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远听闻小翠这话,只觉得有些荒唐,并不相信。
十多年的相处,宋青书是什么样的人,孟修远还是了解的。
恋爱脑是恋爱脑,但这么有伤风化、逾矩违礼的事情,他不可能做得出来。
虽说原着之中宋青书确实就有忍不住去偷窥峨眉女寝的行为,想来可能单在这男女之事方面,意志格外有些不太坚定。
可终究其成长轨迹已经发生改变,现如今的宋青书和原着中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孟修远相信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这也是孟修远一直以来,没有强行制止他和朱九真接触的原因。
孟修远知道宋青书就算是被那朱九真迷住,但也一定会守住底线,绝不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所以此时孟修远认定,这事情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脸上假装神色紧绷、内心却十分平静的孟修远,此时提起了警惕之心,随着这丫鬟小翠直奔那朱长龄的书房而去。
绕过几道亭台楼廊,到一独立的小楼面前,那小翠再不敢往里走,只让孟修远独自进去。
孟修远见状也不犹豫,几步迈入,推门而进。
为了查红梅山庄的账本,这书房孟修远暗中潜入过很多次,其中有什么布置孟修远或许比朱长龄自己都清楚。
此时放眼望去,书房之中一切摆设如常,不过是多了个满脸愁容的朱长龄坐在书桌前而已。
“孟少侠,您来了……”
朱长龄此时见孟修远,依然十分客气,起身迎来。
孟修远见状微微向他施了一礼,毫不避讳地开口问道:
“朱庄主,我刚才听那小翠所说,我师侄宋青书与令爱……”
他话刚说到一般,那朱长龄便似触电一般,赶忙打断道:
“莫要说了,孟少侠!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都是我没有看管好女儿,才惹出了这么一桩丑事。
丢尽了我朱家的脸面,也连累了您武当派的清誉……”
孟修远见他这幅样子,十分确定他是在演戏,折腾出这么一番闹剧来,必定是有所图谋。
因而孟修远故意顺着他的话讲下去的同时,心中愈发警惕,暗中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朱庄主,莫要这么说。年轻人真心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更何况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话说到一半,孟修远勐然眉头一皱,竟是抬掌就往书桌旁的香炉拍去。
掌风所过,那香炉立马便被吹倒,其中的紫色香料也被吹得熄灭。
朱长龄见此,竟是也不意外,反而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如释重负一般,缓缓向后退出几步向孟修远说道:
“孟少侠,你这么快便闻到了么?
哈哈哈,闻到就好,闻到就好。
闻到就说明那药效起作用了。”
与此同时,书房外陆续传来脚步声,一群人手持兵刃朝这书房门口奔来,死死围堵住了孟修远的去路。
孟修远见状丝毫不慌张,只目光锐利地望向朱长龄问道:
“朱庄主,我师侄宋青书现在何处?”
朱长龄此时望向孟修远的神色,再不似过去几月那般恭敬谄媚,不过依然倒还算客气:
“孟少侠不愧是少年英杰,到现在这步田地,居然还能镇定自若,有心关心那宋青书的安危,实在是难得。
不过孟少侠你可以放心,宋少侠现在安全得很,毕竟我要从你口中问出的东西,还要到他那里去验证一番。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老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保证,一定让你二人走得没有痛苦。”
孟修远闻言不由得一乐,向朱长龄道:
“朱庄主你倒是诚实,我还以为你会用‘只要你老实回答,事后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这种话来骗我呢。”
朱长龄摇了摇头说道:
“孟少侠你又不是愚钝之人,这般谎言,又如何骗得了你。
以你这‘紫霄神剑’的绝世武功,还有武当派的庞大势力,我若真饶你一命,今后这江湖上可还有我朱长龄的容身之所?”
孟修远闻言有些不解,顺着问道:
“既然你害怕我武当势力,现在为何又敢对我动手呢?
要知道当日昆仑派,可是许多江湖同道都看到我随你走的,我这几月以来也一直住在你这红梅山庄。
若是我和青书当真出了事,你觉得武当会查不到你头上?”
朱长龄对于孟修远的疑问毫不意外,因为心中有底、自觉得优势占尽,也就不吝于和孟修远多聊两句:
“武当势大,我自然是惹不起的。只不过你武当派再厉害,总不至于找一个死人的麻烦吧?
到时候我将这红梅山庄付之一炬,庄里面婢女奴仆加起来几十上百具焦尸,你武当派的人分得清其中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你光明正大地杀了那魔教青翼蝠王韦一笑,世人都只会当是那魔教找你报仇,我只不过是被连累其中而已。
而且说来很巧,这几天外面确实突然流传着消息,说是明教那些妖人有意要找你的麻烦,我也是听这消息,才有信心动手的。”
孟修远闻言,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这朱长龄一眼,而后有些感叹地说道:
“你可真的是果决啊,不仅仅是祖宗基业,连带着活生生上百条人命,都要用来为我陪葬。
屠龙刀的魅力就真的这么大?
你真的相信,拿到了那么把破刀,你就能号令天下?
要知道,我那师侄,可是已经已经迷上你女儿了,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有意指示的么。
我还以为,你是想着借此收一个武当三代首徒做女婿,和我武当派拉近关系、找个靠山呢。
现在看来,倒是我猜错了。”
却没想到,朱长龄听闻孟修远的这番话后,竟是神色突变,脸上首次有了些愠怒之意,直言对着孟修远说道:
“孟少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虽然在你入庄的最初几天,就将那‘褐鱼石’至于了水井之中,让你饮其水源,使得药性渐渐在你体内累积,可那时我也只当是留一个后手而已,并非一定要对你做些什么。
要知道,单那‘褐鱼石’一位药,本身既无色无味也无毒,所以庄中上百号人,喝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反应。
只有配上今日这‘紫冠铃兰’的熏香,其在你体内淤积已久的药力,才会真正发挥作用。
当时我便打定主意,全力奉承你们二位武当派的少侠,只要你不与我为难,愿意让我傍上武当派的这颗大树,我便绝不主动用它对付你。
为此,我不仅是将真儿送给了你那师侄宋青书,更是将《一阳指》的秘籍都送给了你。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我这番付出,难道还不够大么?
可再看看孟少侠你,你做了什么。
你不领受我的好意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背后调查我。
若非真儿从那宋青书的口中得知了一丝端倪,我恐怕至今还没有发现呢。
怎么,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正派大侠惩奸除恶,灭杀我这奸恶之徒?”
说至此处,朱长龄显得愈发生气,连原本那表面的儒雅气质也保持不住了,脸色渐红,大声喝道:
“我告诉你,小子,你今日之所以有此一难,全是你自命清高、自诩正义所致,怪不得旁人丝毫。
你若想不遭罪,便痛快些将那屠龙刀和谢逊的秘密说出来。”
说话间,朱长龄已经摆开架势,而孟修远身后那些手持刀剑的朱家好手也冲进门来,将孟修远合围。
显然,是想一举将孟修远拿下。
孟修远见此,仍是面色平静,随之开口说道:
“朱庄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无妨,说,待你问完,就该我来问了。”朱长龄胜券在握,毫不在意。
“我想问,你为何如此有把握胜我,就凭你这什么‘褐鱼石’和‘紫冠铃兰’的组合毒药么?
你看我此时,可有中毒的迹象?”孟修远面色澹然。
朱长龄闻声,竟是一点都不惧怕,反倒有些讥讽地说道:
“孟少侠,都到这时,没必要强装镇定了。
你的嘴再硬,等会儿我用起刑来,你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这‘褐鱼石’也有弱点,那就是积累药性缓慢,每日就是服下的再多,身体吸纳的药性也是固定的。
但你可是足足在我这庄里住了足足数月之久,一直喝的都是那井水,药性自然也就每日累积。
现在经由‘紫冠铃兰’这么一激发药性,按计量来算,至少要凝固住你七八十年的功力,使得你三天之内都不得恢复。
此乃药之特性,并非毒物,既无法可防,又无药可解。
即便你武功绝顶,年纪轻轻不知从哪得来了这么一身浑厚内功。
可少了这七八十年的功力,你还剩下几分本事呢?”
孟修远闻言,恍然觉悟,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随即,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挂上了微笑,又向着那朱长龄说道:
“抱歉,朱庄主,我可能要食言了,因为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你说的这七八十年的功力,是按谁的标准来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