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祎凡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来,心平气和的吃那餐费。
她出了餐厅,给庄生生发了短信,然后打车离开,赶往平时自己常去的大排档凑合一餐。
酱烤牛肉,麻辣小龙虾,尖椒豆腐,几个小菜,辣得冯祎凡整个胸前都是热的。她不喜喝酒,今天似乎是心情不大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不敢多喝,浅抿了几口买完单回家。
深夜的十点,瞿敏已经睡下。
冯祎凡躲进被窝里,心上有些难过。她被那种孤独的滋味,渐渐的侵蚀,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更甚的,她对前途十分的迷茫。
关于父亲当年的案子,她没了自信,不敢确信自己究竟能不能继续查下去。面对,徐骁湳清楚她是冯镇的女儿时,她除了措手不及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就好像,她的那些秘密,总能被人窥测到,而她却无法探寻别人的半点。
她把那些无力的挫败感,混着心上的难过,一股脑的变成眼泪涌出眼眶。
深夜,偌大的房子里,留她一人独处一世微凉。
冯祎凡上午十点多在学校还有课,局里暂时没什么案件需要跟进,索性她跟徐骁湳请了几天假,一来当成修养身体,二来给自己放放假。
系里的老教授也是看过新闻的,这会儿看她平安无事,总算松了一口气。招呼小姑娘坐下,给她递花旗参水。
“老裘你突然对我这么热情,我有点受宠若惊。”
“别给脸不要脸,来说说,这眼睛肿成大金鱼,是怎么回事?”
自打冯镇去世后,冯祎凡身边的男长辈少而可怜,瞿敏对她保留放养的状态,久而久之,她也习惯自己一个人拿主意,处理事情。如今老裘问起,她心上一动,也迫不及待的想找个人聊聊,免得把自己憋坏。
“我一直都清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我不大明白。为什么有人利用了别人,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负荆请罪?”
老裘见她脸上的恨意,便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你会生气,不过是因为你拿对方当朋友。所以,你生气很正常。冯丫头,人情世故虽然很重要,但是你要清楚,有些人适合做朋友,有些人只适合萍水相逢。如果你觉得,这个人不值得深交,那你又何必把对方的利用放在心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的意思是,我拿她当了朋友,所以我才会特别生气?”
“是的。”
老裘的一番话,点醒了冯祎凡。她道了声谢谢,起身跑开。冯祎凡跑得急,没看见坐在红木椅上的老裘,这会儿正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他说:“她的心理病态越来越严重了。非常时期,必须非常处理。否则,迟早有天会出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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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冯祎凡还是去了学校。
这一次,她想明白了。对于庄生生,她确实是很生气。而老裘的那番话,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庄生生是公关情报科,这种人通常要比别人多一份心眼,花花肠子也比人多,城府嘛自然要比冯祎凡这种一根筋的人深。所以,这么换想过后,冯祎凡也想通了。
管她庄生生还是褚梦云,今后无论如何,不够真心相待时,萍水相逢足了。
所以,冯祎凡中午的时候,特意约了庄生生吃午餐。三个小姑娘聚在学校食堂吃午餐。
一人排一队,三人凑在一块的午餐都是不一样的。
庄生生打了糖醋里脊,油焖苦瓜,褚梦云的是辣烧鸡块,麻婆豆腐,冯祎凡的是番茄炒鸡蛋,粉蒸排骨。三人凑在一块,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全然没有半点生疏。
见吃饭的氛围特别好,庄生生忍不住的先开口:“我不管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但我还得跟你道歉,祎凡,我真的很对不起。”
小姑娘刚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排骨,这会儿含含糊糊的摆摆手,答道:“我确实生过你的气,不管我现在不生气了。你有你的难处,我虽然不能全部谅解,但是还是愿意去理解你。”
“谢谢你……快吃,你不是爱吃这个吗?来多吃点,这个呢?你太瘦了多吃点。”
话锋突然一变,这是冯大胃大病初愈后,第一次吃得这么撑。饭后,三人又老规矩的去了学校对面的那家咖啡馆,喝杯甜的,顺便消消食。
一路上,庄生生嘴巴都说个不停,偶尔冯祎凡也掺合几句,唯有褚梦云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的跟在两人身后。
各自点了饮品后,三人分别做了下来。
话闸子一开,庄生生有意绕过菩市的案子,转而问起冯祎凡南城那起浮尸案的进程。“话说祎凡,南城那起浮尸案,可是你全权负责的,快说点大料和我们分享一下呗。”
“这毕竟涉及机密,不好说。”冯祎凡原本打算打哈哈过去的,谁知道庄生生不依不挠。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小道消息。喏,云云可是南城人,不少细节她都听同城的人说起不少呢。”
冯祎凡觉得有趣,正好这起案子也没什么进展,想着看能不能从那些同城的人嘴里撬出什么有利的线索来。
“哦?那你说说。”
“也没什么,和警方给出的相差无几。不过,我听人说起,法证在死者最后带着的小铁硼里,找到了第二个的血液样本,这是真的吗?”
对于这件事情,冯祎凡自然比谁都清楚。只是,她不敢确定,这件事情是法医散播出去的几率大,还是那群南城的民警传出去的。
“确实是有,不过,纯度太低,根本提炼不出来。所以,法证那边不予提取。”
褚梦云面露可惜,“真是遗憾。”
问不出有利消息,冯祎凡转移话题。“你是本土南城人?还是只是住在南城的?”
“算住在南城的吧,我是孤儿,因为说话的问题一直没人领养,所以靠自己半工半学,和院里的资助考上了公安大。你呢?据说你爸爸好像……”褚梦云问她,面上没有半点笑意。
庄生生正要打圆场,只见冯祎凡一点也不在意,啜了口奶啡,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确实,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不过这么多年,我爸对我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我爸五年前出意外过世了,但好在我还有妈妈。”
庄生生惋惜的长长短短开始安慰她。
唯有褚梦云确认般的询问道:“是国立大的教授,瞿敏吗?”
“嗯?你认识我妈?”冯祎凡好奇。
“不巧,曾经跟几个国立的旧同学去听过几次课,很崇拜她。”
冯祎凡笑着,庄生生和褚梦云见她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也跟着笑。只是这三人的笑意,全都没达眼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