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惟一感到有少许不是味儿的是十日前的一个事!
那一天,身为大师兄的独孤剑,又如往常一般,一大清早下床,梳洗,接着便往独孤世家教场之上,与他的入室师弟们一起练剑。
那时正是辰时,可惜教场之上,却没有旭日东升,也绝不温暖如春,无论何时何刻,教场都是冷清的。
只因教场建在冰天雪地之上的天山上!
冰雪寒心,人长居冰天雪地,简直便要僵化心内的七情六欲;七情既然不生,六欲亦然不动,这样也不无好处,至少可令人更能静心,专心修炼。
独孤剑每一天的生命,便是在此无边冰冷的教场上,与一众师弟们静心练剑,每一日的青春岁月皆在他意料之内,无数个昨天、今天、明天,全无分别!
只是今天,却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今天,缘于这个今天,终于发生了一件他意料之外的事。
他向来与一众师弟们均能静心练剑,却万料不到这个今天,就在他们于教场雪地练剑之时,他们合共八人,八颗本已不动的心,不知何故,赫然纷纷心头一动!
八心齐动!独孤剑的七个名师弟,随即身不由己的低呼一声:
“啊……”
独孤剑修为还算教不错,总算能把持自己那颗蓦然一动的心,并没低呼,可是,他也在为自己本已静下的心再次触动而暗暗纳闷,盖因他与七名师弟们于剑的修为上已然不轻,既已静心,便绝不该会轻易动心,除非有一些特殊的事或人,在牵动着他们的心。
其中一个师弟已停下不再练剑,径自道:“大……师兄,我们本已静心练剑,何以会突然心动起来?难道将有一些大事发生?”
习剑的人大都相信,心动、剑动,总或多或少会是一些大事发生前的征兆,独孤剑亦不反对其师弟的猜想,他颌首:“唔,师弟所说的亦不无道理。只是,目下我们这里一片平静无波,又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师兄,会不会是师父、师叔将要回来?他俩身上的剑气牵动了我们的心?”
独孤剑想了一想,点头道:
“可能是吧,师父,不,尤其是师叔他老人家是剑中之魔,行事古古怪怪…”
说话之间,突如其来地,他与七位师弟手中的剑霍地不约而同抖动起来,众人登时面面相觑,其中更有人又低呼道:“啊?大师兄,我们的剑为何会突然抖动起来?”
“肯定是师父他们隔着不远了。”独孤剑强行按住蠢蠢欲动的长剑道。
不错!真的已经不远!就在独孤剑与其七名师弟正忙于压抑手中剑的时候,教场进口之处,已飞快掠进了二条人影!
这两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离门外游多时的独孤剑魔与其大哥不败!
但骤见师父、师叔遂然回来,独孤剑与一众师弟并不感到诧异,反而令他们最诧异的是一名跟在二人身后、冉冉步进教场上的人影!
独孤剑与一众师弟们感到无比诧异,缘于这条缓慢的人影刚踏进教场之内,他们八个人的心,赫然动得更急!
因为,瞧见了一个比仙女还要貌美的女子,尽管她的脸上木然无情,但容貌还是叫众人心里一紧,常年在天山苦修,他们别说见女人,就是母猪也难看见!自然被其吸引!
独孤剑眉头一皱,以他修为,一眼便能即时瞧出这女人的步履相当虚浮,根本便没有半分内力。
普通人?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山?
就在此时,独孤不败已经领着她步至众人跟前,不败道:“剑儿,为师今日与你师叔久游归来,为你们带来了一个人。”
说着一指站于其后的那名貌美如花、成熟妩媚的女人,续说下去:
“为师为你们带回来一个师妹!“
“这个,就是你们的九师妹,也是我独孤不败最后一名入室弟子!李果儿!“
“剑儿,你先给你师妹安排一间房子,让她先歇息,明日我就传你神功!”
听闻神功二字,不败的几名徒弟纷纷怨毒的看向李谡,仿佛是因为她的到来,叫他们失去了得授神功的机会!
独孤剑心头虽然嫉妒李谡,却是颇为坦荡地道:“九师妹,请随我来,我带你去领取衣衫还有洗漱用品…”
“大师兄,咱们哪来的女衫…?”一人插嘴道。
独孤不败冷哼一声,道:“那就叫人做!废话连篇,是不是自觉武功不错,不想练习,我不拦你,下山的路就在那边!”
插嘴之人听闻此言,心寒胆颤,忙作辑恭声道:
“师父,弟子知错!”
独孤不败没有理会他,反而回头斜睨李谡,道:
“现在已经到了,就不着急练功!你先歇一夜,明日我俩才再从详计议吧!”
李谡轻轻的,如小鸡啄米,点点头,没吭声,默认了他的安排。
原来,那天轩辕亦贤求独孤不败收她为徒成功,不败跟剑魔带着孤身一人的她也来到了独孤世家的老巢,天山!
时间如流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谡要恢复武功也非一蹴即成的事!缘于独孤不败传给她的御剑术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内功心法…
他曾说,习练御剑术之前,非要习练万式剑招,好好打下根基不可!只是,何以必须先习齐天下已知剑招,方可习御剑术!
无论如何,独孤不败在李谡入门早期,并未传她御剑术,只是不断授以数万剑招,更逐渐由浅入深!
独孤不败虽然欣赏的是轩辕亦贤,但对她也总算克尽师父之道,顾念着当日轩辕亦贤不惜跪地求他的一颗苦心!他不想有负这样的一颗热血男儿心!
而李谡,当然亦不辞万苦!无论不败每日授她的剑招是难是易,她亦必于即日将之融会贯通!
这一切一切,都看在独孤剑的眼里。
独孤剑胸襟磊落,并不如部份师弟们一样嫉妒她,相反,他无时无刻都在注意李谡的一举一动,于是便给他发觉,他这个九师妹的意志力,比他所想的还要坚强!还要惊人!
独孤剑已算是一个相当早下床的人,每天还未破晓,他便已下床梳洗,准备练剑;然而自从李谡加入宗门之后,他,已不是全宗门最早下床的人!
最早下床练剑的,是他李谡!
不单早起,她还是最晚上床的人!许多时候,独孤剑偶尔夜半醒来推窗一望,总发现窗外可眺见的教场之上,有人仍在练剑,是李谡!
独孤剑极不明白,何以她总是如此急切练剑?急切增强自己?她似乎在争取每一分每一刻的时间增强自己,她究竟为了什么?
尤其是,当独孤剑有一次偶然瞥见,无名在勤奋练剑之时,她握剑的虎口竟在渗着浓浓鲜血!
独孤剑很震惊!他明白,纵是以他自己这样具有不浅内力修为的剑手,倘若日夜不懈地强逼自己练剑,也会练至筋疲力尽,更何况,李谡身上并无半丝功力,她如此强逼自己日夜不停练剑,虎口爆裂是意料中事。
然而,李谡依旧一哼一声,不发一句怨言!她的目光仍是一直望向前,她的剑也仍是毫不间断挥动,她仍是在争取每分每刻的时间!
这可令独孤剑愈看愈奇;他曾听师父独孤不败提过,在李谡拜师之时,故意试探过她,要取其最心爱之物,李谡毫不踌躇,甚至想也没想就双手奉上!
可知她要恢复功力之心如何坚决!
独孤剑一直暗暗旁观着李谡,暗暗看着她每日练至虎口爆裂所迸的血,终于有一夜,当夜阑人静之时,他忍不住问仍在艰苦练剑的李谡,道:“小师妹,你为何要如此艰苦学剑?”
李谡本在全神习剑,不虞这个一直在旁观的大师兄独孤剑,居然会有此一问;在她眼中,这个大师兄并不讨厌,相反独孤剑对她十分关照,虽然没有嘘寒问暖,却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来帮她,李谡是知道的他心地不坏,她只是不需表示知道而已。
此时独孤剑既然有此一问,她亦不想对这个大师兄不敬,事实上,她从未想过会对独孤剑不敬,因为他确是一个磊落的人。
“嗤”的一声!李谡手中剑已插在地上,她的凤眸并未回望独孤剑,只是把目光向着前方,缓缓反问:
“大师兄,你何以有此一问?”
独孤剑看着她手中尚在淌血的虎口,异常怜惜地答:“因为我实在为你担心,小师妹,你如今功力全无,实在不应如此鞭挞自己,这样下去,你要流多少血才可功成?”
“流多少血也没关系。”李谡淡然地答:“我要报仇雪恨,还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所有人!“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害怕我!”
语音冷得彻骨,似乎她背负着沉重的…
独孤剑没料到李谡会如此回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聊下去,惟有再问道:
“是了,原来你也是有故事得人,不过出人头地,名震江湖不难理解,但,你为啥要人人都怕你呢,好似带刺的玫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