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已出家为僧的血魔徐徐步进屋内,抬手关上了门,朝李谡道:
“主人,好久不见。”
李谡本以为自己隐藏极深,以帕丽黛的身份就连老朋友玄净大师都能骗过去,为此她还沾沾自喜,熟料,与血魔仅仅一个罩面就被他戳穿了真实身份。
对此她也坦然面对,春丽已死,她熟悉的人要么横死,要么就是寿元将尽,物是人非,只有服用两颗龙元的她,容颜依旧,身体亦衰老的缓慢,对于面前这个苍老的血魔,她没有必要撒谎欺骗,而是嫣然一笑,道:
“血魔,你好,许久不见,为何看破红尘出家呢?”
微顿,续道:“还有你不将一身功力传给东方旭,反而给萨恩克是否是因为我的缘故?”
她对血魔出家很好奇,更对血魔将毕生功力传给毫不相识,没有交情的萨恩克感到费解。
东方旭的姑姑曾是血魔妻子,他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把武功尽数传于侄儿东方旭,而不是萨恩克,故李谡有此一问。
血魔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答了第二个传功之事,沉鸣道:
“呵呵,的确如此,只不过东方旭这样已经很好,有的时候太过逞强,锋芒毕露,不见得是好事,我观主人有从头开始的意愿,倒不如成人之美,助你一臂之力,传功给萨恩克,也是见他秉性耿直善良,能够压制邪血魔功的魔性,不至于残害苍生!”
血魔言外之意无非是,东方旭只有仙境期的命,能守住青城派这一亩三分地,享受荣华富贵已经足够了,做人不能贪心!引来杀身之祸,诚然,李谡殊不一样,本身就是公主,命格高贵,能压制住这身修为,还有贵气!
就好比一锭黄金,落在成年壮汉之手与三岁稚童手上,同时走在繁华大街,肯定许多贪婪之人要谋夺稚童手上的金子…
李谡沉鸣道:
“嗯,这的确是他一个优点,谢谢!”
“大恩不言谢,天意如此,既然你要东山再起,那就不要太露锋芒,凡事隐忍,积蓄实力,待到敌人露出疲态,显出破绽,人心向背,再施雷霆万钧之势,扫除对方,抑或是步步蚕食,由其外围薄弱着手…”
主仆相聚,叙旧到了很晚方才散去。
李谡睡意全无,披上一件外套,身形如虹,冲天而起,朝蜀山剑宗后山赶去。
峨眉山依旧郁郁葱葱,草木繁茂,花簇似锦。
后山,茅屋。
静谧的森林里突然闪过“嗤”一声轻响,房门自动打开,传出李鑫的声音:
“请进。”
他喊的是谁?
林子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慢慢的显露出一道红色倩影,李鑫瞳孔飞速放大,映着李谡出尘绝艳的俏容,她神色自若,怡然自得,仿佛面前的并不是她儿子,是她的朋友。
想来也对,李鑫少年老成,心智过人,比李谡更聪明,也更成熟稳重。
李谡边走边将心中理想抱负一一道出:
“鑫儿,你想不想…”
她口中所指无疑是扎根西域,立足发展,当然私心是还能与萨恩克享尽齐人之福,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是想被滋润,被呵护,被珍惜,被人怜爱,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李谡方才知道什么叫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李鑫听完李谡事无巨细的描绘后,眉目闪烁出黠慧金光,双眸蕴含着无尽智慧与深邃,似乎能洞悉世间一切事物,他平静的看着妍丽多姿,靓嫩艳香的李谡,道:
“在混乱西域攻打下一个城邦称国固然很好,咱们却是异族人,对他们而言并非真正的臣服,而是仇恨,您这个想法难以成行。”
顿了顿,续道:
“以我看来,咱们在大唐并非不无机会,只要找到一个实力雄厚的人,奉其为主,出谋划策,大可如司马懿篡取曹魏,拓拨圭谋夺…”
李鑫连说了两个典故,曹操英明打下的江山却是被司马懿所篡取,南北朝又有北魏帝拓拔圭,意思无非是表明,唐人在西域难有作为,那里都是各族自立、团结,若是让他们这群唐人去统治,恐怕会有许多麻烦;倒不如找个手握兵权的大人物,假意投靠取其信任,暗中架空此人,最后假借其手,反噬为主。
不得不说,李鑫眼光独到,然而,李谡心坚如铁,仍旧固执己见,不信李鑫所劝,皓齿呈露,吐气如兰:
“那好,咱们兵分两路,内外夹击…”
“好吧…”李森无奈道。
正事说罢,母子也无其它话可多说,李谡就准备离去,熟料,李鑫看着她转身的婀娜背影,突然喊道:
“李森已来找过我,每个人都应该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与萨恩克好自为之。”
好之为之,四个字如雷轰顶,将李谡殛得芳心一颤,她不禁想到自己与萨恩克鬼混逍遥之事,恐怕李森、李鑫都已知晓,无颜面对,有些惶惶羞愧,毕竟老牛吃嫩草,饶是李谡脸皮破厚,在儿子面前,亦有几分芳心混乱,脸红耳热,做贼心虚般应了一声:
“哦,好了,早点歇息吧,我晓得了。”
说完,如风似的“逃走”。
李森看着她直到消失在夜色的尽头,才复才回头向漆黑的屋内淡淡道:
“老二,娘其实已为爹守身三年,再说当年你也不小,应该记得娘为了咱们被爹与二娘百般奚辱…”
“大哥,哎,我只是难以明白,她绝不应该退走西域,须知胡人毕竟是胡人,连咱们字都看不明白,逞论复仇!”
“唔,待会娘肯定会去找老四,咱们三兄弟晚点再把酒言欢。”
原来,有的事,李谡并不知道,她毕竟不是神,李家也并非只有她孤军奋战,同样的蜀山剑宗没有李谡,照样运转自如…
这一切,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话说李谡告辞李鑫后,仓皇而逃,心跳“咚咚”直跳,在忐忑的心情中,她并未回凌云寺,反而来到了峨眉金顶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