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码头工作人员前来盘查,就说明此处离码头已近,大船即将靠岸。韩钦想继续凝神静气地修炼,可此刻却怎么样也静不下来。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画面和各种各样的念头,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好像要用此招将脑袋清空,可惜无济于事。
韩钦能够听见,虽然王明远和丁虚在接受盘查时滴水不漏,但那些工作人员好像依旧不太放心一样。王明远说过,沐川国的海岸线比较狭窄,整条海岸线上独独只有这样一个码头,因此沐川国特别重视这个码头,几乎所有的海岸防备力量都在此处。何况,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从贝康岛驶来的船只了,不多长点心眼怎么行?
尽管毫无破绽,可码头工作人员盘问几分钟之后,还是要求王明远和丁虚在两船之间架起厚厚的板子,韩钦的耳朵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沉重,感觉上那些工作人员所穿的甲具和携带的武器应该都比较辎重,如此便说明,此次盘查的规格很高,来到大船上的工作人员绝非普通小啰啰。
气氛不由变得紧张起来,小小房间里的空气都在渐渐凝固。韩钦心中七上八下,就好像是有吊桶在打水。他变得坐立不安,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失去往日的沉重及冷静。
他听见那些成规模的工作人员兵分两队,一队由丁虚带着去甲板底下检查此行的货物;另一队则由王明远及洛清晨带着,搜查船舱及房间。
“嘎吱~”旁小间的房门业已打开,韩钦知道鱼慕飞住在那里。他侧耳倾听,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像比自己受查还要紧张。一旦有什么异常状况,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片刻,没有听见翻箱倒柜之声,也没有听见盘查的质问。看来那些工作人员还是讲规矩,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大约一分钟之后,就轮到韩钦所在的这个小房间了,敲门声甫一响起,韩钦便将手搭在门栓上轻轻回啦,迎面便看见几名不苟言笑的工作人员。
本以为他们要进来,岂料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没问题,检查好啦,这不过就是贝康岛运送货物的船只,时隔这么长时间后再次出现,说明贝康岛的社会秩序已经恢复啦。”
听到这话,为首的工作人员笑了笑,接着点头道:“欢迎来到沐川国。”
王明远忙不迭地回答:“谢谢,谢谢!”
未待他将话说完,那些工作人员便齐齐地转身往回走。看着他们的背影,韩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关门回到床上,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平静。可一想到前方就是沐川国的土地,紧张和激动的情绪就无休无止地蔓延开来。韩钦伸手按了按两边太阳穴,似乎效果不明显,于是干脆拉起厚厚的被子,将整个脑袋蒙在里边。
“啊!啊!啊!”韩钦身体紧紧蜷缩,就好像躲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他用额头死死抵住床板,双手用力抓着床单,他藏在被子里放肆呐喊,宣泄着难以平复的情绪。
韩钦明白,一旦当自己走出这个小小的房间,那么他就将成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他就要以胸有成竹的状态出现在朋友们面前,所谓脆弱和彷徨,所谓情绪剧烈波动,都只能在背后独立承担;而呈现于人前的,就必然是杀伐果断,意志坚硬的韩钦。就好像当初在贝康岛的深山里,他要将洛清晨支开以后,才会极尽地发泄长时间以来的压抑。
大约五分钟之后,船身剧烈颠簸一下。毫无疑问,那是大船已经靠岸,船体撞上码头带来的连锁反应。韩钦猛然将被子掀开,双脚有力地踩在地板上。他走到镜子前,整了整衣服,接着将所有用来乔装的物品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他轻轻拉来房门。
冬日暖阳洒上脸庞,轻快且欢乐。韩钦揉揉眼睛,然后直视天上的太阳。与此同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呼喊:这是沐川国的空气,这是沐川国的太阳,这是沐川国的土地……
船长王明远首先走上码头,丁虚则负责殿后的工作。当韩钦从身边走过时,丁虚笑着道:“刚才码头人员检查的时候,我送了些甲板下的黄金作为礼物,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你做得很好。”韩钦拍了拍丁虚的肩膀。难怪那些上船检查的人员最开始咄咄逼人,结果查到一半就宣告结束,究其原因,却是船上的黄金起了作用。
由于之前已经有工作人员登船做过检查,所以靠岸的过程相对比较轻松。码头上有专门负责卸货以获取酬劳的工人,他们同水手们一起,将那一箱箱伪装成普通货物的黄金抗下大船,而那个装着灵魂仙草的盒子,则背在杨丹的后背之上。
“咩!咩!咩!”大群黑色贝康羊从甲板走来,它们在黑乎乎且不透风的甲板底下待得太久,放出来后便非常欢快,那撒欢的脚步,若不是有洛清晨这个实践经验非常丰富的羊倌,只怕一哄而出的黑色贝康羊就会冲散码头的人群,继而朝四面八方跑开。
沐川国这个码头有着悠久历史,因此当货物卸下之时,很快便有各种人物过来招揽生意。王明远拒绝所有交易请求,只是找了几台马车,将黄金全部装进车里。
物品清点完毕后,王明远付了水手们的工钱,然后命令他们将大船驶到等候区,收到命令后再启程。此时天空已经微黑,王明远手搭凉棚看了看,然后很快决定接下来的路线。
王明远对这里非常熟悉,在他的指引之下,马车和那一群贝康羊不疾不徐地前进,很快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客栈,那客栈小二远远看见贝康羊,就闪身去里边呼唤老板了。
马车到达时,那精明的老板已经在客栈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