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刀剑入肉,一尺寒光堪决云,一丈赤血溅黄沙。
张筝凭空一跃,任凭乱发肆意飞舞,十寸匕首反射着凌厉刀光,轻易刺穿沙蝎硬甲,斩为两截,刀势未减,一连削断三只沙蝎,利落斩杀。
十息过,遍地残尸断肢,黄沙染成朱砂艳红,一如西天将落的赤色悬日,腥臭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距离她进入秘境已过半月,张筝日夜兼程地赶路,不敢半分停下脚步,无穷无尽的沙蝎,她已经不知斩杀多少,只知如今她已熟练到一刀断三不在话下。
几乎杀到麻木。
半空盘旋的漠鹫实在等不耐烦,离去了大半,还剩部分死死守候。
即便如此,张筝也不敢御空飞行,若是再被漠鹫包围,她不知还有没有命逃出生天。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张筝眯眼望了眼无垠的沙漠,运起身法继续赶路。
“绿洲!”
张筝猛然停下步子,痴痴地望着前面百里处,沙凹中的一处绿意。
终于到了……
前几日她探到南方隐隐传来生机之气的气息,极淡极轻,似乎微风都可将其吹散。
一路寻着气息追来,因为沙蝎的拖延,足足行了五日。
张筝长舒一口气,凝视着不足百里之距的绿洲。
沙漠中绿洲之所以能形成多依附于其地下暗河的存在,可张筝神识探下沙漠足足几百里,没有寻到暗河的踪迹。
眼前的绿洲绝对有诡异之处。
张筝踌躇半晌,狠下心朝绿洲赶去。
整整一月,秘境一共开放一年,她却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困了一月之久。
除了眼前这绿洲,再无其它发现。
就算它再多迷题,就算它是明晃晃的陷阱,她也只能一闯。
方一踏上绿洲,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恍如隔世,脚下是柔软的绿草如茵,小花点点,煞是可爱。
张筝不敢放松,紧握着匕首,谨慎地往绿洲中心去,那里的水汽最为浓郁。
短短几里路程,她走了足足一刻钟。直到站到绿洲中心,四周平和安宁,无事发生。
空气中水汽之浓郁,在张筝睫毛上凝成水雾,呼气则白雾蒸腾,聚成水珠,可如此重的水汽,却探不到一丝水汽来源。
张筝阖目凝神,将全部心绪沉浸入水雾中,透明清亮隐带蓝色的水灵气盈盈绕于身周,试探着往水雾深处探去。
找到了!
双目突睁,闪过一丝耀眼的明丽果决,环绕凛冽寒光的匕首猝地破空而去,气势如虹,直刺向隐匿于水雾中的奇宝。
“铛——”
一声清鸣,朦胧之景如水幕瞬息万变,仅一息便彻底褪去。
环境虽还笼罩着异常浓郁的水汽,但已没了迷蒙之感,迷障顿消,真实感油然而生。
张筝身形似箭,敏捷一跃便将奇宝收入囊中。
奇宝消失的刹那,周围的水汽顷刻消散,于燥热沙漠中蒸腾不见。
哪还有什么茵茵绿草、似锦繁花,皆作虚幻。
张筝在夺得奇宝后便飞身离开此地,远远遁到百里外才敢停下,唯恐有异象发生。
等了两刻钟,一片祥和,绿洲已经消失,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水汽昭示着它与周围沙漠的不同。
似乎是没有危险。
张筝这才取出方才夺到的奇宝细细查看。奇宝一出,方圆几里的空气瞬间湿润,泛起重重雾气,叫那受多了严燥的人闻之难忍喟叹。
犹如一团水般的拳头大小的团子。
她稍稍用力一捏,深蓝色水团便陷下一个大坑,冰凉浸骨,柔软舒服。
总觉得有些熟悉,张筝苦苦思索,兀然明悟,这奇宝与她在洞天居吃下去的水团七分相似。
只是后者颜色更淡,通体清透似青白玉,而且当初她拿着水团也没见生水雾这等奇观。
张筝眼里冒出寸寸精光,莫非手中这东西是比那水团还珍稀的宝贝!
一番想入非非,张筝重新将宝贝放回储物袋,准备往绿洲处再探一次。
刚行不过十几里,她猝然驻足,点点被忽略的奇异现象钻入脑中。
下一刻,她取出水团,回转方向,不再往绿洲去,直直朝远处行进。
落日余晖换作清凉明月,又升起一轮红日。
张筝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半空稀稀落落的几只漠鹫。
她就说嘛,隐隐总觉得缺了点啥,平时几里路就冒出一大堆沙蝎,自从她靠近绿洲,再到后面取得奇宝,再也没见过一只沙蝎,连天上虎视眈眈的漠鹫都少了许多。
看来,它们怕的就是她手中的水团。
虽然不知为何先前距离绿洲那般远,沙蝎敢出来而漠鹫却死活不敢下沙漠。
想不通便用实践来证明。
张筝仰头望天,盯着寥寥几只凶恶的漠鹫,明亮双眸露出势在必得。
足下点地,雪青色身影腾空而起,直朝着半空中的漠鹫飞去。
“呼哧……呼哧……”
慌乱的羽翼扑腾,乌绒羽毛漫天飞舞,原本目露凶光的漠鹫仓惶逃窜,一片混乱。
漠鹫速度极快,论耐力张筝绝对比不上,但是她目的本就不在于杀漠鹫。
双眸明亮,直盯着一只漠鹫,闪过势在必得。
一声凄厉的鸟鸣刺破苍穹,身形巨大的漠鹫在空中慌乱翻滚着,试图将它背上的不速之客摔下。
足足一个时辰,漠鹫终于停下挣扎,筋疲力尽,乌黑羽毛都落了个七七八八,似只秃鸟。
在她背上,亦是一身凌乱不堪的张筝,急忙“呸呸”,吐出满嘴的绒毛。
顾不得衣裳头发乱糟糟,她一手紧锁着漠鹫的脖颈,另一手持着匕首抵在它的脑袋上,俊俏脸蛋贴上漠鹫毛茸茸后脑勺的侧面。
笑容和蔼可亲,语气极度威胁不友好,“配合点,咱两都少受点罪,我不用水团折磨你了,你乖乖把我载出这鬼地方。”
“到时,我就放你自由,不计较你先前想吃我的罪过,如何?”
漠鹫并未生出灵智,但妖兽的本能让它感到致命的恐惧,不敢反抗,载着张筝就朝着一个方向狂飞,翅膀扇得几乎见不着影。
十日后……
一只体格壮硕、却羽毛乱糟,看着格外可怜不堪的漠鹫惊惶地落到沙漠地上,从它背上跳下一俊秀女修,正是张筝。
前方一里便是沙漠的边际,外面是郁郁葱葱,连绵山脉。
终于找到出口了!
张筝忍不住叹出声,再一次觉得自己骑鸟的决定英明神武,若是换作自己跑,跑断两条腿都不一定能出来。
有坐骑真好啊!
她不由得转头看向身旁畏畏缩缩的高大漠鹫,宽大的翅膀几乎蜷缩在身下。
刚生的浅淡欲念烟消云散,轻松一笑,“今日再见,咱两后会无期了。”
漠鹫似有所感,扑腾着翅膀升上高空,转瞬便成了天际一粒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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