蓄足够的天劫终于爆发了,几乎是刹那之间,九道紫青雷霆落下,毫不留情的噼在了其正下方的应劫者身上。 风秉文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他师傅所在,也看不清那九道雷霆对他造成了何种伤害,但是他却能够看到,随着九道劫雷落下的同时,这雷劫之下,电光闪烁,雷蛇游走。 即便是风秉文已经是处于雷霆的最外围,也有一种浑身酥麻的电击感。而这都已经不能算是雷劫的余波了。 “呵呵,师弟,感觉如何?” 让人口齿生津的麦香味混杂,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桃香气弥漫而来,当风秉文练掉侵入身体中的雷劫之力时,却发现自己竟处于一片祥和宁静的狭小山谷之中。 只不过下一刻,这令人心生安宁的景致便化作透明,令人感到压抑的雷劫云海再一次浮现。 “天威浩荡,恐怖可畏!” 风秉文吐出了一口气,却又按耐不住好奇,打量这一处似乎有些狭小的福地。 “师兄,你这福地怎么这么……” 风秉文从来都不是喜欢遮遮掩掩的人,但是想什么便说什么,未免也太憨了,因此他嘴巴顿住,没有将最后的形容词吐出。 “怎么这么小?师弟,你想说的便是这意思吧!” “没有得罪师兄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问,据我了解,福地似乎不应当只有这么些,应该更大才是。” 风秉文的眼中有些疑惑,这一处桃花源。一眼便可以望去,其面积大小也就是一处能够住下上百户人家的村落而已,其间虽然阡陌相交,桃花处处,但是对于福地来说,真的太小了。 “我刚刚夸赞师弟好眼力,当真是没说错,我这一处福地其实算不得真正的福地,只是一处福地的雏形而已,开辟的那一位地仙是散修,积累不够。 他开辟福地之时,就只有这般大小,其后便在一处外出探索时,遭劫难,身死道消,这福地便遗留下来,我在一次游历之中,恰好误入其中,便将之炼化。” “刚刚修成地仙便陨落了,这也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修成如此境界的神仙人物,也会一时不察便生死道消,令人唏嘘。”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大好,但是那位地仙前辈若是能够在过上几百年再陨落的话,师兄您得的这一处福地恐怕就是名副其实。” “知足者常乐,师弟,吾等修行者可要克制七情六欲,不然一旦放纵,迷了心智,便是灾祸临身也不自知。” “师兄教训的是。” “虽说只是一处福地雏形,但是对于我而言却是恰到好处,若是真正的完整福地,我这一点微末修为,可当真无法炼化,纵然便是再好,与我而言,又有何益?”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风秉文若有所思,心中浮现的念头也彻底明晰。 轰隆隆—— 又是一片雷霆落下,无穷的黑暗中迸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芒,雷霆轰鸣之间,风秉文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随之震动起来,五官尽失,怎么都感受不到了。 但是很快又是一股果物与五谷混杂的香气,风秉文迅速恢复了清醒,他的耳中还是在微微嗡鸣,隐隐有雷霆咆孝的余韵在其中回荡。 浩大威严,不可违逆! 风秉文望着天劫,心中隐隐有一股惊惧浮现,可是很快,伴随着一声昂扬激扬的剑吟,那一点畏惧顿时便被粉碎抹消,点滴不存,只有一股激昂的斗志。 “师弟你的修为太低了,不若随师兄我再退远一些?” 温和的声音响起,风秉文扭头便看到了那一位形容古朴的师兄,正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就如同他坐下的那头老黄牛般温润。 “你若不退的话,我可就要先走了,这稻子师兄的雷劫可太强了,我都有些受不住了。” “多谢师兄,秉文无礼,还未请教师兄的名讳!” 风秉文起身,第三次向这位先前从未见过的师兄行礼拜谢,虽说他也老大不小,但是这种被人照顾的滋味,可当真不错。 “我俗家名字是张修,道号,清远。你随意称呼即可。” 看到眼前向自己毕恭毕敬行礼的少年郎,坐卧在黄牛背上的道人顿时大笑,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斗笠,轻轻一托,便让风秉文站直了身子。 “清远师兄!” “莫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随我走吧,这天劫其实也没什么看头,稍微看一看就差不多就行了。” 清远道人拉着风秉文,上了黄牛背,转身就走。 此时雷劫的中心越发恐怖了,一道道,一缕缕雷霆犹如天河决堤般从中心处倾泻而下,将那里的一切都淹没了毁灭性的气息激荡扩散。 “那里不是说很安全的吗?” 风秉文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所处的宣称很是危险的度劫观赏地。 一道紫青雷霆从那里擦着飞了过去,虽然只是一道格外微弱的电弧,可是其中所逸散的气息却令人胆战心惊。 “你也不想一想推演的长老是什么修为,在他们的眼中,只要咱们没被雷噼死,都算是安全的。” “这……” 风秉文张目结舌。 “对了,我还没问呢,你是谁人的弟子,什么时候入门的?” “回师兄,我是一年前入门的,拜在赵君仙赵道子门下。” “你是赵师兄的弟子?这可不就是差了辈分吗?” 张修哑然失笑,不过旋即他的面上便露出洒脱之色,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 “不过无妨,你这师傅渡劫之后,便是人仙了,你我依旧可以以师兄弟相称。” “这如何使得?” 说话间,风秉文回头瞥了一眼,那雷劫中心处肆虐的雷霆瀑布。 “这有何妨?” 眼前的这位师兄,完美的符合凡俗对仙人的想象,骑牛而行,古朴自然,不拘礼节,衣着随意。 风秉文则是与这位师兄交谈之时,心神却是不自觉的沉浸到了天书之中,毕竟不用应付天劫了,他被带离了雷劫覆盖的区域。 姓名:风秉文 善功:伍拾肆万捌千柒佰陆拾柒() 恶行:壹千捌佰贰拾陆(1826) 得益于一年的积累,风秉文此时的善功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种极为夸张的地步,其中最大的贡献则是源于他父亲散尽家业,恩泽边境百姓,刷新了天书最高的善功记录。 当然最让风秉文感到满意的是,则是他那始终处于四位数的恶业,那团澹薄的绯红火焰,一直都在燃烧,不急不觉得燃烧他的恶业。 风秉文觉得这些恶业大抵都是应在了他收下的那位弟子,还有他开设的那间私塾上,毕竟教导学生确实是此生最让他感觉到折磨的一件事,可以称得上痛苦。 “祈愿:我要一处地仙福地。” 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风秉文对着天书,许下了他认为朴实无华的愿望。 嗯,毫无意外,除了绯红色的火焰以外,天书一动不动,对他的天,对他的愿望没有半分回应,都不带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