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张筝一连两月未曾见到任何人,包括那位向往外界的娇娇小姐。
一人在院子里虽乐得清净,但也实属无趣。
这日,张筝询问了侍女府中可有地方能让她消遣时日。
侍女琢磨会儿,引她到了一处宽阔田地,“客人,此乃族中一处灵草园,您若是闲来无事,可到此处来打发时间。”
张筝粗粗扫了眼灵草园,所种植的灵植数量很多,但种类不过寥寥几种。
多是些低阶灵植,如灵谷、铁线草、幻灵叶……
不过倒也合理,自己只是一个外界修士,能接触的必然不可能是族中重要之地,也就这些没什么价值的地方可容她随意逛逛了。
侍女带着她走近园中唯一的住处,一个简易的茅草搭的屋蓬子。
“年婆婆,往后这位客人常来来这儿走动,你且担待些。”
招呼完,她也不管屋内有无回应,转而对着张筝俯身:“客人,年婆婆侍弄灵草园百多年了,性情温和,待人宽厚,您若遇到什么问题可向她说说。”
张筝瞧了眼没有丝毫动静的草屋,点头应下。
侍女行了礼便离开了。
秉持着礼仪,张筝对着草屋见礼询问道:“年婆婆,可容我在灵草园四处看看?”
草屋半晌没回应,张筝能感受到屋内有人,看来这位性情温和的年婆婆并不太想搭理她。
不拒绝就当是答应了。
灵草园占地极广,被划分出几十块区域,各式各样的灵植分别种植在不同的区域,错落有致。
张筝于是静下心,顺着田阶漫步在广袤的灵草园中。
不用灵力,不使身法,从晨时行至黄昏,张筝也只走完了整个灵草园的三分之一。
如此大的灵草园,竟全靠一个老妇来侍弄?
张筝不免觉得惊奇,更叫她惊奇的是这些灵植长势可人,灵气十足,一看便知侍弄人必是尽心尽力,侍弄精细。
万玄门的灵草园她也曾看过,虽种类品阶较此处更为丰富珍稀,但灵气却比不及其十之六七。
同为种田人,张筝不觉对素未谋面的老妇生了两分敬意和好奇,若能与她讨教一番,必是受益匪浅。
回小院也无事,此处生机盎然,叫人沐之心愉,于张筝修习中和化生诀亦有好处。
张筝索性寻了块空地席地而坐,也不修炼中和化生诀,只是将心绪放空,任由神识徜徉在这片广袤灵植中。
夜半,弯月如钩,清冷月辉撒落大地愈发凄清寒凉,寒鸦于枝头缄默不言。
一道身影坐于田地旁,丝丝缕缕的灵气绕于身周,混杂着若有若无的乳白生气,与万顷灵植上的生机之气缠绵悱恻。
“咯吱——”
老旧的木门自里被推开,半佝偻的人影站于门内,浑浊而格外明晰的眼眸映着那道自生辉的身影,愈发明亮。
“生又何苦,死亦何哀……”
几不可闻的沧桑嗓音在这寂夜的清风中吹落,人影摇了摇头,摇摇欲坠的木门复又阖上。
次日,初阳落下的暖意淌在张筝身上,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张开双眼,视野中一个佝偻瘦弱的身形挑着担子,脚步稳健地在田地中穿行。
张筝连忙上前作辑问候:“年婆婆,我可能帮上点忙?”
年婆婆一弯腿,担子落到地上,荡起层层涟漪。
她混沌的眸子上下扫视着张筝,面无表情,指了指两担清水,“你把水浇了吧。”
张筝没问要浇哪些地,亦没问可否用方便些的布雨术,老老实实地将担子接过,挑在肩上,朝着下一块田地去。
年婆婆不出声,只跟在她身后缓慢踱步地走着。
整整一个白日,张筝来回挑担浇水,年婆婆便躬身蹲在她浇过水后的田地,一株一株地检查灵植生长状况。
到了夜晚,张筝依旧在那块空地上打坐修习,年婆婆也依旧闭上木门,和衣入睡。
如此过了三月,两人几乎无其他交流,仅是张筝问需要做什么,年婆婆一板一眼地布置任务。
但肉眼可见的,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和谐默契,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儿,眼神交汇时,张筝浅浅一笑,年婆婆波澜不惊,便移开视线。
她们不用灵气,不使法术,浑然如同凡俗一对普通的种田老妇和孙女。
张筝起初还觉惊讶,不以灵气哺育灵植,这些灵植又怎么生得如此好?
但慢慢地,张筝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灵植皆是长得生机繁茂,并无衰弱之象。
家族一年收一次灵草园的灵植,很快便到了收获的日子。
一管家打扮的男子领着十余仆从踏进灵草园。
管家朝着正在田地中劳作的年婆婆喊道:“年婆婆,收灵植来了。”
这些日子,张筝从年婆婆那儿学到了不少种田的方法,比如此刻正在抓虫。
闻言,她抬头朝着声音源头处望去。
年婆婆从地里撑着膝盖起身,摆手示意张筝跟她走。
管家眯眼打量着面相陌生的张筝,疑惑道:“这是年婆婆新收的弟子?”
年婆婆摇头否认,声音尤其冷淡,“老身早说过,这辈子再不收徒弟。”
看了眼年婆婆转身离开的背影和阖上的木门,张筝只得上前解释,“在下有缘在府中做客,只是闲来无趣来此看看。”
闻言,管家严肃的面上荡起一抹轻松的笑意,出口的话却暗含驱逐,“客人,近日灵草园就要收割了,恐碍着客人,若是方便,可否麻烦您到别处逛逛。”
在别人的地盘,张筝也不可能强硬留下,遂担忧地望了眼紧闭的木门,作礼告辞。
年婆婆那句冷淡的话语叫她心有疑惑,又隐隐有些担忧。
莫非,年婆婆曾收过弟子,为何再也不收弟子了,难不成是先前的弟子出了什么事吗?
后面一段时间,张筝是没法来灵草园了,只能等收割完后再试试来此。
偌大的家族府邸,张筝无处可去,只好重新回了风雅阁的院子。
刚至院外,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南璋枝依旧穿着一身清新明丽的黄绿袄裙,神情失落地等在院外,乌黑发髻上一支精美的莲子簪垂落三串细亮玉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她在此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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