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湳搭电梯上来的时候。
是她浑身泛着寒意,眉目间满是绝望。她侧过头看向那些依旧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推她的人。
兴许是她气场的寒意太浓,以至于,那些人和她对视后,竟然心生害怕。举起的手顿在半空,迟迟未下。
“我最后说一遍,清者自清。”
接着,她转身往回走。在看见徐骁湳时,倔强的解开头发挡住微微红肿的右脸,她朝他笑,听到后头声响,见那些关心则乱、蛮不讲理的人又要跟上来。小姑娘沉着脸,冷笑道:“倘若有一天真相大白,在场诸位谁也跑不了故意袭警这个罪名。望好自为之。”
她走了,背影太萧条。原本就瘦弱的身板,此刻一看更是羸弱。她不再说话,走向徐骁湳时,忍着泪意,轻轻的抓了抓他的衣角,小声的问:“我们回家,好不好?”
徐骁湳摸了摸她的脑袋,仗着身高的趋势,只需一眼,便能记住人群中,这些对她不分青红皂白动手的人。还有,离人群偏远,这会儿一直盯着自己手看的老杨。
很多答案,徐骁湳心明如镜。
他走了,把小姑娘拥向自己的怀里,按电梯重新下楼去。
老杨对身边那些询问徐骁湳是什么人的家属,视若无睹。他依旧木讷的站在原地,双腿跟灌了铅般的难以动弹。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全是冯祎凡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还有自己刚刚气急攻心的那一耳光。
我究竟……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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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上车,就沉沉的睡过去。
徐骁湳降低了椅背,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后,把车往恭宁苑的方向开,路过药店时买了些消毒水和冰袋,才把车停稳在地下车库。
他轻轻的抱起了冯祎凡,小姑娘下意识的在他的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继续沉沉的睡。
徐骁湳一路往上,兜里被调静音的手机,叫嚣一路,依旧没有要停止的趋势。他生了烦,把冯祎凡放在自己的床上后出来,直接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接着在走回房里,帮小姑娘上药。
白嫩小脸上的红痕渐渐退去,隐隐肿得厉害。
他很心疼。
处理完毕后,徐骁湳冷着脸关上门,走到外头的客厅,处理那些追命连环的电话。
他看着上头的名字,捏了捏眉心,说道:“有事?”
“骁湳,你是清楚的。逃避和面对,哪一个对她更加无害。”
他靠着沙发椅背,“这是蓄谋已久的报复行为,我答应你,不过再让她休息一下。因为接下去,给她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骁湳……”
他掐断了通话,不管与他通话时对方的职位高低,全然一门心思的只为了他的小徒弟。对于现在局里的情况,徐骁湳比谁都清楚。可是那又怎么样?一切解释,总该等他小徒弟休息好了,才能去面对,不是吗?
如果说,是之前的徐骁湳,或许没有资格护他们周全。可现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为何不行使?
徐骁湳按照未接来电的前后排行,挑了几个正在跟进,略微紧急的回过去。最后跟司徒千取得联系,“情况如何?”
“教授,情况很不好,清一色的证据全是针对祎凡。监控录像到洗手间门口就中断,祎凡是和小周一路打过去的,直到洗手间门口,他们在监控的死角站了长达三分钟的时间,最后,墙角的两道影子前后消失了。”
“前后消失?”
司徒千说道:“是的。由于位置处于死角,无法确定两人最后离开的方向。”
“进入法医办的人,如何?”
“同样,监控摄像只能看到人的大概轮廓,是个女人。其他的,脚印、指纹,对方处理得很干净,和南城那起案子一样,太干净。”
徐骁湳冷笑,“司徒,还记得犯罪现场太干净的后果吗?”
“知道。欲盖拟彰。”
“继续查着,晚些我带她过去。”
司徒千应了声好,收了线。
冯祎凡并没有睡多久,很快醒了过来。她脸上的红肿渐渐消退,小姑娘把手机交给了徐骁湳,“我不想在听到任何人给我打电话了。”
他懂,把她手机调为静音,收进兜里。再牵着小姑娘的手,一起离开。
车子停在市局门口后,徐骁湳很难得、正儿八经的告诫她,“这世道,尽管清者自清,但是凡事讲究证据。一切还没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害怕。我不用你多勇敢,哪怕只是躲在我身后,也没关系。
目前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停职。有我在,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吗?”
冯祎凡感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伸出手捏她的脸,“没看出来?这是身为男朋友该有的护短职责。”
有了徐骁湳的这番话,冯祎凡心下的不安消失殆尽。她和徐骁湳前后下了车,小姑娘一进门,被自律组、刑侦办联合的专案小组请了过去。这一次,小姑娘不在害怕,也没有回头去看徐骁湳。
她坦然极了,走在中间一步、一步的不回头。
还是那间小黑屋,冯祎凡看着眼前审讯的人数增加,和周围变得明亮多了。微微定了定神,开口:“我准备好了。”
见她这般坦然,那群长辈反而脸色没有好到哪里去。于是,接下来的问题一个个变得刁钻,咄咄逼人。
“你是最后离开办公厅的人,麻烦你解释一下,那尊有你指纹的雕像现在在哪里?”
小姑娘坦然,“我没拿,我甚至不知道那尊雕像放在那里。”
“是吗?办公厅那么大,只有受害者的办公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们问过很多同僚,他们证实了你前段时间在法医办就职了一段时间。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很熟悉法医办?”
“这不能说明很……”冯祎凡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她暗想,对面那位审讯人员脾气可真不好,每次都拍桌子吓她。
“你只需回答我,熟悉,或者不熟悉。”
兵临城下,冯祎凡自然心明如镜,这两个答案并没有什么不同。
“熟悉。”
“那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尊雕像现在在哪里了?”
冯祎凡苦笑,“我说了我没拿。我是比一般人熟悉法医办,但我那天并没有靠近过小周的办公桌。这一点,你们可以对比办公厅的脚印,自然一清二楚。”
“脚印早就被去除了,干干净净。”
“所以呢?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冯祎凡微微有些诧异。
对方再次咄咄逼人,“通过监控录像,我们看到司徒千离开后不久,受害者进入办公厅,你们两人在里面待了长达三分钟的时间。接着,我们看见你和受害者在长廊发生争执,甚至不惜动手。
这难道不够证明,你偷那尊雕像被抓个正着,被发现后意图杀人灭口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