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彩霞见安清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承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我们本来让他去旅馆休息的,可是怎么劝他就是不同意,非要守在你旁边不可,最后没办法,还是余先生去医院方面疏通之后,这让他睡在了你隔壁病床,这样他既能守着你,自己也能休息一会,他才刚睡着不久,要不要叫他?”
“不用了,让他睡吧。”安清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霞姐,他这几天一直守着我?”
“可不是吗,打从你那天晚上昏迷过去之后,他就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谁也劝不动,直到你醒过来之后,他才被我劝着去洗了澡理了头发,你都没看见他之前邋遢成啥样子了。”
安清眼底发热,柔情地看着苏承文,而戴彩霞把碗收拾好放在一边之后,扭头看到她的神情,叹了口气。
“安清,说实在的,我现在都有些羡慕你了。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孩子出生后,你当场厥了过去没了气,当时我们都慌了神只顾着难过,是他发疯一样的逼着医生给你做急救,他那个样子你没看到,简直像头野兽一样,见谁咬谁,谁劝都不听,后来好不容易你缓过劲来有了气息,他当场就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你哭得让我们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心疼,当天夜里,他就抓着那个医生一起,连夜把你送到了市里医院。又是折腾了十来个小时,你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下来。”
“这么几天,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要不是你大哥逼着,他怕是连饭都不吃。”戴彩霞说着摇摇头,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突然道:“对了,你刚醒过来大概还不知道,前天下午你公公婆婆也来了,那个老疯婆子一来就骂承文,说他保大不保小。你的命没她孙子的命金贵,承文当时就说。如果你没了,他就不认那孩子,气得老两口脸都青了,后来你婆婆在这撒泼。骂你咋不死了算了什么的,承文气得差点动手打人,好在余四反应快,提着你婆婆的领子就给扔了出去,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啥样子,我们看的都是眼皮直抖。”
安清听着戴彩霞的话,想想就能知道当时的情景,苏承文一向孝顺,哪怕是当初老两口把他们撵出门。他也没背后说过一句坏话,逢年过节都想着老两口,该送吃的该送钱从来没含糊过。可是这一次却差点对牛巧云动了手,足可见的当时有多混乱糟心。
“说真的,我还从来没见过有有哪个男人像承文待你这么待他媳妇的,我想要是那天晚上你真的出了事的话,怕是他也活不了了,现在别说是我们这些外人了。就连你亲大哥如今见着他也是无话可说,他本来还恨着苏承文把你一个人留在一旁大半年。害的你出了事,现在却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这个妹夫。”
戴彩霞说话的时候,心里头的震动半点不掩饰,说的也全是心底话,所以她才会说羡慕安清,毕竟这样全心全意把自己媳妇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丈夫,哪个女人不想要?又有哪个女人不羡慕?
好在她家何成笑待她也不错,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承文的感染还是咋的,这几天他对她更是嘘寒问暖的不行,还专门在单位请了几天假,带着何小月一起天天陪着她,今天早上也是单位那边有事情,他才不得不带着何小月回了镇上。
戴彩霞絮絮叨叨的说着,安清从她那知道了不少事情。
等着天快黑了,安清才劝着戴彩霞让她回了旅馆休息,而她则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侧身看着苏承文。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脸庞,可是那一身的气息却变了许多,就算此时沉睡着,安清也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子冷冽和肃杀,也不知道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到底去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有如此大的变化……
安清傻呆呆的看着苏承文的睡颜,那边紧闭着的眸子却是突然睁开,两人同时一愣。
苏承文有些发傻的呆愣几秒,下一刻就豁然从床上翻身起来,快步走到安清病床前面,先是上下看着安清生怕眼前的一幕是假的一样,片刻之后,他才颤抖着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喃喃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以为我在做梦……你没事了……”
安清本来被他抱的有些疼,闻言却是松软下来,抬手回抱着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他后背,“我没事了。”
苏承文将头埋在安清颈窝里,久久没有出声,只是很快的,安清就感觉到脖颈上有些湿润。
安清一愣,苏承文哭了?
心里有些发疼,安清却强装着轻笑道:“承文,你压着我脖子了,好疼。”
苏承文一惊,连忙抬头松开一些,“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要不我去找医生?”
话说到一半,却发现安清直直看着他,苏承文窘迫的扭开了头,安清装着没看到他眼里的水渍,只是轻声道:“你别急,没那么严重,你帮我倒些水过来,我有些渴。”
苏承文这才安心些,忙着扶着她靠在病床上,然后去旁边倒了水过来,等着再次将她扶着靠坐在他怀里时,他脸上已经没了异样,除了眼圈还红红的,半点看不出来刚才哭过。
把水杯靠在安清唇边,让她慢慢的喝着水,“你慢点喝,别呛着。”
安清顺着他的意,让他把水喂完,看着他小心翼翼生怕碰着她的样子,皱眉道:“你别把我当玻璃娃娃,又不是一不小心就碎了,你这么处处小心翼翼的,我不习惯。”
苏承文抿着嘴,他害怕极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又怎么能不小心翼翼?
看着一时半会怕是拗不过他的想法,安清只得无奈地换了个话题,“你这大半年的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个消息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情。”
苏承文沉着脸,“当初韩家的事情事发之前,我就想好了退路,提前找到了一个有实权的人,恰巧那时候国内急缺的东西我有渠道能搞到,所以就干脆跟着他做事,当时韩家事发之后,我正好借着这事情假死,之所以不联系你,一是怕韩家因为找不到我迁怒于你,二也是被上面要求不能走漏了消息,否则我本来是帮他们办事,到时候为了平息别国的怒火,我就会变成私下走私,连他们也保不住我。”
苏承文说的虚虚实实,并没有把所有的经过都说出来,但是大抵的情况也算是让她清楚了,等着把大致的说了一次之后,他才继续道:“我这大半年一直在周边各国游走,没有固定的地方,其实我中途是有回来见你的,只是没让你看到。”
安清若有所思,“我搬家的时候你是不是来了?”
苏承文点点头,安清顿时气急,那天晚上她就觉得有人看着她,只是没找着人,她还以为是她思念过深起了幻觉,感情他当时就在外边,安清气从心头起,咬着嘴唇瞪了苏承文一眼,就低着头不想理他。
见着安清低头去不理他,苏承文心里一急,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这么长时间让你一个人辛苦了,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要不然我早回来看你了。”
安清听着他的解释,就是不理他,低着头垂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苏承文又说了几句,见她还是不理会,心里头着急却也不敢强求,只得抱着她叹口气,让她蜷在自己怀里。
好半晌后,安清才闷头闷脑地低声道:“你有没有去看过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承文支吾几句,“孩子一出生就送进了保温箱,医生说孩子好着,虽然是早产儿身体却很硬实,最多再两三天没问题就能出保温箱了,只要以后好好照顾着就没事……”
“你这意思是,你还没去看过?你别告诉我你连你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安清猛的抬头瞪着苏承文。
苏承文脸上僵硬到不行,他这几天光顾着昏迷不醒的媳妇儿了,哪有功夫去看那小家伙,想到那时候看着手术台上浑身浴血的媳妇,他连掐死那孩子的心都有了,如今媳妇儿醒了,他按理说是该去看那小家伙的,可是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每每到了育婴房附近,他脑子里总会浮现当时手术台上的一幕,耳边全是那句:保大还是保小……
想到这里,苏承文拉着安清的手上不由用力了几分,脸色也一阵发白,直到安清喊疼他才回过神来,连忙看着她被自己捏红的小手连声道:“是不是很疼,都是我该死,劲儿太大捏疼你了……”
看着他一个劲自责的样子,安清蓦的就红了眼圈。
挣脱他的手,安清从他腰迹伸手过去环着他,将脸紧贴在他胸口,没等苏承文僵着身子回过神来,安清就轻声说道:“承文,我知道你是在乎我怕失去我,但是那是你的孩子,是咱两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父亲,你必须要像疼我这样去疼他,不要恨他,好吗?”
苏承文僵着身子,好半晌才紧紧用力搂着怀中的人儿,低沉着“恩”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