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手指碰到碎片,钻心的疼。
大片涌出的鲜血刺伤了她的眼睛,她看着指尖不断涌出的血,一时间说不出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助理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带着她去包扎。
她几乎是全程恍惚,任由医生摆弄她的伤口。
等到包扎结束,她才感觉到手机发出的呜呜声,她拿起来,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她死死的盯着屏幕,像是有所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她伸手,按下了接听键。
漫长的沉默传来。
许久之后,那边传来了低哑的声音。
“姐姐。”
果然是岑肆。
冷凝嗓子发干,又像是被塞了一把稻草,艰涩难忍:“岑肆,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销声匿迹几个月,现在突然出现,是想干什么?
岑肆那边的声音很弱,“我……我有点想你。”
“我离开帝都,你好些了吗?”
冷凝攥住了被褥,骨节处微微泛白:“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
岑肆感觉到了她的排斥,呜咽一声:“不是,我只是想你。”
“岑肆,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算我求你了。”
冷凝挂了电话,才觉得满脸冰冷。
她伸手,一摸,满脸泪水。
她只是接了一通电话,为什么要哭?
她不解,困惑。
由于受了伤,冷凝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指尖不断传来钻心的疼,提醒着她,伤口是真实存在的。
七宝还没完全好转,她索性住在了医院。
半梦半醒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惊扰了冷凝。
她下意识起身,正好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眸子:“冷凝?”
冷凝下意识护住了七宝:“你什么人,这里是医院,你别胡来——”
那人身材高大,满身戾气,抬手,劈在了她的后颈。
冷凝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就晕了过去。
等到再度醒来,后颈钻心蚀骨的疼,她撑起身子,这才意识到颠簸。
阴影之中,坐着一个男人,看她醒来,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长的倒是好看,难怪……”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冷凝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瑟缩着,眼前的男人明显不是善茬。
她惹不起。
男人轻笑一声,目光里透着几分狭促:“带你去一个,你早该去的地方。”
他将水杯放下:“好好休息,到了我叫你。”
冷凝端起水杯,放在嘴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颈部火辣辣的疼。
“我儿子,你没动吧?”
她被带走,七宝不知道如何了。
“你儿子我不感兴趣,我只是奉命将你带走。”男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过一把手枪,把玩着。
冷凝下意识往后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你和岑肆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没告诉过你,他是什么人?”
男人轻笑一声,将手枪拆卸掉,幽幽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世界第一大雇佣兵组织qisk,第三分队队长,迟怀。”
“你可以叫我迟。”
雇佣兵组织!
冷凝僵住了。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岑肆曾是qisk最有希望的接班人,不过,现在,只怕是难了。”
冷凝更住了:“他,不是跟着战爷办事?”
“这是其一,他的另一层身份,是令无数闻风丧胆的雇佣兵,杀人如麻的存在。”
迟怀盯着冷凝,想看她被吓着的表情。
奈何冷凝只是咽了咽口水:“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岑肆身份不一般,但她们早就分手了,现在翻出来,没意义。
迟怀轻笑一声:“他为了你,命都差点没了,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绝情了?”
“什么意思……”
冷凝攥住了拳头,什么叫做命都差点没了。
迟怀却不再说话。
整个机仓安静的过分,冷凝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她莫名想到了之前接到的电话——
岑肆听上去确实很虚弱。
难道,真的出事了?
冷凝恨极了岑肆,但想到有这个可能,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看向了迟怀:“他,真的出事了?”
话一出口,冷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就像是一直以来,被刻意镇压的情感突破了牢笼,最后全部归于沉寂。
迟怀淡笑不语,冷凝全程高度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停下,冷凝被戴上了眼罩,被迟怀带走。
一路上,血腥味逐渐浓烈。
冷凝只觉得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血迹之上,灼热滚烫,带着令人胆寒的恐惧。
最后,她被扔到了一个房间,眼罩被拿开。
“诺,你要的岑肆。”
迟怀的声音响起。
冷凝闻声望过去,神色骤变。
前些时候还好好的岑肆,如今躺在病床上。
浑身都是伤口,英俊的脸上也有淤青,浑身插着管道,脚上打着石膏,相比于之前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像是被玩坏的洋娃娃,稍有不慎,都会殒命。
“这……是怎么回事?”
冷凝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像是被粗粝的砂石碾磨过,每说一个字都是钻心蚀骨的疼!
“他想脱离组织,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迟怀冷声道:“一条腿,一只手,以及三根肋骨,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
岑肆对组织贡献巨大,正因为如此,上面才不肯放人。
代价也会格外大。
冷凝嗓子干涩:“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都要离开组织,到底为什么?
“除了你,还能是什么?”
迟怀冷笑:“冷小姐,我不喜欢你,因为我们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呢,就有了软肋,就无法全身心投入到任务之中,丧命的机会翻倍增加。”
“但,岑肆似乎觉得这样的生活腻了,他想回归正常生活。”
冷凝闭上眼,一言不发。
迟怀离开之后,她才走到男人身边,坐下来。
他浑身都是伤口,她找不到地方下手,好半晌,才捂着脸,低低的呢喃:“疯子。”
他就是疯子!
她从来没有要求岑肆离开组织,更没有让他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可他脱离组织,唯一的原因,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