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生面的生日晚会在最高潮时嘎然而止,然而引发的暗潮却刚刚开始,原本就布满了暗流的龙城,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层潜在的杀机。
虽然在龙城外围还有一家小型综合制造工厂,并且投资了一家大型能源供应中心,不过没有专门住所的帕瑟芬妮总是将私人医院当成落脚点,并且喜欢和海伦一起睡。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海伦就是最好的听众。
私人医院地下,中央实验室那厚重的自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落出正坐在智脑前沉思的海伦。她微皱着眉,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除了她之外,拥有打开这座自动门权限的就只有帕瑟芬妮,而这位刚刚给了整个龙城一个惊吓的女主角,这个时候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帕瑟芬妮脸上似乎浮着一层淡淡的辉光,灰色的眼眸中碧绿的条纹极为清晰。她大步走进中央实验室,坐在海伦面前,然后一把抢过海伦手中的智脑屏幕,扫了一眼,发现上面象雪花片一样滚落着无数数据和信息。这种数据奔流的速度还难不住帕瑟芬妮,她可以轻松记忆每秒近百屏的信息,细致分析的话也可以达到30屏左右的速度。问题是她不是很看得懂海伦这些数据的含义,也从来不喜欢枯燥而乏味的数据分析,于是说:“亲爱的,你怎么总是在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拿来。”海伦面无表情,向帕瑟芬妮伸出了手。
“……无聊。”帕瑟芬妮很清楚满载数据的智脑对于海伦的重要性,而且海伦认真的时候最好不要开玩笑,所以她乖乖地将智脑放回到海伦的手里。
智脑到手,海伦的目光立刻从帕瑟芬妮那转到了屏幕上,冷冷地说:“无聊的是你。现在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帕瑟芬妮立刻摆出一副非常可怜的表情,说:“亲爱的,不要这么无情嘛!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可惜,帕瑟芬妮的扮可怜或许可以通杀雄性动物,却对和她一起长大、并且明显缺乏普通人类感情的海伦无效。
“你不是刚刚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吗?难道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应该干点什么?”海伦冰冷的声音让帕瑟芬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帕瑟芬妮脸上一滞,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因此立刻换上了灿烂夺目的笑容,说:“这件事……嗯,那个,本来就比较难呀!先不说这个……”
海伦冷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讥嘲的意味:“说这种话,你这个将军也好意思?”
帕瑟芬妮的脸皮在这一刻显示出来,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嘻皮笑脸的贴上了海伦,说:“谁都会有不擅长或者不感兴趣的事情呢,比如说海伦你,不就根本对男人没兴趣吗?”
海伦抬起头,淡淡地说:“那只是因为我没有时间浪费在那些没用男人身上而已,而且也一直没有合适我的人。哦,不,现在勉强有一个了,那就是苏。怎么样,如果你不准备动手的话,要不要我和你抢一下,让你看看我收拾男人的本事?”
看着海伦如同电子光般毫无感情可言的目光,帕瑟芬妮忽然一阵心惊肉跳,惊叫了声:“不要!”
海伦哼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屏幕的数据上,说:“那就去干你该干的事!过了今晚,不一定我会做点什么出来。”
“可是……”帕瑟芬妮轻轻咬着下唇,仍然在犹豫着,根本没有半点龙骑将军的风范,更没有那在北方战场上横扫一切的霸道。
海伦看了帕瑟芬妮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亲爱的,我再最后提醒你一次,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也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不要等真正会阻拦你的人出现,才来后悔。”
帕瑟芬妮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双眼中荡漾着的水波光彩几乎要溢出来,她忽然一横心,咬牙切齿地说:“再给我点信心!”
“好!”这次海伦答应得非常干脆,她挥手召来一面浮空光屏,上面有一幅非常详细的骨骼三维图像。
这是一截前臂臂骨,看上去应该是人类的骨骼,但是形状略有不同,而且上面布满了细碎的纹路,就象是旧时代碎釉的瓷器。这些纹路并不是简单的花纹,而是实实在在的裂隙,这段臂骨应该脆弱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然而帕瑟芬妮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细致而认真地看过每一根裂纹的走向,无数数据在她头脑中飞流而过,经过近一分钟的复杂运算,才得出了结果。
“这是……骨骼进化前夕?”帕瑟芬妮仍有些许的不确定。
海伦点头说:“没错!虽然仅仅是臂骨出现进化迹象,但是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再过一段时间,随着实力的提升,应该会出现全面进化的迹象。”
“但骨骼进化不是全能力四阶以上才会出现的附加能力吗?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海伦淡淡的说:“这说明,他的潜力并不止于全能力四阶,这是我刚刚得出的结论。想看看我推衍出来的,他的下一个天然能力会是什么吗?当然,这是一份列表,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
“不用了。”帕瑟芬妮已经从初时的震惊中恢复,她摇了摇头,忽然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说:“其实……他的潜力越是强大,我心里就越是不安。算了,还是不看了,免得我和他的关系变质。”
沉默了片刻,帕瑟芬妮忽然苦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气势立刻降到了底部,说:“不行,信心还是不足。”
海伦终于从如山似海的数据中抬起头,向帕瑟芬妮看了看,才说:“给你这个。”
帕瑟芬妮接过海伦扔过来的东西,登时一怔。在她手中的是一小瓶浓郁的烈酒,大约有120毫升。
“给我这个干什么?就算要喝酒,这么点量也不够呀?你知道,就是那几种最爆烈的酒,几公斤我也就当是在喝水……”帕瑟芬妮一头雾水。
“我加过料的。”海伦脸上浮起一个罕见的微笑,只是笑容落在帕瑟芬妮的眼中,却显得有些诡异。被生化方面的天才海伦加过料的东西,别说是这么大的一瓶,就是一小杯帕瑟芬妮也很有可能承受不起。
这一次,帕瑟芬妮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紧紧抓着小巧的酒瓶,带着从容赴死之心,向中央实验室大门走去。
“别忘了我教你的那些技巧!”海伦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已经忘了!”帕瑟芬妮有些愤怒地回应。虽然她现在甚至在轻轻的颤抖着,可是也没必要听这个从小到大和男人没有一点瓜葛的海伦的指导。
海伦对帕瑟芬妮的反应一脸的无所谓,在关上实验室大门的同时,她的眼睛又盯在智脑屏幕上。
就在她即将沉浸到由无数数据构成的美妙世界时,屏幕角落跳出了一个隐藏的信标,不断地闪烁着。海伦的双眉立刻皱了起来,刚想将这个信标弹到垃圾箱里去,看到信标上那晃动的黑人头像,这才改变了主意,点下了信标。
夜已经深了,但是距离天亮似乎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一个窈窕的身影似乎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在大片废弃的建筑物间穿行,虽然速度异常惊人,但是既未激起一点灰尘,横生的生锈钢筋也未能带到她一片衣角。转眼之间,她就冲出了龙城的边缘地带,进入真正危机四伏的荒野。奇怪的是,龙城边缘区域的各种防御设施似乎都对她失去了作用。
一离开龙城,她就如同没入水下的鱼,身影徐徐自黑暗中消失。
这一刻,数双一直紧紧盯住她的目光瞬间失去了目标,他们略有些紧张和茫然地在黑暗中搜索着。可是在黑暗笼罩下,地形复杂,并且有着形形**废墟的荒野就是天然的隐蔽场,既然跟丢了人,怎么可能再发现她的行踪。
这时,在一栋塌了一半的小楼楼顶,一只戴着厚布手套的手轻轻在护目镜上按按了,镜片上瞬间闪烁过几条彩纹,于是那个纤细身影重新出现在护目镜的视野里。随后,那枝长度和重量都显得异乎寻常的步枪稍稍调整了一个角度,就将那缓慢前行的身影重新套进了弹道。
护目镜后是一个半开式的面罩,露出修剪得很整齐的短须,黝黑的肌肤与夜色完美地整合在一起。那双厚厚的嘴唇唇角微弯,有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枪身上缠绕着具有遮蔽功能的战术布条,在布条上还涂了层夹带着沙砾的灰泥,甚至还有些枯草。握枪的林奇知道,暗黑龙骑出产的遮蔽布带虽然几乎可以隔绝一切金属、热量和辐射信号,但是这种遮蔽本身就意味着不自然,不自然就意味着有可能暴露。比如说就在1500米外缓慢潜行的女人,她穿的就是效果完全胜过龙骑产品的隐身战斗衣,但仍然在护目镜上显形。所以他在枪上加了层看似全然无用的天然伪装,防的就是可以扫描出遮蔽布的那些变态东西。
林奇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发现自己,现在他的气息收敛着,完全是以被动方式来侦测周围环境,并且他的伪装技术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度,几乎可以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林奇之所以用几乎这个形容词,而不是过往习惯用的完全,那是因为在得到了这副护目镜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伪装也会在这副护目镜下现形。
一直到现在,林奇仍然时时为自己的运气感到自豪,至少,那天在阴暗隐匿的小酒馆中,直觉让他作出了看似不可思议,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仍是无比正确的一个选择。那就是,向那个机械、冰冷且没有任何能力的女人投降。
幸运永远是一个狙击大师不可或缺的品质,林奇始终这样认为。
枪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着,各项数据不断在林奇大脑中生成新的结果,命中的概率正在不断增加,并且已经达到了他开火射击的标准。不过,林奇始终没有扣动扳机。他的耐心非常的好,既然命中机率仍在增加,那么增加哪怕是一个百分点也是好的。何况,在她进入龙城时,以接近完好无损的战力都中了自己的狙击,现在至多只剩下一半战力的她怎么可能逃得到自己的猎杀?
佩佩罗斯……胡须下的嘴唇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林奇喜欢猎杀,尤其喜欢猎杀大人物。随侍在审判镇内那位无法形容的恶魔身边,哪怕是连仲裁官的头衔都没有,佩佩罗斯所掌控的权柄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至少比林奇要大得多。她甚至可以捕杀龙骑的校官,而如果没有对付她身后那位恶魔的把握,那么就没什么人会为被捕杀的校官出头。
即使是目前只剩下一小半战斗力的佩佩罗斯,如果是面对面的格斗,林奇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她面前撑过三秒。这就是审判所高阶人员的实力。当然,林奇几乎所有的能力都放在狙杀、隐藏和运动上,近战格斗的水平最多也就是尉官水准。林奇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天才的狙击手,所有的努力也都是放在这个方向上。他不想将来之不易的进化点消耗在与狙击和荒野作战无关的地方。所谓的全能型发展,除了极少数真正的变态和天才,绝大多数都是庸人的代名词。而那些变态和天才,并不是因为选择了全能才厉害,而是只要找到适合他们的路,那么做什么都厉害。
比如说,那个不靠武力也能将他收伏的女人。
命中概率已经超过了90,但林奇仍没有一点开枪的打算,因为他已经发现,今晚的游戏并不仅仅有两个人参加。
耐心潜行中的佩佩罗斯脸色苍白,已经有一些极细微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肌肤中渗了出来,这会极大地增加被发现的概率,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了。后背抽搐着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但痛并不是她惧怕的,那颗仍停留在肺叶中的狙击弹头还在不断地消磨着她的生命力。
很可怕的狙击手,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心神不宁,并且先受了伤,他怎么会有机会?佩佩罗斯有些无奈地想着。
就在佩佩罗斯稍有分神的时候,一根细细的绊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她的右脚在细索上一绊,身体猛然向前栽去。
尚未栽倒,佩佩罗斯既已警觉,她左手在地上一撑,双腿挺得笔直,如同风车般旋舞起来!高跟皮靴的后跟上各自弹出一柄15厘米长的月牙弯刃!
唰唰唰!五六片黑乎乎的大网向佩佩罗斯当头罩下。然而这些看似必杀的大网却在佩佩罗斯近乎于先知先觉的反击下被月牙弯刃划得支离破碎。
佩佩罗斯随即从地上弹起,右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银色的小手枪,和寻常手枪不同的是,这把手枪上不断闪耀着蓝色的光芒。
砰砰的清脆枪声不断响起,佩佩罗斯以迅捷无伦的速度向周围连射八枪,打空了弹匣。每声枪声响过,就会有一把甚至是数把无光的飞刃被凌空射落。她身体微弓,象头出猎前的母豹,准备爆发发力,一举冲破包围!
佩佩罗斯瞬间弹起,就象一颗出膛的炮弹!然而在刹那间冲出近50米后,她的身体骤然顿住,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那根将她绊倒的细索又如鬼魅般出现,这一次缠住了佩佩罗斯脚踝,让正在疾进的她当空摔落。
细索显然并不仅仅是简单的绳索,佩佩罗斯摔下后,就好象失去了大半的力气,尽管挣扎不休,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林奇轻轻地舔了下嘴唇,弹道在几乎看不见的细索上停留了一刻,才顺着细索向上移动,落在了一个全身都裹在深色制服中的男人身上。制服以深黑色为底,秉承了血腥议会的一贯风格。惟一的装饰,就是制服前襟中央一道笔直的血色条纹。
一条审判所的狗!林奇在心底默默地骂着。和所有的龙骑一样,林奇同样痛恨有关审判所的一切。在三巨头时代,象他这样没有根基的龙骑在荒野中是无可匹敌的王者,但在审判所面前就是一条没有主人的狗。随着黑暗圣裁的陨落,以及幸存两巨头的归隐,由一个小女孩执掌的审判所曾经让人以为黑暗的时代就此过去,然而,几乎没有人想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小女孩就证明了自己是比三巨头更加恐怖的恶魔。
那个男人就站在佩佩罗斯十几米外的地方,不再前进。从黑暗中又显现出六个身影,向佩佩罗斯围拢过去,他们同样穿着审判所的制服,但红色条纹分别在左右的袖子上。这六个人将瘫软无力的佩佩罗斯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闪电般将八枚10厘米长的钢针刺进她的各处关节内。剧痛的疼痛让她的面容扭曲变形,但佩佩罗斯只是闷哼了几声,没有叫出来。
六个人并没有停手,直接将佩佩罗斯的隐蔽衣撕碎,将她几乎剥光,然后将一枚枚硬币大小的仪器贴在她身体各个部位。佩佩罗斯虽然意志极为坚定,但当双乳乳尖也各被贴上一枚仪器的时候,她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妈的!又是一堆狗屎!”林奇在心底重复着没什么新意的骂辞。他很想扣动扳机,用子弹将一共七个男人送上天堂,然后才轮到佩佩罗斯。能够有反过来猎杀审判所成员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
林奇想了想,慢慢取出一枚小巧的仪器,小心地将天线指向了夜空中某个固定的位置。在那个地方,飘浮着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体,它会将收到的特点讯号收录起来,再发送给海伦。数据传输的波束几乎就是一条直线,经过近百公里的传输后,散射面积也不会超过一平方米。所以在几乎不可能被截获和破解的同时,也只有林奇这样的狙击专家才有可能操作这类通讯仪器。
通过这个飘浮在千米高空上的仪器,林奇将护目镜看到的一切画面都传输到海伦的智脑屏幕上。他觉得,在意外的牵涉到审判所其它方面的势力后,还是由海伦来作决断比较好。
直到这时,一直拉紧细索的男人这才收起细索,走到佩佩罗斯面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美丽的佩佩罗斯小姐。”
佩佩罗斯勉强抬起了头,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呸的一声,向他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沙哑着嗓子,冷笑着说:“原来是你,你和你的主子不是只会躲在阴影里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你们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男人笑了起来,轻轻抚摸着佩佩罗斯的脸蛋,说:“付出代价?谁来让我们付出代价呢?是你那个完全没了消息的主人,还是注定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女皇?当然,也许我们会付出代价,不过美丽的小姐,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佩佩罗斯带着一丝讥嘲的笑,说:“我看不看得到那一天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就行。哈哈,你们这些把懦弱当成忍耐的家伙,还不如彼格勒那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有种!”
听到彼格勒的名字,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他阴冷地微笑着,说:“彼格勒运气不好,可是我们不一样。要知道,谁笑在最后,谁才会笑得最好。佩佩罗斯小姐,这是男人的时代,等一会回去后,我会让你深切地了解这一点的。”
“男人?”佩佩罗斯冷笑着:“审判所里,什么时候有过男人?!”
男人的脸色骤然变了,即使是在夜幕下,林奇的护目镜也将这些微的变化忠实的反映出来。他掏出一枚硬币,在佩佩罗斯眼前晃了晃,才慢慢按到她双腿中央。
即使是受过最严格训练的佩佩罗斯,神经本能的反应也让她的身体瞬间弹了起来!这样剧烈的运动让她关节插着的钢针与骨骼摩擦,各处针孔都开始向外渗血。
刚才的挣扎几乎抽空了佩佩罗斯仅余的体力,她剧烈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了一口气,于是抬起脸,勉强挤出笑容,断断续续地笑着,说:“审判所里……有过……男人?!哈……哈哈……”
“真是一堆狗屎……”林奇在心底骂着。
他是唇语专家,大致能够猜出双方对话的内容,并且知道贴在佩佩罗斯身上的那些硬币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那东西启动过,会从一面探出十多根不规则的金属丝,刺入人体组织内。由于容易弯曲变形,在刺入人体一厘米后,这些金属丝就会改变前进的线路,最后变成错综缠杂的一团,如果硬要拔出来的话,那多半会带出一团血肉。这些金属丝上都涂有药物,可以活血、兴奋、麻痹肌肉及提高敏感度。另外还可以放出微量高压电流,更强烈地刺激痛感神经。它们不光可以用作刑罚,也可有效的禁锢行动。
这些小家伙被称为恶魔的硬币,是审判所出名的小东西之一。
“老板,要不要把这些家伙一起干掉?”林奇低声询问,他习惯称海伦为老板。林奇倒是不是同情佩佩罗斯,而是单纯的痛恨和审判所有关的人。
足足等了一分钟,耳机中才传来海伦那标志性的电子合成音:“我知道了。”
林奇耸了耸肩,略有些遗憾地看着一行人牵着佩佩罗斯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妈的,收工了!”林奇低沉地说了一句,慢慢从狙击阵地上向后移动,也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夜还很漫长,大部分人都已沉浸在温暖的梦乡里,更多的人则是在寒冷与饥饿中昏昏沉沉地倒下,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会有人在挣扎中死去。还有很少一部分无需为基本生存发愁的人仍然清醒着,为另一种生存而奋斗挣扎。
距离龙骑总部不远,是一片巨大的方型建筑,地上三层,地下却有四层之多。这里就是暗黑龙骑的综合训练场,甚至在这里可以测试各种单兵热兵器。使用这个训练场的大多是低阶龙骑和一些扈从,虽然这里的收费非常昂贵,但毕竟自建训练场的费用还是要远远高于使用公共的设施。
近身格斗的训练区域被划分成一个大区和十余间单独隔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依旧回响着单调乏味的砰砰声音。管理这片区域的两个中年男人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仍不得不坚持在岗位上,在这个时代,能够弄到这种稳定、轻松且无须冒生命危险的工作可不容易。每个能够在这片训练场中练习的人都不是好得罪的,不管练到多晚,他们都得陪着。
苏的呼吸均匀而细长,他赤着上身,身上紧紧缠绕着几圈布条,挥动双拳,单调而机械地击打着面前的橡胶假人。每一拳落下,橡胶假人就会相应小幅后摆,然而再弹射回来,刚刚回到原位,就又会迎来新的一拳,继续向侧后摆动。
假人旁边竖立着一面光屏,上面不断显示着假人受力、摆动等各种数据,其中最醒目的则是拳力数据。苏每一拳落下,屏幕上就会显示出一个巨大的1200公斤,次次如此,每次的差别只有到小数点后三位时才能看得出来。不仅是拳力的数据维持着恒定,就连假人的受力点和摆动幅度都保持恒定。
苏光洁细腻的肌肤下,隐约可以看到条条肌肉在蠕动着,他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隐约的蒸汽,缓缓升腾向上。苏始终保持着每秒两拳的出拳频率,就象一个只懂拳击的机械人。
苏已经来了三个小时,同样象机械人般击打了三个小时的假人,如同永远不会疲倦。1200公斤的拳力已经相当于四阶的力量强化,放在旧时代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最强壮的男人胸膛砸塌,对于仅仅强化过两次力量的苏来说,能够打出四阶力量的拳头则要归功于基础体质的强悍,以及他对身体各部位的精准控制。
管理区域的两个中年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在暗黑龙骑中四阶力量再常见不过,他们只是惊讶于苏的耐力。但每个暗黑龙骑都有可能是怪物,别说是击打三小时的假人,他们再干出点什么来都不奇怪。他们并不知道苏其实只有两阶的力量强化,更不会明白以两阶力量挥击出四阶拳力有多么困难,而且将拳力的精度控制到这种程度,又是意味着什么。
苏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双臂臂骨在变化,裂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细密。每一拳落在假人上,反作用力都会令臂骨上的裂纹互相震荡,并且在消化巨大冲力的同时,裂纹变得更加细密,骨质也在缓慢地调整着。这些裂纹不光传导冲力,还把一部分冲力扩散到肌肉组织里,借助肌肉的伸缩也可对冲不少冲力。
1200公斤的出拳力量已经非常接近于苏目前的身体极限,如果以损害肌体为代价,也仅能再小幅提升力量而已。苏以恒定的速度轰击着面前的假人,同样以恒定速度消耗着体力,将临近极限的情况下保持拳速和拳力的稳定,是训练身体力量的最常见方式之一。只不过象苏这样稳定到了接近恒定的水平,并且持续三小时之久,即使在高阶龙骑中也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其实第一个小时刚刚过去,苏就感觉体力的消耗已经接近极限,然而他只想着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莫名的就坚持到三个小时之久。随着体力接近耗尽,丝丝缕缕的能量不断从最细微的组织中游溢出来,支撑着机械而节律的轰击。
苏早已察觉自己双臂的骨骼有了细微变化,他只把这当成进化度足够时候身体所产生的自然变化,并没有去在意。暗黑龙骑关于能力的指南上写得很明白,即使是注射配方药剂而生成了同样的能力,但每个人的基因和身体组织都会有微小的差别。当发展到高阶能力时,差异更会大到影响身体器官的地步。所以严格上说,几乎每个人的能力都会有所不同。
苏并不是在专心致志地训练着,他的意识深处,始终回荡着佩佩罗斯那有些歇斯底里的呐喊:“苏!你就一点都不顾念过去的人吗?”
过去的人……
过去的人究竟是指谁?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为什么要在生日晚宴的场合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自己?她就不能私下接触吗,要知道,苏在龙城的时候虽然不多,但行踪很固定,并不难找。
她是谁?是不愿意私下联系,还是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开了头,无数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在意识中浮现。
砰!
苏挥出了自进入训练场以来最沉重的一拳!光屏上的拳力数据瞬间跳跃到接近1500公斤,然后就此定格。
苏慢慢活动着右臂,从嘴里喷出一缕缕白气。整个右臂刺痛不堪,无数肌肉纤维都有撕裂的迹象,整个右半身的骨骼都被反震力冲得隐隐作痛。一时间,耗尽了最后一分体力的苏都有坐倒在地的倾向。他缓慢地舒展身体,再穿上衣服,离开了早已变得空荡荡的格斗训练区。
走在回家的路上,佩佩罗斯的嘶喊仍在苏的心底徘徊不去。他的胸口如同压着块石头,好在刚刚经历过精疲力竭的力量训练,这才稍稍冲淡了苏心底的压抑。
在自己公寓的门前,苏骤然停步,左眼燃烧起幽幽的碧色火焰,面容也变得越来越冰冷。他察觉,在自己居所中有一道凛烈的杀气,几乎不加掩饰地向他当头压下!
苏的眉梢如剑尖般挑了起来,慢慢抽出军刀,大步走向自己的寓所。
房门没锁,门后一侧是客厅,前方是一条不长的走廊,转角过去就是通往楼上的楼梯。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孤单的灯光让房间中的一切都处在昏暗中。这个平时安全、温暖并且安静的居所,现在似乎变成了某种凶兽的巢**,充斥着无可抗拒的威严,仅仅是站在其中,苏就有要窒息的感觉。
苏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微微弓起,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死死盯着走廊的尽头。
走廊并不宽,在转角处伸出一双修直长腿,深色的丝袜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线条,尖而长的高跟鞋直接踩在对面的墙上,而这双长腿的主人却隐没在另一边的墙后!
此路不通!
苏立刻看懂了霸道十足的暗示。
苏的身体依旧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向拦住去路的那双本该是无敌诱惑、现下却是充斥霸道杀机的长腿走去。他不明白的是这双线条完美无瑕的腿上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杀机。苏精准得可与智脑相比的记忆力已经告诉了他,这双长腿的主人是谁。
一直走到伸手就可摸到长腿的地方,苏才转头向墙壁转角后望去,果然,看到的是帕瑟芬妮那似笑非笑的脸。
她的双眸中几乎要滴出水来,咬着一缕垂下的灰发,在雪白的牙齿间细细地摩擦着。如细瓷般的肌肤上沾染着一抹耀眼的红,然而所有足以致命的妩媚都不足以掩饰眉梢眼角不加掩饰的杀气!
看到帕瑟芬妮,本来该是苏最为放松的时刻,但现在不同,她浓烈得几乎要滴出来的杀气让苏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最紧张的戒备状态。
苏的背弓得更加厉害了,握刀的右手反而有所放松这是最能灵活应对各种局面、时刻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姿势,汗水止不住地从额角鬓边渗出、流下,即使是在面对玛瑟姆、潘多拉时,苏承受的压力也远不及这一刻沉重!
“芬妮。”苏轻声叫着。
帕瑟芬妮斜坐在椅子上,交叠置放的双腿依旧踩在对面的墙上,把苏的路完全拦死。她身上散发着浓冽的酒气,右手还在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酒瓶,里面还有些残酒,看起来也就够她一口喝的。
“芬妮?”苏又叫了一声。
帕瑟芬妮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霍地站了起来!在她起身刹那,骤然移动的威压甚至在大厅中掀起一阵狂风!
“你这是……”苏有些愕然,身体已处于全面备战状态。
“我来找你!”帕瑟芬妮的身体热得发烫,她盯着苏,就象是盯着青蛙的蛇。甚至于她根本没有动,苏已被她威压掀起的气浪吹得向后滑退半米!
这才是将军的真实力量?!
看着灰发飞扬的帕瑟芬妮,苏甚至没有余力感慨,他要竭尽全力才堪堪能够抵抗她已完全实质化的威压!
还未等他出声询问,帕瑟芬妮即是一声叱喝:“少废话!”
她右腿猛然高踢过头,丝毫不顾忌全部已展露在苏的面前,然后那长得让无数男人口干舌燥的腿重重压落!细而纤长的鞋跟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砰!
苏完全没有躲闪或是招架这记高压腿的机会,帕瑟芬妮的长腿刚开始压落、距离踢中他还有相当距离时,苏就感觉如同被装甲战车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倒飞出去!
帕瑟芬妮凌空一抓,还在向后疾飞的苏顷刻停住,随后如被无形绳索牵着,反而向帕瑟芬妮飞去!苏眼中碧色火焰骤然点亮,短刀如电刺出,划开了笼罩在帕瑟芬妮周围的力场,向她肋下刺去!然而就在刀锋距离帕瑟芬妮还有数厘米时,苏忽然一声低吼,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反击,右手一抖,将短刀甩飞!
在帕瑟芬妮面前这样做无异于自杀,(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wap.16kxs.文.学网)苏瞬间已被她抓住胸口,全身力气骤然流失殆尽。帕瑟芬妮几大步迈出,已站在苏的卧室里,挥手将苏扔在了床上,然后猛然扑了上去!
苏刚刚抬起上身,即被帕瑟芬妮重重压倒,随后嘴也被封住,那缕本来柔滑无比的幽香,此时此刻也沾染了狂暴的气息,直接撞进了苏的嘴里。
轰的一声,苏怀中的身体如同被彻底引燃,这一刻,他就象被一团火给压住!
就在两个人都接近窒息的时候,帕瑟芬妮猛然坐起,灰色的发丝在空中甩出一片无以伦比的光辉,苏的衣物、乃至于一切,在她将军级的狂猛力量前都是如此的脆弱,稍有触碰即会化作片片飞蝶。
猛然坐落的瞬间,帕瑟芬妮身体突然僵硬!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吐出一声徘徊在喉咙深处的呐喊!
借助帕瑟芬妮刹那间的呆滞和迟疑,苏双手闪电般抓住她胸口的衣服,瞬间达到五阶标准的力量爆发下,帕瑟芬妮的制服如同纸片般酥脆,早被撕扯破碎。
反击的举动明显激怒了帕瑟芬妮,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即刻冷若冰霜,全身骤然绷紧!身为暗黑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对身体各部位的控制力恐怕不比苏差,这种下意识的收缩力量极为凶悍,顿时将已经与她紧密相连的苏彻底打落地狱、然后又提上天堂!
帕瑟芬妮的上身已近,偏还挂着零零碎碎的残破衣物,展现在苏面前的场景如同威力巨大的能量炮,几乎将苏的理智和意识完全抹去!
再然后,苏只觉得,自己已彻底被烈焰吞没,并且引燃!
哗啦!坚实的大床彻底倒塌,公寓中的灯管一个个炸裂,家俱都在颤抖着,偶尔甚至会喷出一枚铁钉,深深**对面的墙壁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
行将黎明……
帕瑟芬妮站了起来,在已经称不上床的床前伸展了一下拥有不可思议的曲线的身体,随后就在床边坐下。她的灰发随意垂下,有少许粘在脸上,好似劫后余生,这样的她,完全可以让任何男人变成落井下石的禽兽。
帕瑟芬妮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包烟,架起双腿,写意地点燃。她完全没有穿衣服的打算,就此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望向仰躺在床上、还在看着天花板发呆的苏。
“苏,那个……嗯……”帕瑟芬妮的脸上依旧透着惊心动魄的媚红,也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竟然前所未有的结巴起来。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不熟练,突然一口烟雾没有转过来,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冷酷气势就此毁灭殆尽。
“该死的海伦,出的什么破主意!”帕瑟芬妮恨恨地心底痛骂着,她同时痛恨自己的愚蠢,明明打定了主意不去听海伦的建议,怎么完事后反而鬼使神差般的点了根烟?见鬼,她从来都很讨厌烟!而且她最痛恨自已的一点是,居然会在这种事上听海伦的建议!比如一个从未见过海的人来跟你描述大海是如何的波澜壮观,应该从什么角度去欣赏,这也能信?
苏坐了起来,带着有些慵懒的笑意,柔声说:“芬妮,药劲过去了?没关系,下次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帕瑟芬妮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然后一咬牙,耸耸肩,带着豁出去的决心,恶狠狠地说:“好吧,已经过去了!你想说什么?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和药性无关!”
只不过她一耸肩,带起的连锁反应立刻让苏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原本疲累到底的身躯也重新振奋,就象根本没有消耗过一样。
看到苏起身并且不怀好意的走来,帕瑟芬妮又在用牙齿打磨着灰色的发丝。她突然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咆哮,一跃而起,重新将苏压回床上!
将军和少校间的战争全无悬念,巨大的力量差距使得弱小一方丧失了所有主动权,只能任人宰割。而已经拥有一次经验的将军仅仅用了十分钟,就结束了这场差距悬殊的战争。
从内到外,帕瑟芬妮所有衣物都变成了碎布,当然,苏的也不例外。她毫不犹豫地翻出苏的备用制服,穿上,根本不去理会这是苏仅有的备用衣物,反正她和苏几乎差不多的身高,除了上衣紧些之外,没什么其它不适的地方。
看了看外面渐亮的晨光,犹自杀气腾腾的帕瑟芬妮在离开前,扔下一句让苏哭笑不得的狠话:“从今以后,只要你打得赢我,我就让你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