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的晚饭一直拖到半夜才吃,沈蘅芜忙起来就没个头了,慕非止和杜仲两人也没有歇着,三人一直在集中营中忙活,姜大海见几位主子还没有歇工,自己哪敢先吃饭,即使家里的小儿子已经饿得哭了,他还是没敢下命令让他吃饭。
“老爷,定儿才三岁,受不了饿啊!”姜夫人抱着这个老来子,很是心疼的朝姜大海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那几位现在就在外面忙活呢,我一个当人下官的,怎么松口?再说,还不是你不懂事,昨天晚上竟然给定儿吃猪肉,这件事情要是被捅出去,我这乌纱帽都要被你害的不保。”姜大海朝着姜夫人就是一顿吼。
“你也知道,定儿离不了肉。”姜夫人很是委屈的道。
“哎,忍忍吧,等送走这几位大神,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姜大海朝自己夫人摆摆手,看见管家在外面招手,赶忙小跑着出去。
管家站在正屋的门口,扬了扬火把,姜大海跑过去的时候,管家将火把朝外移了移,指了指外面道:“那几位大人回来了。”其实他们都是知道慕非止的身份的,只是慕非止并不喜欢这么多人在这个时候依旧称呼他王上,所以知府里的下人都称呼他们几个叫大人,姑娘。
姜大海一听管家的话,立即快步迎了出去,只见一行三人正从外面走进来,姜大海一撩官袍,单膝下跪道:“下官拜见王上,王后,鬼医大人。”
“平身吧。”慕非止牵着沈蘅芜的手走在前面,现在姜大海的带领下去洗了洗手,换了件衣服,这才出来吃饭。
饭桌上没有其他人,只有姜大海夫妇,三岁小儿一个,然后就是沈蘅芜他们了。虽然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但是因为忙了一下午,饿极的缘故,沈蘅芜倒也没有多少拘谨,很是大快朵颐的吃着,虽然菜色都是普通的一些家常菜还有窝窝头。
相比较她,慕非止倒是优雅多了,这个人不管多饿,都是一副优雅慵懒的模样,他细条慢咽的吃着,甚至还时不时的给沈蘅芜夹一些菜,沈蘅芜扒饭的间隙抬了抬头瞅了他一眼,只见他半垂着眼,很是有条理的吃着。
“娘亲,我要吃肉肉。”就在大家静心吃饭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呼喊忽然从姜夫人怀里传了出来,沈蘅芜抬头,只见一个小娃娃在姜夫人怀里扭动着,十分的不耐,伸着手好像要乱抓什么。姜夫人和姜大海的脸色因为小娃娃的这句话而变得煞白煞白的,姜夫人下意识的就朝姜大海看去,姜大海腆着一张脸一个劲儿的朝姜夫人使眼色,姜夫人转回视线,只得很小心的抱着姜定,轻声哄道:“定儿乖,等你牙齿长全了再吃肉肉好不好?”
“定儿要吃肉肉。”那小娃娃不依不挠的,姜夫人往他嘴里喂野菜,他也很不留情的给吐了出来,沈蘅芜看了慕非止一眼,只见慕非止仍然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饭,对于这一幕似乎是视而不见。
“真巧,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府里的后花园里养了几头小猪崽,如果这梦是真的就好了,这小公子现在兴许还能吃上嫩嫩的猪肉。”杜仲吃得很快,此时他已经吃完,手里把玩着一双筷子,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嘭。”的一声,姜夫人的筷子就在杜仲的话刚说完后,就掉了下去,杜仲只瞧了一眼,就朝慕非止道:“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慕非止转头看了看沈蘅芜已经见底的米汤和空空如也的手里,低声问道:“吃饱了?”
沈蘅芜点了点头,知道他也有了去意,于是朝姜大海道:“姜大人,或许是生人在这里,小孩子认生,我们用完了,你们慢用。”说着,就跟在慕非止的身后走了出去。
三人走回那个小院子,刚回屋,黑鹰就跟了进来,将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幕讲给了慕非止听。
“你说什么?那个人死了?”沈蘅芜听完消息以后最吃惊不过了,他还记得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靠在帐子边,很是无畏的讲到那无用的大坝,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是,我探查过,集中营中有不少知府里的下人,男男女女包括在内有一百多人,有园丁,还有厨子,下人,老妈子等等。”黑鹰回道。
“看来,姜大海的府上下人还不少。”慕非止冷哼了一句:“单单是好吃好喝养活这一百人,他三年的俸禄都不够,看来这背后敛财的手段还不少。”
“恐怕是为了不被我们看出什么蹊跷的地方,所以才将府中多余的下人安排到了集中营中,这样既有益于分散注意力,又能探听我们的动向,一石二鸟,果真是好计。”沈蘅芜跟着说道。
……
这海城的灾情之前之所以严重,一是因为国库下放的粮食补助被一层层克扣的太多,以至于供应不足,造成了大范围的人们饿死。再者,因为旱灾,各种疫病也开始流行,这些人本来就吃不饱,抵抗力弱,再加上疾病的侵袭,生命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慕非止亲自来了以后,粮食供应迅速的跟上了,疫病这方面,沈蘅芜和杜仲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所以不过六七天的时间,海城的灾区就得到了不小的控制,姜大海的嘴也因此咧的更开。人得意忘形的时候往往容易犯错,姜大海也没能避免。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蘅芜语气有些轻松的朝慕非止道:“经过这几天的努力,海城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终于可以安心的吃一顿饭了。”
慕非止点了点头,连杜仲也很是赞同的道:“或许今天晚上可以睡个舒服的懒觉了。”
姜夫人抱着姜定坐在对面,满眼期待的看着说话的三人,一旁的姜大海终于也没有忍住,朝沈蘅芜说道:“如果没有这场旱灾,海城这里的景色还是很好的,王后娘娘要是有空闲时间可以到处走走。”言语间,感觉沈蘅芜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沈蘅芜笑着点头,道:“有时间的话自然。”
这一顿饭应该是他们来了这七八天中,姜大海吃得最顺心的一顿饭,当三人很早的吃完走了以后,大堂中只剩下姜大海夫妻俩的时候,姜夫人终于舒了一口气道:“这下子总该走了吧!”
姜大海也跟着放松了,他点了点头:“王上离朝这么多天,自然该早早的回去了,咱们的任务也就到头了,定儿想吃多少小猪肉就可以吃多少了。”
“总算雨过天晴了。”姜大海此时在心中这样想到,可是他完全不知道,情形落到沈蘅芜他们这边,又是另一种。
晚上沈蘅芜睡不着,窝在慕非止的怀里,一手撑头,一手把玩着慕非止的黑发,咕哝道:“黑鹰说,白雀已经带着天机楼的人先去了大坝,夫君,你说若这大坝真的检查出问题,万一背后牵扯出一堆贪官,影响了朝廷的正常运行怎么办?”
“你在怀疑你夫君的能力?”慕非止突然抓住沈蘅芜的一只手,然后以极其快的速度将沈蘅芜压到了身下,他反手抓住沈蘅芜的一缕头发,语气低沉而又魅惑,是他一贯在床笫间的作风。
“你在说什么?我哪有怀疑?”沈蘅芜一拳锤在慕非止的胸口,可是那对于慕非止来说就跟挠痒痒没有什么两样。
“阿芜,我已经憋了好几天了。”慕非止忽的下倾,身子紧贴沈蘅芜,连也几乎要凑到她的脸上,他在她的鼻尖吻了吻,带着无比的魅惑嘶哑。
“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前几天不是正经的很嘛?”沈蘅芜头都大了。
“前几天你累的倒头就睡,我怕你累着,自然不敢央求你。”慕非止说到这儿,话锋忽然一转,唇角一勾,眼睛带着摄人的温度,几乎要将沈蘅芜给烫伤,见沈蘅芜痴呆而又无语一般的看着自己,他很是得意的又道:“明天咱们就走,自然有马车,所以,今天晚上你累些也没关系。”话刚说完,他就朝沈蘅芜的唇上吻去。
在自己的腰带被慕非止抽去的时候,沈蘅芜想,今天晚上她都不得安生了。
而最终,慕非止也没有令她“失望”。
……
第二天上午,当马车已经离开姜府好远的时候,沈蘅芜依旧记得刚才杜仲和姜大海说要准备马车离开的时候,姜大海眼中无法抑制的激动之情。
“姜大海肯定在想,终于送走我们三个瘟神了。”沈蘅芜枕着慕非止的腿,调笑一般的说道。
谁知杜仲从马车外面掀开帘子,朝躺着的沈蘅芜淡定的道:“不不,姜大海肯定在想,他儿子这下终于可以吃到小猪崽的肉了。”
“噗。”沈蘅芜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当场笑喷了。
因为有马车的缘故,所以他们的行程并没有来的时候那样赶,而是不紧不慢的朝大坝的方向赶去,他们明面上虽然朝姜大海说了要回京,但是在回去之前,慕非止和沈蘅芜还是决定先来这里看一下。
大坝距离海城城中心不算太远,如果赶过去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刻钟还没有过去,就出事情了。
就在马车平稳行进的时候,前一秒,沈蘅芜还和慕非止有说有笑,结果下一秒,车子先是大声的晃动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杜仲在马车外咯咯的阴笑了一声:“好浓的雌性的味道。”
沈蘅芜的武功虽然不值得一提,但是她有脑子啊,一听杜仲那阴阳怪调的语气,再加上马车晃动的越来越激烈,她已然明白,这外面一定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砰砰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在马车上方响起,到最后,慕非止还没有带着沈蘅芜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想必是黑鹰和杜仲已经同他们交手了。脑子中一想到黑鹰,沈蘅芜突然反应过一个问题来,那就是,白雀已经带着人去了大坝,跟在他们身边暗中保护的似乎只有黑鹰一个人,万一来者很是凶残,敌对不过怎么办?
“抱着我。”就在沈蘅芜胡思乱想的时候,慕非止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沈蘅芜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从车上跃出来的时候,她小声的朝他道:“小心。”
外面状况已经打斗的很激烈,被慕非止抱着飞出来的时候,沈蘅芜才看清,来了一堆戴着面纱的人,或许是医者的本能,沈蘅芜只瞧了一眼身形,就明白了刚刚杜仲所说的那句:好浓的雌性的味道,因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女性。
“师侄,好好闻一闻这些人身上的味道。”杜仲见他们俩从车中出来,立刻趁着周围没有人围上来的时刻护在了沈蘅芜的背后,朝她提醒道。
沈蘅芜听见杜仲提醒,一边被慕非止揽着,一边开始沉心去闻荡漾在四周空气中味道。
就在慕非止和杜仲将沈蘅芜护在身后的时候,有两个黑衣人正朝这里飞了过来,出乎沈蘅芜的意料,他们不是采取远身,而是近身作战,有一个人甚至直接贴到了杜仲的身边,只不过因为没搞清楚状况,在距离杜仲只有一尺的地方就被杜仲手中的银针给悄无声息的击中了,身体直直的就在他们身边倒了下去,就在她倒下的时候,因为靠的近,沈蘅芜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对于平常人来说,几乎是闻不到的味道:带着檀香的胭脂味。
“又是这个味道。”沈蘅芜忽然想起来杜仲之前和她提过的,那次晚上刺杀杜仲,还毁了他棺材的就是身上带着暗含檀香的胭脂味的人,而这次,凭这味道,应该就是那一拨人无疑,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人手,这根本不是巧合,该是有意图谋才是。
“阿芜,小心。”沈蘅芜的思绪很容易的就被这香味带了出去,所以当慕非止的声音想起的时候,她浑身一震,可转过头来,面前的场景几乎让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一根冷箭正直直的朝慕非止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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