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谡这下可真是想干掉颜梅了!
连萨恩克也不虞颜梅居然早有部署,仿佛一切也在她意料之内!她恍似早已料到会在英雄大会遇上李谡和萨恩克,更早知道二人必定会与她同行,故才会老早准备一切。
然而,更令李谡想不到的是,便是正当她踏上这辆马车之时,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突然发生了!
陡地,萨恩克只见向来处变不惊的李谡脸色微变,不由问:
“李掌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何以……”
话未说完,李谡已喜不自禁的道:
“朱公子,你身上是否披着一袭盖帽大衣?”
萨恩克一愣,李谡是在双目受伤后才被他所救,故一直不知他的容貌和装扮,而且小萨还故意改变声音与习惯…
但如今李谡竟能道出他身披大衣,啊?难道?
已经不用再难道了!李谡此时已兴高采烈地自行报上答案:
“朱公子!我想,我双目已逐渐痊愈过来了!”
“虽然目下我仍不能看清你的容貌,但已能依稀辨见你的身影。相信再过数天,我便可清清楚楚看一看我这个救命恩人,到底是何生模样了!”
真是个好消息,失明对于许多人来讲必定是沉重打击,目下能再见光明!李谡真是一时喜极忘形紧紧握着萨恩克的手!
对于李谡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之举,萨恩克当场满脸惬意,却又格外提心吊胆,害怕二人相认,更怕李谡知晓他骗她!遂地一把抽回自己冷如寒霜的手!
而感到萨恩克把手抽回,李谡亦知自己一时忘了矜持,霎时俏丽粉靥闪过一末娇艳红霞!
幸而颜梅听李谡之言,此时已插嘴笑道:
“好得很!想不到李掌门在我们即将起行往寻宫傲的重要时刻,双目亦逐渐痊愈过来,那我们此行更是如虎添翼,相信桃花源之内无论有何险阻,也阻不了我们三人了!”
是的!以李谡的惊世身手,即使双目失明,也能凭声辨位,应该任何难题,更遑论她的眼睛已渐复元?
只是,颜梅纵然对李谡的好转满心欢喜,萨恩克的脸上,却反而流露一丝忧色,究竟因何缘故?
难道他并不想李谡双目痊愈过来?当然不,李谡双目受伤,对其而言,心如刀割,故当初才会因不忍弃下她不顾,与她一起结伴前赴江南。若能以自己双目换回李谡双目,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可是,此时萨恩克又想到若李谡在数天后真的彻底复元,那她非但能看见他身披的披风,更必会看清他的容貌,还有她早已熟悉的……
届时候,她可会像如今那样,待他一如朋友?
萨恩克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他忽然有种预感,也许当李谡双目完全复元之日,正是他离开之时……
这里,仿若地狱,而这里,亦真的是个地狱,只因为,这里是一个只有死人才会聚集的地方,一座山坟!
只见这里原来是扬州一个偌大的山林陵园,漫山遍野皆是山坟,少说也有数百墓冢之多,当中有简陋如木造的墓碑,也有气派如奢华的陵墓。
然而这一干大大小小的坟墓,皆有一个共通之处,便是永恒寂寞!是的!这些坟墓都很寂寞!
寂寞,是因为没有人拜祭,烧个纸钱之类,实情就是如此,世上的孝子贤孙无论如何孝心,在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朝朝暮暮之中,顶多也只在先人的生辰、死忌,以及清明前来拜祭,试问长埋泉下的先人,在其余三百六十个无人无心无香无祭的日子,又如何能不寂寞?
尤其是夜晚,更是寂寞难耐。
今夜,这个偌大的陵园,益发加倍寂寞,缘于天上的月,伴月之星,尽皆被浓密的乌云所覆,消失无踪,陪伴这数百孤坟的,也只有漫天的黑暗,还有四周的凄冷和静寂!
只是,也许实在太寂寞了,在那教人心碎的静寂之中,忽尔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喘息!
啊?这里本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荒郊陵园,如今更是夜阑人静,绝非活人前来拜祭的适当时,那,这声沉重的喘息何来?
倘若仔细一听,便知这声喘息赫然是来自其中一座新建的陵墓之下,难道是……?
难道是,墓里的死人再也无法抵受这逼人的寂寞,而发出的一声哀伤叹息?
也许,真相非但令生人吃惊,甚至连埋在地下的数百先人遗骸,也要吃惊!
赫见这座新建奢华陵墓正中的台阶,在传出这声沉重喘息之后,蓦地崭露无限裂痕,裂痕更不断自台阶扩散开去,俨如陵墓之内,正有一股惊世力量急速膨胀……
霍地一声石破天惊雷响,整座陵墓竟像一个吹得胀大的气球,“彭”一声,从内至外爆为粉碎!
霎时墓石翻天,而爆开的陵墓之中更迸出一股紫黑之气,如夜雾般涌向四周,说也奇怪,周遭灌木杂草骤遇这股紫黑之气,竟在电光石间凋谢枯死,转瞬之间,漫山遍野非独布满山坟、遗骸,就连花草树木也尽皆失去生命,方圆百丈之内,竟似已无一活物!
而当滔天石碎沉寂下来后,只见那座爆开的陵墓下,放置着一副石棺!真奇怪!连整座陵墓也毁了,这副石棺,居然仍丝毫无损!
是否因为这副石棺之内,有一些力量?一些可将陵墓摧毁、可干掉方圆百丈所有生灵活物,而又能保住这副石棺的力量?
不用再猜!此刻在这副石棺之内,赫然又传出了一个声音,沉沉道:
“我,终于也醒过来了……”
“我,已睡了多久了?”
天,好低沉的声音!这个声音,听来竟似一头夜叉,低沉得令人不寒而栗。
但,何以棺内会有声音传出?莫非是棺内的先人不甘寂寞,不忿还魂?
更令人惊奇的是,不但棺内传出声音,就连那枯死的山林树丛之中,竟也传来声音答道:
“禀告主人!你已睡了三天三夜!百晓庄的英雄大会,亦已结束了!”
声音传出同时,四条人影已自四方八面的不同树丛徐步而出,瞧真一点,四人竟是四个脸如纸白的枯瘦汉子,四人额头中央、更各有一个刺青,分别刻着四个瞩目的字!
这四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汉子,竟尔能抵受适才那股紫黑之色,并未有像方圆百丈内的树木般失去生命,何以如此?
会否,他们早已服下解药?
又或是,枯瘦的他们,尽管仍有思想,却早已没有了生命?故亦无惧再死一次?
无论如何,这一干魑魅魍魉,既尊称棺内的人为主人,那棺内的人,肯定是一个比他们更可怕百倍千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