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如同两方之争,阁逻洪一直专心应战:敛神凝气,每一着无经过深思熟虑,宛如在外理部落大事一般聚神用力,他每着前呼后应,镇密周到,部署得极见风范,不愧为蒙巂诏大王,蓦然他放下一只棋子,开口道:
“身为蒙巂大王,其实较庶民更为辛苦,每一决定亦要三思而后行,否则本王稍有差池,或许就会令不少族人伤亡惨重。”
李谡暗道:
“这个阁逻洪果然利害!依我看来,其实力绝对可与其兄弟阁逻凤一较高下。唯其却不轻举妄动,且早于南诏皇宫布下心腹棋子,更觑准我们与阁逻凤的纠葛而加以援手,阁逻凤有一个这样的对手,倒真头痛得很。”
却原来,泰崇傣将李谡带去船仓所见之人赫然是皮逻阁的独子,阁逻洪!
当年蒙舍诏在皮逻阁带领下国力强盛,击败一个个洱海周边的小国,其中蒙巂诏亦是很早击败,他为了统治蒙巂遂分封自己能征惯战的儿子阁逻洪为蒙巂诏大王,当官的都知道,太子未立,先给你封一个部落首领,显然是排出权力中心,阁逻洪已然失去做皮逻阁继承人资格,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皮逻阁的几个爱子后来均被阁逻凤所杀,唯独阁逻洪逃过杀身之祸!
不得不提阁逻洪也是心机深沉之辈,他做蒙巂诏大王仿如三国蜀王,浑浑噩噩,享乐生活,籍此麻痹了阁逻凤,更逢人便说阁逻凤乃千古明君,貌似一条忠心走狗…
可真相呢!
事实上阁逻洪隐忍不发,冗长的岁月里,他并未失去夺过南诏大权的野心!
于是乎,便有了今夜拉拢李谡,甚至出卖阁逻凤,联合李谡等人击败他!
李谡正思时,阁逻洪道:
“到你了。”
李谡回过神未,凤眸一扫,赞道:
“好棋!想不到王爷除了料事如事,亦是棋艺高手!”
阁逻洪捻须笑道:
“大唐,南诏同属神州,贵国文化更是博大精深,不单棋艺,甚至儒、道、佛等之学,本王亦涉猎颇深,越学越发觉自己肤浅……”
李谡未待他把话说完,突然插言道:
“此之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阁逻洪咳了一声,道:
“安阳公主言重了,其实本王年逾古稀,胜负于我己全不重要,眼前较重要的是铲除阁逻凤,望能平息南诏与大唐兵祸,两国得以太平己于愿足矣。”
阁逻洪表达出的意思无非是鹬蚌相争,渔人获利,南诏、大唐元气大伤,其它国家趁虚而入…
阁逻洪说着,又下了一着。
下棋至今,他皆掌握全盘局势,即不求大胜也不要惨败,李谡暗忖:
“此局若依其安排下去,极可能平手收场,如是这样必不会有伤和气,可见他每着皆精,只是如今他这一着势必把自己陷于必败之地,他外表虽平凡无奇,但却能为大事不借一败,这种人比霸气纵横的阁逻凤更为可怕。”
有得人争强好斗,却不知最后捞到些什么好处!有什么实际利益,得罪了人,结下一大堆仇恨,最后穷途末路,至死都不晓得,愚蠢不已!而有的人从来没有胜负,只有结果,笑到最后,方才获取最多胜利果实…
就在此胜负未分之际,泰崇傣蓦至,上前禀道:
“王爷,派去极武殿的探子己回来了!”
阁逻洪“晤”了一声,放下手中棋子,但双眼却未离开棋盘,那名探子己至,道:
“禀告王爷”
阁逻洪不动声色地道:
“哦?听你的内息衰竭不堪,语音污浊不清,似乎受了严重内伤”
“孩子你伤得实在太重,还是好好疗伤后再告诉我吧!”
原来,这名探子便是早前潜藏在湿地下面偷听天魔老祖与阁逻凤对话之人,眼见阁逻洪如此关心自己,这名探子顿感激流涕,虽口鼻流血,血如泉涌,顾不得重伤在身,不顾一切地遂道:
“多谢王爷担心,小人己探得阁逻凤底蕴,有一个好消息,王爷,天魔老祖原来并非冒犯南诏,他被囚于极武殿,相信因与阁逻凤私怨太深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身怀绝世武功,哎…”
匆匆一语,这名探子己不支倒地,他早在极武殿受了阁逻凤与天魔老祖刚猛绝伦的拼力震伤了内腑,一直未有歇息的急急赶回,结果说毕此话后己一命气绝。
“泰崇傣,你天武殿门下此人是条精忠汉子,你务须把他风光大葬,并遣金抚恤其家中老小。”又一名忠心部下殒命,阁逻洪不禁悲痛闭目的命道,一脸惋惜之情。
泰崇傣即叩首谢道:
“谢王爷!”
李谡见状,心头冷笑:
“哼哼,这假仁假义的老鬼,演技真高,甚得人心,竟有那样多的人对其如此忠心!”
阁逻洪许久睁开双目,道:
“安阳公主,阁逻凤师徒原来关系已恶劣不堪,只要我们到极武殿,趁到极武殿下的地牢救人之际一并释放出天魔老祖,相信单以天魔这样一个人物,己足以弄至阁逻凤阵脚大乱…”
李谡思索道:
“嗯,看来你一直忌惮的人,反成为我们最大的助力。”
其实,死去的探子还有一句话未能说出,他顺道在枫叶林山洞里还救了李焱!
刑牢之内昏迷不醒来的李忘生已被折磨不成人样,凤迦已冷哼一声道:
“好倔强的家伙!居然不出声求饶,亦不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你是铜皮铁骨的,不过本太子还有许多法子给你慢慢享受呢!哈哈…”
他正欲用尖刀刺挑李忘生的眼球时,蓦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忙回首一看,惊呼道:
“咦?娘,你为何会来这里?”
香花夫人乍见惨不忍睹的李忘生,不禁芳心一震,不过她陡然记起自己此行受高克明委托救人之事,娇艳如画的脸上立即恢复正常,板着脸道:
“娘听闻今夜宫内作乱之人被逮住,便特意来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异儿还不把他押上来,要是大王知道你们私自把他弄死,你们可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