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当出发,要到那位于皖北的蝴蝶谷去,路途同样不近。
若只是骑马赶路,那即便专挑捷径小路来走,也至少行上个一两千里地的路程,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
好在,两地之间有汉水和长江连接,坐船顺流而下,比于地上赶路方便迅捷了不少。
孟修远于汉水边雇了一艘小船,直至汉口,到了汉口后另换长江江船,沿江东下。
待乘船入了皖境,孟修远才听闻船家说是差不多到了地方,给足了船费之后才上了岸。
他只知道那蝴蝶谷是位于“皖北女山湖畔”,具体该怎么走却是不甚了解,所以也就只能一边向周围行人问路,一边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线路。
如此一路向北前进,又奔行了两三日,总算是找到了那女山。
好在这总共也就那么大的地方,不似昆仑那般雪山重重,所以没用得多久,孟修远便寻到了一处山谷中。
只见得一条清溪旁结着七、八间茅屋,茅屋前后左右都是花圃,种满了诸般花草,显然便是那医仙胡青牛的居所。
可还没等孟修远行至近前,突地从路旁便冒出了三个相貌丑陋的老者,出声喊住了他:
“来者请止步。
不知阁下姓名,来这蝴蝶谷中所为何事”
孟修远闻言一愣,他奇怪这胡青牛,何时竟然请了这么三个门卫大爷。
不过听对方语气还算客气,只是略有有提防之意,所以孟修远倒也没想着与他们为难,开口便直白地说道:
“在下武当孟修远,来这蝴蝶谷中,是要接我师侄张无忌回山。”
却没想到,这三个老者听闻这一番话,竟似被触动到了敏感神经,三张满是刀疤麻皮的丑脸瞬间变了色,一个个目光如炬,面容严肃地盯着孟修远上下打量。
好半天,为首那人才向前逼近一步,声音沉重地向孟修远又问道:
“冒昧地问一句,您当真是武当‘紫霄神剑’孟少侠”
通过呼吸身形,能看得出,这三名老者皆有不俗的武艺。
再加上他们三个面目丑恶,言行之中自带一股骇人的气势在身上,寻常普通人被他们这么一逼,或许早就吓破了胆子。
可放在孟修远身上,却只如清风拂山、明月照江。
“是的,怎么,有什么问题”
孟修远也不生气,只是如此澹澹地回答道。
“不敢,还请少侠随老朽来,我们为您引路。”
那老者说罢转身,领着孟修远便往那院子方向行去,而他的两个同伙,则是一左一右分别缀在孟修远身后。
三人似不经意间,便以三角之势将孟修远隐隐围在了当中。同时身体暗中紧绷,显然对孟修远充满了戒心。
孟修远依旧处之泰然,浑不在意,便就这么一路随着他们慢慢走着。
反正等进了院子,一切便都清楚了,无谓在这空费口舌。
“无忌。”
孟修远一进院子,便见得那张无忌正坐在门口石阶上捧着一本书埋头苦读。虽过了两年,孩子长大了不少,可模样倒是没有变化太大,一眼便认得出来。
“小师叔!”张无忌抬起头来,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才认出了孟修远来。
相处时间虽短,可张无忌可怎么也不会忘记孟修远这个于玄冥二老手上救他性命的小师叔。
说话间,张无忌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朝门口这边迎来。
见此情形,孟修远身边围着的那三个十分戒备的老者,面色立马缓和了下来,一同走到了孟修远身前目光所及处,不再似刚才那般似要随时动手的样子。
随即,三人齐齐躬身弯腰,朝孟修远深深行了一礼,其中为首那老者言辞恳切地说道:
“孟少侠您安好,小人殷无福失礼了。
刚才我们不能确认您的身份,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您见谅。
实在是职责所在,不敢疏忽。”
孟修远闻言恍然,他这才明白了这三个老者的身份。
这人既然自称殷无福,那他旁边的那两个应该就是殷无禄和殷无寿,三人都是殷素素她家中的奴仆。
师父张三丰百岁寿宴之前,他们还上过武当山,代表主人殷天正给张翠山这个女婿送过不少贵重礼品。
当时孟修远忙于练那《紫霄剑气》,所以只听其名,没当面见过。
只不过说是家奴,但其实这三人来历不小,早年间都是江湖上的知名高手。后被天鹰教主殷天正所救,感念其恩情,才立下重誓,终身替他为奴,抛弃了从前的姓名,改名为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
孟修远想起这些,却又不由得有些警觉。因为他想不通,为何他三人会同时在这里保护张无忌。
要知道,这三人虽名义上是奴仆,可于天鹰教中也算是顶尖好手。即便那殷天正担忧外孙安危,寻常情况下也无需将他们三个同时安排过来。
天鹰教就算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般人才的浪费。
而且刚才孟修远出现时,三人有些过于紧张了,显然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所以待到领着张无忌重新坐下,和他稍稍寒暄了两句之后,孟修远便转头望向侍立在一旁的殷无福三人,直接开口询问道:
“殷管家,我看刚才我表明是为无忌而来时,你们皆变了脸色。
可是这段时间,有人来这谷中找无忌的麻烦”
那殷无福闻言点了点头,客气地向孟修远答道:
“孟少侠您慧眼如炬,确有此事。
近来一两月,江湖中突有传闻,说是无忌少爷他孤身一人在这蝴蝶谷中疗伤。
许多宵小之辈听闻此事,贪念那屠龙刀的消息,自以为机会来了,想要于无忌少爷他不利。
明里、暗里来了不少人,有强行闯入的,有夜里偷袭的,也有假借找胡青牛看病想要混进来的。
虽说其中大多都是些狂妄痴愚之人,打发起来不费什么功夫。
可那屠龙刀太过动人心,哪怕我们已经杀了不少人来立威恐吓,可后来者却依然不见少。
您刚刚说是要见无忌少爷,我们又看不出您的功夫深浅,所以怕可能是大敌当前,自然不敢疏忽。”
孟修远闻言眉头微皱,暗叹人性之贪婪,竟可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连命都不要。
随即,他便接着开口接着问道:
“你们可知,为何无忌在此疗伤的消息会散播出去”
那殷无福摇了摇头:
“小人无能,只查到是有人在江湖上故意传播这消息。
至于是谁,暂时还没有头绪。”
孟修远随即默然,说实话,现在这般情况就让他这么硬想,也很难猜出到底是谁在做此事。
虽说孟修远不畏这江湖上的任何人,可被人在背后这么算计,终归有些不爽。
却没想到,他正琢磨的时候,竟听得背后屋中突传出一道不屑的声音:
“哼,您武当派的少侠无需费心,这事与你们无关。
背后那人,是朝着我胡青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