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任务堂回来后,张筝便下定决心要在洞府闭关到突破筑基为止。
她的道心已经凝成基础,远远超过了筑基所需要的心性,只要肯花时间修炼,筑基亦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
十年后,法明山一处僻静洞府外,杂草丛生,高如成人。
高大茂密的杂草丛中,盘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扎着利落的高马尾,面容清秀明丽,阖目的神情宁静而娴和。
只是雪青色衣裳上落下的一层薄灰,昭示着女子已经在此一动不动打坐许长时间了。
这女子正是闭关十年的张筝。
忽而一阵清风徐徐拂过,轻抚起她鬓间几缕乌发,随风舞动。
许是微风惊扰了平静,张筝突然眼睑微颤,飓风平地起,吹得衣衫鼓动,猎猎作响。
于其体内,五彩灵根下十二灵漩疯狂吞吐灵气,方圆十里的灵气尽皆猛灌进她的身体。
张筝以神识牵引着涌入的大股灵气绕经脉运行,淬炼完躯体后汇聚至丹田十二灵漩。
如此两日,十二灵漩已经过于饱和,再也容不下任何灵气,疯狂涌来的灵气逐渐变得缓慢。
她不再特意引导灵气运行,而是将神识全数汇集到十二灵漩处,牵引着十二灵漩彼此靠近,互相压缩,充盈的灵气在强大的挤压下,变得愈发凝实,几乎从气态成为液态。
“轰轰……”
仿佛水浪碰撞的剧烈声响,在张筝体内隆隆作响。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练气与筑基间的屏障应声而碎,十二灵漩融为一池小潭,缥缈灵气凝为五彩的液体,似水般积蓄在小潭内,悠悠荡荡。
她突破至筑基了!
但现在还不是狂喜的时候,张筝继续以神识引导着小潭内的灵液向上攀附、汇聚。
第一层灵台水到渠成。
灵液还在往上,一点一点汇聚,慢慢聚成灵台模样。
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一直到第七层灵台,灵液仿佛未受到丝毫阻力一般,径直往上涌动。
第八层灵台建起,灵液上升速度陡然下降,其上似有一层无形屏障,死死压着灵液,不让其继续向上。
就此止步于八层灵台?
张筝不愿意,她知道自己不出众,在这天才辈出的修真界不过是万千平凡路人中的一个。
无论是十六筑基的林潇潇,还是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江奉来……
无论是神秘莫测的谭盈,还是其他众多天资卓越的骄子……
她都无法望其项背,更妄论与他们相提并论。
如果有一本话本讲述修真界的故事,如果他们是其中主角,那么或许她在里面甚至不能得到一个名字。
但是……
张筝心神一震,她也不是蠢材,不是庸才,她既能踏上修真界,既能修炼至筑基,她就绝不会甘心止步于此。
她不敢夸大矜傲,但也绝不会妄自菲薄,她就要拼一拼,瞧瞧自己究竟能否成就这九层灵台。
能否,与这世间天才一较!
能否,在这修真路上,走出自己的青云仙途!
心中宣言落定,一瞬间,七窍生机之漩同时运转,不同于生机之气的乳白,而是青绿透明的气息,自漩涡哺出。
这股气息太过熟悉,曾让她感到灭顶危机。
这是净泽树的气息。
但是,这股气息更加精纯,或许是受生机之气滋养缘故,它与她仿若一体,亲近无比。
潜意识里,张筝分出一缕神识缠绕上青绿气息,将它引至丹田。
那里灵液还在坚持不懈地与屏障做斗争,屏障完好无损,灵液却已经开始衰弱。
青绿气息一至丹田,便如同鱼儿入了水,灵活地钻入一潭灵液。
奇象突生。
水波荡漾的灵液与青绿气息交缠融和,暗潮汹涌,五彩灵液渐渐褪去斑驳色彩,复而染上青绿及乳白双色。
最后一丝彩色被双色取代,灵液突然向上涌去,径直跃过前面几层灵台,直朝着屏障冲去。
五彩灵液奈何不了的屏障在它面前犹如薄纸,不堪一击。
屏障瞬间被撕裂,轰然塌落。
第九层灵台,筑成……
还不待张筝感到喜悦,丹田奇象仍未停下。
青绿和乳白两色在小潭中龙争虎斗,两不相让又两相交合。
张筝只觉得丹田一阵剧痛,仿佛被一只大手肆意揉搓丹田,烈火炙烤、尖刀刮磨、寒冰冷冻……
张筝简直都快要咬碎牙齿,口腔满是皮肉被啮咬的鲜血。
就在张筝以为自己刚筑成九阶灵台,就要命丧黄泉时,疼痛兀的消失。
强撑起精神,内视丹田。
眼前一幕却叫张筝心惊胆寒、不知所措。
练气灵气为气,筑基化液,金丹凝丹……
按理而言,筑基应该在丹田开辟一潭灵液,储存灵气。
而她本来进阶时也的确如此。
但是……
张筝傻眼地看着自己的丹田。
她的一潭灵液去哪儿了?
原本灵液所在之地不见一丝液体,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青绿、乳白交织融和的硬块。
透明质地,清亮似碧玉,好不美丽。
可再美丽似玉,那也是块石头,她容纳灵气的灵池去哪儿了?
还不待张筝寻出答案来,身体极端疲乏,神识亦阵阵刺痛,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
又是几月匆匆而过。
人高的杂草在张筝突破那日突飞猛长,直接蹿成了三米高,绿叶白茎极其肥厚,看着便汁水十足。
有此异象的并非只有这杂草。
方圆十里的灵植凡草尽皆受其恩惠,发狠般生长了一番,十年灵草长得比百年灵草还要茁壮。
甚至于此处的鸟儿、小虫……都长得格外壮实、肥美,周身透出丝丝灵气。
高大的杂草丛中,女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一只蟋蟀跳到她的手上,还没来得及发出鸣叫,“咻”的一声,一只鸟儿呼啸飞来,张嘴就是一口,将蟋蟀囫囵吞吃进了肚子。
吃饱喝足,鸟儿格外高兴满足,在人手上蹦蹦跳跳。
挺着个滚圆的小肚子,鸟儿蹦跶到女子脸上。
长长睫毛被压倒的野草盖住,轻轻翕动着,在光斑下落下一片颤巍巍阴影。
鸟儿转动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豆子眼盯着颤动的阴影,似在用豆子大小的脑仁思考些什么。
下一刻,毛茸茸的鸟脑袋迅猛抬起落下,尖尖鸟喙直朝着阴影啄去。
“扑通——”
昏死的人儿突然挺尸般坐起来,鸟儿被起立的脑袋直接撞飞了出去。
肥圆的鸟身撞到树干上,撞落几片树叶,飞旋飘舞着落下。
鸟儿扑腾着羽翅,气冲冲地飞上天,骂骂咧咧地朝着张筝叽叽喳喳好一会儿,见张筝看来,脑袋一缩,立马就转身飞没影了。
张筝没看到仓惶逃跑的鸟儿,迷茫地揉了揉白净额头,总觉得有点轻微的疼痛,像是撞墙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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