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眼尖的陈阿三突然高声朗笑:
“哈,杨将军,怎这晚还不休息,前来巡逻?是查出对付纯阳宫弟子的幕后黑手了嘛?”
马将军忙缩了缩脖子,脊骨冒出丝丝凉气,回眸一望,杨国忠正站在他身后丈外,脸色如古井不波,额头冷汗淋漓,马将军心知杨国忠心胸狭窄,瑕疵必报,先前流言蜚语,自然可能落入其耳,当即“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作缉,求饶道:
“大人,莫将有罪!还请大人责罚!”
杨国忠横冷扫了他一眼,双肩背负着天狼双刃,戏虐道:
“马将军,何罪之有?”
马将军也是个狠茬,当即毫不犹豫“铮”一声,拔出随身匕首,对着自己的左手小拇指便是用力一割,刹那间,指断,血涌,更钢牙紧挫,高声道:
“杨将军!末将口不择言,妄论您的是非,还请将军恕罪!”
陈阿三等一干人等乍见,尽皆倾佩这孔武有力的壮硕马将军之虞,亦是纷纷投目环视杨国忠,似乎在用眼神求情!
杨国忠冷哼一声,蓦然,脑海中响起一道银铃般的女人声音:
“古人相见,前来一叙。”
八个字如惊雷般轰进杨国忠脑海,久久不散,他当即怔傻在原地,卓然而立。
马将军双目闪过绝望之色,脸色苍白,提心吊胆的他,以为是自己触怒皇帝眼前的红人杨国忠,脸色苍白!
这时,陈阿三也瞧见马将军的神色紧张,心思细腻的他忙开口求情:
“杨将军,马将军虽然口直心快,却也难得一见忠厚之辈,他已自断一指赔罪,小小惩戒也是足够了…”
陷入沉思的杨国忠被陈阿三所惊醒,回过神来,虎躯一震,冷眸扫了匍匐跪地,丧魂落魄的马将军一眼,大喝道:
“还不起身去处理伤势,杨某对这些话并不在意!”
“但,此言倘若传到虢国夫人及别有居心之人耳中,老马,你说他们为了阿谀奉承,杨某何能相救!”
此言非虚,杨国忠可能有点恼火,也不至于在南屏山浩气盟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这冒犯他的人,惟想拍马屁的小人极有可能擅自作主悄悄把马将军给“咔嚓”,杨国忠想保他都没机会…
混迹官场多年的马将军闻言,眸光闪烁,耿直的道:
“多谢杨将军,末将…”
话音未落,杨国忠已沉鸣一声“嗯”飞身跃起,疾急离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待杨国忠离去后,陈阿三复才给身边俩人使个眼神,道:
“马将军,夜已深,您还是先回去好生静养,一根手指让您长个心眼,依我看这笔买卖值!”
说着,陈阿三递给他一瓶丹药,续道:
“来,马将军,这是丐帮的疗伤圣药归元散,你这点皮外伤,顶多三五天就好。”
马将军吃一蛰长一智,接过药瓶,讪讪答:
“多谢,陈长老仗义执言,一切都是老马口无遮拦,差点酿成大祸,陈长老,诸位,马某先告辞了…”
话音方歇,便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也消失在了走廊上。
这时,一个和尚神神秘秘的凑到陈阿三的耳畔轻言细语道:
“三爷,查清楚了,是子虚道人跟纯阳宫的人死磕自爆,渡如已经拿了乾坤镜还带了一些少林弟子连夜赶回嵩山…”
“咱们怎办?”
衣衫褴褛的“乞丐”陈阿三侧脸目如鹰隼锐利盯着和尚;和尚给起瞧得心底发毛,不知所措,正欲开口说话,陈阿三适才冷冷道:
“妈的,你以后不要这么光明正大找老子,生怕别人不晓得跟我的关系是不?”
“呵呵…”和尚讪笑,挤眉弄眼儿道:
“陈长老客气,我慧清行事光明磊落,纵然被人瞧见又有如何,才不怕世人枉论…”
“少他妈废话,慧清,太原那个城郊的昊清山庄,还有太原怡红楼的当家花魁娘子…”
“别别别”慧清和尚听到这些立时惊慌失措的尴尬连连摆手。
哈!慧清是少林方丈玄正大师的入室弟子,想不到一代佛门弟子,竟然还暗中成家立业,更娶了一门如花似玉的风尘女子,真是什么世道!
这时,陈阿三拍了拍慧清的肩膀,笑嘻嘻道:
“大师,我们帮主拜托你们的事怎样了?”
慧清正色答:
“哦,你说调查血眼龙王的事啊,这小子现在好像在蜀地一代活动,不过我也不晓得他究竟是不是受陆危楼指示故意针对你们丐帮分舵,有消息,会通知你…”
近年来,当年武林中让人威风凛凛的明教四大法王只剩下一个血眼龙王萧山,其它三人因各种原因已死,且明教亦随大光明寺被捣毁,分崩离析,势力萎缩极为厉害,再加上丐帮新任帮主郭岩不遗余力地清扫明教余孽,故而双方势同水火。
陆危楼一代奇才,中原明教高手已屠戮殆尽,却是休书一封,请来不少波斯拜火教高手,准备重振旗鼓,加之红衣教主阿萨辛是其至交好友,一旁帮衬,俨然星火燎原之势…
武林似乎,已经进入到了百花齐放,最为鼎盛时代。
各门各派由于没有明教的渗透,一夜间冒出无数小门派,还有各路大侠、少侠、神秘高手纷纷现世,朝廷也不打压武林,反而让天策军与神策军参与江湖,从中挑取人才,俨然是助长江湖的扩大…
夜已至三更。
凄迷的秋雨也总算停了,寒风凛凛,给这初秋增添不少萧瑟凄凉…
穹苍上密布的乌云随风飘散,皎洁的残月落在树梢上,那枯黄的叶尖儿悬挂着晶莹剔透的雨珠,折射出那五光十色的皓月清晖。
此等孤清的月夜最适合一件事,睡觉!
然而,有的人睡不睡也无所谓,更何况一个并不想睡的人,无论如何,她也难以入眠。
譬如,一间温暖如春的厢房内,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一条娉婷婀娜的靓丽佳人娇身,细长的影子随着夜风摇曳。
屋内,一袭桃红色高腰束胸裙的李谡正襟危坐,面前还摆置着一杯清茶,她双目微阖,一动不动,似乎在回味些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