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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160章

和上次见面比较起来,七爷似乎憔悴了不少。。 。 比·奇··首·发

坐下之后,许半生认认真真的看了看七爷的面相,虽然憔悴,但是定数未变,七爷并未因为身体的缘故而得到一个提前的死期。

“七爷最近身体不大好?”许半生拿起七爷点的酒,给自己倒上一些。

七爷拿起酒杯,笑着说道:“最近经常梦见年轻时的事情,我以为自己够豁达,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贪生怕死。觉睡得少了,‘精’神状态自然也就没从前那么好。”

付村在一旁皱皱眉头,明显很犹豫,但还是说道:“七爷,医生嘱咐您不能喝酒的。”

七爷哈哈大笑,纵然身体虚弱多了,可笑声依旧爽朗。

“去看医生,是为了宽你们这些人的心,医生是查不出我的病的。我只是快死了而已,哪有什么病。我没有几天活头了,心里本来就怕的要死,再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难道最后这几天也不让我好好活着么?”

“七爷……”付村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因为他知道七爷说的都是实话。

“行了,不用说了。”七爷摆摆手,举着杯子递向许半生,和许半生碰了碰,又道:“许少,我们喝一杯。”

俩人一饮而尽。

放下了杯子,七爷主动帮许半生加上,自己也添上一些。

“七爷的好意,我心领了,那车回头还是让付总拿回去吧。我一个学生,开着豪车去上学,本来也不是太合适。”

七爷点点头,道:“既然许少都这么说了,我会让人去办。”

“七爷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他们非让我去医院看看。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这是定数,医生若是能救,天道焉存?不过为了宽他们的心,这些日子我跑了不少医院。结果都一样,没有一家医院能查得出我得了什么病。这也罢了,我家那个‘女’人却还不依不饶,非要让我去美国的医院看看,说是联系好了一个很著名的医生。我想这样也好,我两个孩子,大的那个早就送去了美国,说起来我也有段日子没见着他了。正好过去看看他。”

七爷的话显然没说完,可许半生已经知道他接下去还要说些什么。

“七爷去了美国,是不是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听到许半生这句话,付村顿时一惊,立刻道:“七爷,您打算不回来了?”

七爷含笑看着付村,点点头,道:“你跟了我这多年,这一摊子事是该当‘交’给你的时候了。我的日子剩不下多少,请原谅我还想用这段时间多陪陪老婆孩子。而且,我也不想当着那么多年的老弟兄们的面死去。”

“七爷!”跟七爷比起来,付村身上更有文气,他不是那种可以冲锋陷阵喊打喊杀的臂膀,哪怕他也拥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他更像是一个军师,或者是职业经理人的角‘色’。但是此刻,付村的双眼之中也已经涌出几滴虎泪。

七爷拍了拍付村的肩膀,亲自给他倒了杯酒,道:“多年兄弟,咱们今儿就用这杯酒道个别。过两天我悄悄‘摸’‘摸’的就走了,话我会先传出去。兄弟们这些年都不容易,你还是要让他们有饭吃。”重重的又拍了两下付村的肩膀,七爷这俨然有些敲打之意。

付村明白,除非是七爷继续自己管理这帮手下,否则,任何一个人接手,都会引来一些麻烦。付村这个层次的,都有做老大的资格,而实力呢,付村在这些人中甚至都不占优。他平日里,‘操’的更多是白道方面的心,在七爷的帮派里,谁都知道他的至关重要,可小弟们就未必服气他来做这个老大的位置。

而付村以下,粗人终究居多,他们可能更服气于那些能带着他们砍砍杀杀的老大,而不是付村这种账房先生型的人。

所以,付村一旦接手整个帮派,第一件事就是要烧起三把火,这免不了会‘波’及一些意‘欲’站出来争一下老大头衔的人。

对于付村的能力,七爷很放心,付村虽然平日里很低调,但他那是为了有个更好的形象跟白道上的人打‘交’道,但这并不表示付村就真的像他表面上那么斯文谦和。有七爷在,不需要付村展现他铁腕的一面,可七爷现在把帮派‘交’给了付村,付村很快就会让那些人知道他也有獠牙。

七爷并不担心付村吃不下去或者消化不良,他担心的,是付村到时候不知道收手,会让以前许多兄弟无法过活。

付村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七爷才会在表明了态度,要把帮派‘交’给付村之后,却又敲打他一句。防的就是付村下手过重,这并不是七爷所希望看到的。

“七爷,我会注意分寸!”付村举起了那杯酒,脸上挂着泪痕,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七爷慢悠悠的也将杯中酒喝完,然后说道:“许少以后若是还想淘换什么东西,就直接吩咐付村吧。”

这句话,真正的意图是七爷在告诉付村,他是离开了,可是许半生在,而许半生只要今晚答应,就一定会看着付村,不会让他胡来。

许半生点点头,道:“以后少不得还是会有麻烦付总的地方。”

付村心中一凛,传位这么严肃的事情,七爷特意要在见到许半生之后才说,毫无疑问,为的就是这个。

不敢多说,付村给许半生和七爷都加了些酒。

七爷手里晃着杯子,看着那焦糖融化后般颜‘色’的威士忌,对许半生说道:“许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许半生明白,这是今晚最重要的事情来了。

“七爷但请直说。”

“我有两个孩子,大的那个早就送去了美国,我不想让他过多的牵涉到黑道上来。但是即便如此,他们母子俩在美国也还是会受到一些歧视,档案上明明白白,他是我曾存义曾老七的儿子,而我的底,美国人早就‘摸’得清清楚楚了。我死了之后,情况或许还会有些改观,但是终究还是逃不脱一个涉黑的名头。男孩子么,也便罢了,可是我的小‘女’……”

果然,七爷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他那个今年才八岁多一点儿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来的。

许半生点了点头,道:“我让她跟着蒋怡可好?年纪倒还适合,我收个徒儿倒也无妨,只是师‘门’所传并不适合‘女’子修习。”

七爷面‘露’感‘激’之‘色’,他当然知道,许半生若是能收自己的‘女’儿为徒,那是最好的。可许半生让她拜蒋怡为师,或许对于他的‘女’儿才是最适合的路。

“一切但凭许少安排。”七爷拱了拱手。

许半生笑道:“欠七爷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蒋怡是紫微一脉,七爷想必知道,紫微一脉在十六岁前,是必须要跟在**身边的。若是七爷决定了,她在成年之前,便再见不到她的母亲和哥哥,七爷要想清楚。”

七爷也笑了笑,道:“曾某感‘激’不竟来不及,怎会想不清楚。能跟了蒋总,是那妮子的福气。漫说八年不见,便是此生不见,又当何如?”

“那好,蒋怡那边我来安排。明日我与她约了吃饭,不如便让她们师徒俩见个面吧。”

七爷明白,许半生是因为知道他就要走了,所以才想在他离开之前,替他安排好小‘女’儿的归宿。这样,七爷也可以放心的离开这个国家。

“一切有劳许少。”

“明晚我让她们见过之后,会让你‘女’儿先回去,你走后让付总把她送到我师兄的拳馆里。我让我师兄先教她一些入‘门’的功夫,有了基础之后再让她拜蒋怡为师。”

七爷点点头,站起身来,拱拱拳道:“如此就不打扰许少了,曾某先走一步。”

“七爷,珍重。”许半生知道,自己此生之中再也不会见到这位吴东城的传奇人物了,他两天后就要飞离共和国,而后便会死于美国,正应了他那客死异乡的命格。

看到七爷和付村都走了,依菩提立刻就笑嘻嘻的往这边走,可是李小语却依旧用冰冷的双眼看着她,让她很是犹豫,不敢往前走。

“许半生,你快叫她让开。”依菩提喊道。

许半生看了看依菩提,摇摇头,没去理她,李小语更是向前跨了一步,依菩提气急,却又不敢放肆,只得闷闷的回到自己那张桌子边上。

掏出手机,许半生给蒋怡发了条短信。

——给你找了个徒弟。

蒋怡很快回复——小男人,你太狡猾了。你要还人情,凭什么让我收徒弟?

——卦象显示你也该有个徒弟了。

蒋怡无奈,之所以她一看到许半生的短信就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是因为她这几天感觉到自己的命星动了,便要了个卦。卦象的确显示她要收个徒弟,而且她还是用十三宫盘起的卦,这就绝对不会错。只是她并没想到,这徒弟竟然会落在许半生身上。

许半生今晚和七爷的约见,蒋怡是知道的,她冰雪聪明,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好吧,就算是你命数。但我凭什么帮你收徒弟?

——你换好睡衣在家等我。

看到许半生故意调戏自己的短信,蒋怡顿时俏面通红,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

干脆把手机丢到一旁,蒋怡却开始胡思‘乱’想——许半生,他不会真的过来吧?

许半生肯定不会过去,他现在正头疼着呢,一个不知道死活的男人跑去了依菩提那桌,本是酒吧里最寻常的搭讪,可是许半生知道,一定会出事。

和依菩提搭讪的,是这里的常客。

酗子长得‘挺’帅,一米八的个头儿,皮肤白净,戴着一副眼镜也是斯斯文文的。只是,酒吧的熟客都知道,他绝对是个少‘女’杀手,就在这个堂吉诃德酒吧,少说也祸害了几十个姑娘了。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祸害,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经常来酒吧玩儿的姑娘,谁还不明白搭讪是怎么一回事。

“你一个人来的?”名为戴小楼的酗子对依菩提大声的说,手里椅着一支香槟酒杯,神‘色’老练,姿态熟稔,搭讪这种事,对他来说绝对的驾轻就熟。

依菩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戴小楼误以为依菩提没听清自己说什么,在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之中,想要听清楚对方说什么是一件并不太容易的事情。

凑到了依菩提的耳边,戴小楼大声的喊道:“我问你,一个人来的么?”

依菩提的眼神瞟过许半生那边,却见许半生正悠闲自在的喝着酒,她不禁微微一笑,道:“是呀,我一个人来的。”

“这里太吵了,要不要去我们那桌坐会儿?”戴小楼更加大声的说着,脸几乎都要凑到依菩提的耳朵上了。

依菩提当然不会让他碰到,微微一偏头就躲了过去,摇着头说:“我喜欢这里,这里离舞台比较近。”

戴小楼也不气馁,像是那种随便搭个讪就可以跟你**的‘女’人,他现在已经玩腻了。像是依菩提这种会躲开,又会拒绝的‘女’孩子,才是他的目标。

“那我们就在这里聊吧。来,先喝一个。”戴小楼举着杯子,示意依菩提。

依菩提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橙汁,倒是真的跟戴小楼碰了一下杯,可是还没等她喝,戴小楼就伸出手,试图去抓依菩提的手。

这一手戴小楼也玩过无数回了,嘴里一边说着:“你这是不是酒啊。”手看似奔着杯子去,实际上却是为了抓住‘女’孩子的手。

依菩提脸‘色’微微一变,手一松,那杯橙汁就直接掉了下去,戴小楼当然接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被橙汁在自己脚下碎开,溅了自己一鞋子都是橙汁。

换做一个稍有眼力价的,就会发现,橙汁摔在地上,碎玻璃四溅,杯子里的橙汁更是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周围的几个人都被殃及池鱼,他自己更是满鞋子都是橙汁,但是,依菩提穿的是一双雪白的帆布鞋,却一点儿都没沾染上橙汁。

戴小楼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脚上的橙汁让他很难受,但是看在依菩提的美貌上,他还是忍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依菩提应当会说一声不好意思,然后戴小楼就顺着往下接茬,再次邀请她过去坐。在这样的状况下,很少有‘女’孩子会拒绝,因为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歉意。

但是依菩提怎么会有歉意?戴小楼试图去抓她的手,她没‘抽’戴小楼就算是很客气了。

见依菩提不道歉,戴小楼也觉得奇怪,但是他还是按照剧本说道:“你用不着这么慌张吧?我又不是坏人。这样吧,你也不用道歉了,过去我们那桌咱们一起玩,怎么样?”

依菩提笑眯眯的看着戴小楼,道:“我为什么要道歉啊?”

“哎哟,你‘弄’了我这一身橙汁,你还不该道歉?”

依菩提使劲儿点点头,笑着说:“我明白了。”

戴小楼自以为得计,拿过桌上的纸巾稍微擦了擦鞋面,便带着依菩提去了他原先那桌。

那桌上,还有一男一‘女’,不是情侣,男的和戴小楼一样,是来狩猎的,‘女’的也和他们一样,只不过,各自的猎物不同,大家都是为了两个小时之后能够做做活塞运动而努力。有的时候若是没有合适的猎物,他们仨也可能会大被同眠,总之是要夜不虚度就对了。

戴小楼以为依菩提所说的她明白了是明白了为什么要道歉,他就没想想,这种事,有什么可值得明白的。

依菩提所说的明白了,是她过来之后,直接拎起桌上的酒杯,啪啪两声,连续扔在了戴小楼那两个朋友的脚下。

毫无疑问,这又让那两个人的脚上都沾满了酒液。

包括戴小楼在内,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搞懂依菩提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俩人中的‘女’人带着愠意站了起来,指着依菩提说。而另一个男人,则是看在依菩提长的不错又是个‘女’孩子的份上并没说什么。

依菩提笑嘻嘻的拍着手,说:“刚才他想抓我的手,我就把我的橙汁砸在了他的脚下,溅了他一脚的橙汁。然后他说我应该道歉,让我过来。我就想,他可能是因为觉得不公平,因为他过去搭讪肯定是你们仨共同的主意,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被溅了一脚的橙汁,希望我可以让你们俩也雨‘露’均沾。我想也是,做人要公平。不过你们这里没有橙汁,我也只能用你们的酒勉强为之了。”

一番话,说的三人目瞪口呆,旁边几张桌子早就因为这边砸杯子的动静看了过来,听到依菩提的话,一个个都大笑起来。

这的确很好笑,不是么?搭讪不成功就算了,还被人如此捉‘弄’,戴小楼这三个人也算是酒吧杀手级别的了,现在看到他们吃瘪,大家自然都很幸灾乐祸。

“现在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你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平衡的了。我走了!”说罢,依菩提转身跳着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喊了一声:“哦,我的橙汁就不让你赔了。”

戴小楼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被人这样捉‘弄’,他就算是个泥人儿,也会光火的。

“你就这么走了?”戴小楼沉声问道。

依菩提根本就没搭理他,直接回到了原先的那张桌子上。因为她的离开,有人认为她这张桌子不用了,已经坐下。

依菩提回来之后,客客气气的说:“这是我的桌子。”

那几个人也都看到依菩提是怎么整治戴小楼的,他们很清楚戴小楼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当然是赶紧让开,免得被殃及池鱼。

戴小楼黑着脸走了过来,他的两个朋友也跟了过来,那个‘女’人还拎着他们的冰桶,以及冰桶里的两支香槟。

“忻娘,虽然你是个‘女’人,我不会跟你计较。但是你这么做,让我很没面子。这样吧,你敬我‘门’每人一杯酒,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看你是个‘女’孩子,我不跟你计较。”

依菩提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道:“我都还没成年呢,是不能喝酒的。教唆未成年少‘女’可是犯罪哦,你也不希望有人报警吧?”

“报警?!”戴小楼怒了,他心道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真以为你是个漂亮忻娘我就不敢拿你如何?未成年?你骗鬼呢?虽然你长的的确显嫩,可要说未成年谁信啊?我要不是看你像个小萝|莉似的,又怎么会找你搭讪。

“好啊,你报警我看看,我倒是要看看**会怎么处理你故意把橙汁和酒水‘弄’到我们身上的事情。”

依菩提噘着嘴,很可爱的说道:“我没说要报警啊,我只是觉得应该会有人看不下去,你竟然要‘逼’一个未成年少‘女’喝酒,所以他们应该会报警吧?”

“少跟我逞口舌之利,我们不想跟你计较,这酒,你是喝还是不喝?”

说着话,戴小楼拿过酒杯和瓶子,倒了一个满杯,放在了依菩提的面前。

依菩提笑嘻嘻的拿起了杯子,眼中却已经闪过寒光。

小手一扬,那杯子就被她挥了半个圆,杯里的香槟冒着气泡朝戴小楼三人的脸上浇去。

眼看那些香槟就要洒在三人的脸上,李小语却突然出现,手里也多了一个空的冰桶,只在空中这么一挥,就将那些香槟全都装进了冰桶之中。

戴小楼等三人只觉得李小语手里的冰桶几乎是擦着他们的鼻尖过去的,然后那些香槟竟然很神奇的一滴都没有洒出来,不由得一个个再度目瞪口呆。

而当看清楚李小语的时候,戴小楼和他那位男‘性’朋友,顿时被惊‘艳’到了。

酒吧里也是一片哇哇‘乱’叫之声,他们比戴小楼等人更加清楚的看到李小语是如何做到的,只能用飘逸来形容,实在是美不胜收。

“半生让我告诉你,不要用你家的那些东西。另外,不要‘弄’坏酒吧里任何东西了。”李小语将冰桶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又美又酷,酒吧里已经响起一片口哨声。

戴小楼见李小语绝对是他生平所见最漂亮的‘女’孩子,顿时‘淫’心又起,顾不上依菩提,反倒是退后半步,拦住了李小语道:“你好,我叫戴小楼。”尽可能的显得很斯文,他伸出了一只手。

李小语却是看也没看他,冷冰冰的说道:“滚开!”

戴小楼脸上一僵,他原以为李小语是看他长得帅才会过来帮他的,可现在……

自然不可能去拦着李小语,戴小楼的怒火就全都撒在了依菩提的身上。之前还想带回去好好疼惜的,现在却恨不得给依菩提两个耳光,这姑娘,今晚让他丢人丢大了。

他却不知道,他们仨人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如果不是许半生让李小语出手,那些酒若是落在他们的脸上,就算不死,怕是从此以后他们也不要出来见人了。毁容算是轻的,多半是会丢命的。

依菩提瞪了依旧在品酒的许半生一眼,然后戏谑的看着几乎要怒发冲冠的戴小楼。

“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只可惜,他这句话注定说不完,依菩提已经抬起手,左右开弓至少七八个耳光,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所有人都懵了。

戴小楼无疑是被打懵的,这还得感谢依菩提没有太用力,否则的话,他就不是被打懵,而是被打晕甚至打死了。

依菩提好歹也是后天鼻之境的高手,以她现在的年龄,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对付戴小楼这样的普通人,带上内力的话,一个耳光就足以至他于死地了。

这七八个耳光,听响不见力,目的不在伤人,而是为了羞辱戴小楼。

许半生幽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经过一名服务员的时候,他停下来说道:“别去管她,她出够了气,自然就会放过他们了。”

服务员呆呆的看着许半生,一时间他很难理解许半生这句话里的“她”和“他们”究竟指的是谁,等到许半生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依菩提是一个人,自然只能是他“她”,而戴小楼有三个人,毫无疑问,他们就是“他们”。

一个看上去仿佛真的未成年的忻娘,突然就左右开弓给了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一顿耳光,这已经足够让人惊诧的了。现在许半生还说“她会放过他们”?可是这个服务员是绝对不会去怀疑许半生的,那天晚上许半生已经向这间酒吧里的所有人,证明了他说出来的话,都一定会实现。

“你怎么敢打人?”戴小楼捂着脸,饶是依菩提没用武功,纯粹就是信手‘抽’了他七八个耳光,也足够让他感觉到双颊火辣辣的疼痛,并且肿起来一些。

在这种时刻,他像是个被欺负了却不敢还手的孝儿,竟然问出一句事后他怎么也想不通的话。

这时候就是考验友情的时刻了,戴小楼还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之中,而他的那两个朋友,则已经清醒了过来。

一扬手,那个‘女’人就一记九‘阴’白骨爪朝着依菩提袭来,当然,她不过是徒具其形而已,依菩提就算站在那里让她抓的手指都断掉,也不可能被在头顶抓出五个‘洞’来。

可是依菩提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打到自己的,刚想抬脚把桌子踢向那个‘女’人将其撞开,却又想起许半生让李小语告诫她的,不许‘弄’坏这酒吧里的任何东西。

就算一个鼻之境的高手,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依菩提也来不及做出太大的闪避动作,那样就算躲过去肯定也会被指尖带着。

依菩提干了一件只有未成年的孝子才会干的事儿,这让很多人开始真的相信她未成年。

鼓起了腮帮子,依菩提一口痰就吐向了那个‘女’人的脸蛋。

‘女’人其实长得还不错,就是妆‘弄’了点儿,不过整天泡酒吧的‘女’人,大多如此。

不出意外,她这一巴掌的确可以命中依菩提,狠点儿甚至能在她的小脸蛋上抓出五道血痕,可是真要抓上去了,依菩提吐出的那口痰就一定会命中‘女’人的脸。

没有人会愿意被一口痰吐在脸上,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她主动的放弃了进攻,选择侧身,试图避开那口痰。只是,她躲开了正面却终究不能完全躲开那口痰,那口痰被吐在了她的头发上。

“喧人你竟敢吐痰?!”那个‘女’人抓狂了,张牙舞爪,可是连续的挥爪都无法抓中依菩提。

依菩提鄙夷的翻了个白眼,道:“大妈,这是打架啊,打架当然是什么最恶毒就用什么招了。难道我应该用张纸把痰包起来然后扔向你么?”

一边说着,依菩提一边一掌切在那个‘女’人的手肘处,依旧没太用劲,可是那个‘女’人顿时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几乎抬不起来。很快,她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起来,竟然歪歪斜斜的倒向了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男人。

“啧啧,大妈你还真是饥渴,这还打着架呢,那边就对男人投怀送抱了。”依菩提的嘴还真是够恶毒的,不过在这种诚明显只会迎来一阵哄笑。

戴小楼和他那个朋友脸上挂不住了,一人向前跨了一步,戴小楼怒道:“小丫头,是你‘逼’我动手的,本来我看你是个‘女’人我不想打你,可是你也太……”

依菩提噗的就朝着戴小楼一口痰吐了过去,吓得戴小楼忙不迭的躲开,依菩提说:“你早就应该还手了啊,我打了你,你又不肯还手,搞得我很不好继续打下去。”

戴小楼差点儿被依菩提挤兑的昏死过去,他那个朋友立刻大吼一声,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就照着依菩提扇了过来。

“臭娘们,我看你是找‘抽’!”

依菩提嘻嘻一笑,小巧的身子转了半圈,轻轻松松的就躲开了那个家伙的耳光,顺手‘摸’着一把椅子,刚想动就又想起许半生的话,不由得说了一句:“真麻烦!”随即她一脚重重的踩在那个男人的脚面上。

这一次,依菩提用上了内力,基本上,这家伙的脚一个粉碎‘性’骨折是少不了了。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酒吧,甚至就连舞台上的乐器声都被盖了过去。

那个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脚,很快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戴小楼呆住了,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同伴,‘女’的那个怎么也站不直,不断的朝右边歪,站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都扶过她。一开始只是把她扶正,可看到她不断的往自己这边倒,手也就不规矩起来。

托一把,‘摸’在腰上。

再推一把,就推在了‘胸’上。

扶扶好,一手抓着‘女’人的‘胸’,一手‘摸’着她的屁股。

‘女’人怒极,却无可奈何,无论她怎么努力,根本都站不直。

而男人则是抱着自己的脚掌不断的打着滚,口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呼痛声。旁人根本想象不到这厮能疼成什么样子,谁又能想到看上去人畜无害此刻依旧一脸无辜笑嘻嘻的依菩提,这一脚竟然能把那个男人的脚踩成粉碎‘性’骨折呢?

戴小楼一把抓向依菩提的‘胸’口,这招就显得有些猥琐了。

依菩提冷笑一声,扬起粉拳,一拳打在戴小楼的掌心处。

戴小楼的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戴小楼的手已经骨折了。

“小丫头,你这也有些过分了吧?”一个声音从楼梯上响了起来,众人抬头望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走了下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瘦小目光却如同鹰隼一般的男子。

依菩提闻声看去,嘻嘻一笑道:“你也打算帮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戴小楼看见来人,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桐少,救我,这小娘们儿把我的手‘弄’断了。”

酒吧里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也都怀疑戴小楼的手是不是骨折了,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很震撼的。

朱桐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不是跟这间酒吧有仇啊,每次来都会遇到事情。上一次在这里被许半生羞辱,被朱桐视为奇耻大辱,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来过这间酒吧。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就突然有了想法,结果刚到这儿,就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和戴小楼算是发小儿,小时候住在同一个街道上,因为在幼儿园是同学,所以放学了经常在一起玩儿。

那个年纪的孩子,是没有家庭‘门’户观念的,只是单纯的玩在一起罢了。等到上了小学,戴小楼才明白朱桐是什么人,他家里到底多有钱。不过终究还是孩子,纵然知道对方家庭条件非常好,也不会像成年人那样顿时就划出一道鸿沟。

俩人后来又上了同一间小学,同一间初中,到高中才考进了不同的学校。

戴小楼的成绩好一些,朱桐只能算是中等,之后两人一个读了重点大学,一个进了警校。

这些年来,俩人倒是没断了联系,可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联系紧密了。

今天朱桐来之前,给戴小楼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在这里,便想着过来跟他一起喝一杯,俩人也有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可万万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戴小楼这副惨状,朱桐也不禁有些恼火。

只是看到对方竟然是个小丫头,长的还很不错,朱桐也就知道依菩提和戴小楼之间究竟能发生点儿什么了。

其实戴小楼也不是个太喜欢惹事儿的人,只不过他倒霉,今天遇到的是喜怒无常的依菩提。

“你去看看他的伤势。”朱桐对身后那名四十来岁的男子说道。

说完,或许是觉得现场人太多眼太杂,朱桐冲着四周抱了抱拳:“诸位,抱歉今晚扫了大家的酒兴。麻烦诸位换个地方喝酒,愿意给我朱桐这个面子的,走前到吧台领一瓶麦卡伦,算是我对扫了大家酒兴的一点点弥补。抱歉了!”

酒吧里的人,有些本就知道朱桐其人,这些人自然都很给面子,纷纷喊道:“桐少太客气了。”而不知道朱桐的,见有不少人离开,有些甚至都不去吧台拿存酒卡,也就开始低声询问,得知是朱家的公子,一个个也就选择了离开。

很快,酒吧里满满当当的客人,走的就只剩下戴小楼三人以及依菩提,当然还有朱桐和那名男子。

朱桐看着依菩提,缓缓开口:“小丫头,就算他找你搭讪,你不想理他,把他赶走也就是了。何至于下这样的重手?我这个朋友我知道,他就是喜猎‘女’‘色’而已,还不至于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依菩提丝毫不惧,嘻嘻笑道:“你是来讲理的呢?还是来帮着他一起欺负我的?”

朱桐面‘色’一寒,道:“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学了点儿武功就在外头胡‘乱’伤人,你家里人知道么?”依菩提做出簌簌发抖的模样,小脸上写满惊惶,说道:“原来你是帮着他们欺负我的。”

酒吧里的服务员和乐手,刚才都看见了依菩提是如何羞辱戴小楼等三人的,可是看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却依旧生出了同情之心。觉得朱桐纯粹是在仗势欺人。

这可能跟他们对朱桐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有关系,上次夏妙然过生日的时候,朱桐在背后嚼舌头根子的事儿,这些人基本上都还记得呢。

不过也没人敢管朱桐的闲事,哪怕是夏妙然自己,面对朱桐也要掂量着一些,何况他们只是一些打工的。

朱桐当然不会被依菩提装可怜的样子‘迷’‘惑’,冷笑一声道:“你不用装了,这里绝对没有人敢为你出头。你的功夫不错,可是下手过于歹毒,实在是需要有人教训教训你。”

依菩提的变化倒是也快,脸上那可怜模样顿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浑不在意的嬉笑:“你这话要是让我**听见了,你就完了。你家很有钱吧?你那个保镖很不错,只是你差了点儿。”

朱桐俊眉一立,双眼虚了虚,却并未冲动的要跟依菩提动手。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欺负欺负普通人没问题,遇到真的有武功在身的,他也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作为吴东城里也算是顶尖的公子哥,若是稍遇争端就亲自出手,那也太**份了。

“牙尖嘴利,希望一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朱桐转过身,看着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此刻也检查过了戴小楼等三人的伤势,脚掌的骨折是没什么办法了,这个必须去医院,那个‘女’人好办,无非是被制住了筋脉而已,解了也就好了。戴小楼的手臂他帮着接了起来,临时用椅子‘腿’固定住,他刚才一掌就将一张椅子劈断的镜头,看的酒吧里的服务员是触目惊心。

回到朱桐身边,男子小声的把情况告诉了朱桐,朱桐点点头,指着那几个服务员道:“你们把他们送到医院去吧,真要是在你们这里出了事,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终于是相互招呼着,留下了一个人等待他们早就电话通知过的夏妙然,其他人抬起戴小楼的那个朋友,去了医院。

“看你实力好像‘挺’强的,为什么要给这个人当狗啊?缺钱?就凭你的身手,怎么也不会缺钱吧?”依菩提看到男子向自己走来,终于不敢再嬉皮笑脸的了,从这个男人身上,她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你是哪家的丫头?”男子开了口,声音极其沙哑,说话之间仿佛靠的不是声带,而是气管的摩擦。巨大的擦碰音,带着粗重的呼吸,在安静的地下室酒吧之中,显得尤为的令人心悸。

依菩提凝神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男子桀桀一笑,一挥衣袖,矮小的身躯陡然膨胀起来,飘飘忽忽的离地而起,双手如鹰爪,扑向依菩提。

“不肯说,那就不必说了!”

依菩提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这种压力,甚至比那晚和老僵动手的时候更大。

身形一转,依菩提迅速的后退,可是男子的速度却更快,双手如爪,抓向依菩提,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老鹰捉小‘鸡’的画面。

依菩提的整个身形都被笼罩在男子的双手之下,她竟然发现,身体周围三米之内,几乎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不管她如何闪避,都免不了被男子的双手抓到。

一咬牙,依菩提运起佛‘门’**,试图以无边佛法抵抗男子的攻势。

双掌在‘胸’前平平推出,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在依菩提的怀中,却早已鼓‘荡’起汹涌澎湃的内力,即便这男子实力再强,这一下硬碰硬,他也必然会受到损伤。

双眼一虚,男子身形猛转,避开了依菩提这一掌。

“佛‘门’**?”男子怪叫一声,‘肉’皮摩擦的声音,显得更加恐怖。

“西疆的喇嘛是越来越不争气了,竟然教出一个‘女’徒弟。小丫头,是你陪喇嘛睡了,还是你母亲陪喇嘛睡了?”

男子双手如鹰爪,每一抓下来,都带有凌厉的风声,有一次几乎触碰到依菩提的手臂,饶是还没接触到,依菩提的衣袖也被他撕下一片。

依菩提听到这话大怒,双眼中透出凌厉的光芒,她厉声喝道:“老东西,你少在这儿逞口舌之利……”小小的‘胸’脯,剧烈起伏起来,显见依菩提是真的怒了。

别看依菩提年纪小,又整天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可是,她心里也是有着别人不能触碰的底线的。她的**,她的父母,以及她所担负的三圣教圣姑的身份,都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拿来亵渎的。

“你找死!”依菩提怒喝出声,之前许半生对她说的不许她使用毒物的话,此刻显然是完全不起作用了。

随着依菩提的怒意提升,她的身形似乎受到了心中怒意的影响,远不如之前自如。

身形稍稍一滞,就被男子找到了破绽,他‘阴’笑一声,五指如钩,疾如闪电的抓向依菩提微微‘露’出的半个侧后背。

这一招真让男子抓实了,依菩提的背上少说也会被这个男子抓下一块‘肉’来。

可是,男子明明已经抓住了依菩提后背左边靠近腋下那处,却仿佛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再也不敢发力,飞快的缩回手来。

再看自己的掌心,一个深深的口子,极其微小,不过一毫米左右的样子。可是,那里边已经渗出漆黑的鲜血,伤口周围的‘肉’‘色’也变得灰了。

“好狠毒的丫头!”男子怪叫一声,立刻运功‘逼’毒,终究只是一只蝎子而已,对付其他人肯定够了,但是对付这名男子,还只是小儿科。

内力从手臂运至掌心,掌心的伤口里立刻滴出数滴漆黑的鲜血。那几滴鲜血落在地上,甚至发出极度的恶臭。

很快从伤口里出来的便是鲜红的血液了,男子运转了一下内力,迅速的检查了一个小周天,发现毒‘性’尽去,这才看着依菩提,道:“你究竟是什么‘门’派的?”

从依菩提的功夫来看,她应该是师传西疆的佛‘门’,但却也是正统的大乘佛法,可男子万万想不到,依菩提竟然还养有毒物,这和佛‘门’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驰了。

男子也是绝想不到,才会一时中了依菩提的道儿。

从毒物这一点来看,依菩提应该来自于黔南,其他地区自然也有驱使毒物的手段,可依菩提的手法却是黔南苗疆无疑。

黔南倒是有小乘部的佛‘门’存在,可是依菩提刚才施展的功夫绝非小乘部,这就让男子越发‘摸’不清依菩提的来历了。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不管依菩提师从何‘门’,光是她驱使毒物这一条,就可以将其列为邪‘门’外道,杀了她,男子也不会有任何的顾虑。

再次战至一处,男子这次开始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依菩提身上的毒物,一旦有了提防之后,依菩提也就没有了什么优势。

实力上的差距,让依菩提很快落在下风,处处受掣,险象环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伤在男子的手下。

男子最初使出的功夫,还有些以巧取胜的意思,可是当知道依菩提身上藏有毒物之后,招式之间便开始变得大开大阖。

一拳一脚,驹带有极大的风声,仿佛不是一条胳膊,一只脚,而是扫出一片的面积。风声里明显夹杂着道‘门’的浩然正气,只是依菩提对道‘门’了解并不太多,还看不出此人究竟出自何‘门’。

若非顾虑依菩提身上的毒物,男子早就可以将依菩提拿下,偏就因为这一点,使得依菩提虽然处处落在下风,却勉强可以维持不败。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酒吧一角,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人。

两人置身角落的黑暗里,若非刻意看去,根本就看不见这俩人的存在。

“这丫头真是一个人来的吴东?身边没有三毒教的长辈跟着?”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另一人赶忙说:“掌柜的,要不要我上去帮她一把。”

“不急,看看再说。这丫头自信灵‘精’怪,备不齐的还有什么后招。”

两人沉默了下去,继续缩在一角看着酒吧里早已狼藉满地的打斗。之前许半生叮嘱依菩提不要损坏了酒吧里的东西,也不要动用毒物,现在依菩提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在他们俩人的拳脚之下,酒吧里的桌椅板凳横飞,此刻在他们身体周围方圆五米之内,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家具了。

只是说来也怪,角落里这两名男子的‘交’流,声音并不小,朱桐和那个服务员就罢了,就连正在打斗的男子和依菩提也都没有听见。

透着古怪!

一个怒意满天的声音在楼梯上响了起来。

“朱桐!我的酒吧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是来砸场子的么?”

毫无疑问,能说出这句话的,唯有夏妙然了。

朱桐抬眼望去,看着夏妙然,眼神很复杂。

他也是夏妙然的追求者之一,那个时候碍于夏家和许家有婚约,朱桐也不好明说,只是经常来这里捧场,找机会跟夏妙然接触。

听说夏妙然和许半生解除了婚约,他第一时间找到夏妙然,向其表白,夏妙然却轻描淡写的拒绝了他。

这已经让他有些不满,那天许半生给了他一个极大的难堪,却又和夏妙然表现的如此亲密,这就更让朱桐对此耿耿于怀。

“我的朋友已经躺进医院里了,若不是我今天是带着我**来的,现在恐怕也和我的朋友一起坐了医院。妙然,虽然我对你是素来仰慕,可是你这么冤枉我,不好吧?”朱桐一贯不‘阴’不阳的声音,几乎是第一次在夏妙然耳边响起。夏妙然一脸怒意的走了下来,看着酒吧里满地狼藉,基本上,这酒吧算是要重新装修了。

“你朋友躺在医院还是躺在火葬场,跟我有关系?你们在我这里打架**把我的酒吧毁了,是不是我还得负上提供场地的责任?那明天我带一拨人到你家打一架,把你家也给砸了,是不是我也应该要求你负责?”

被夏妙然一通抢白,朱桐还真是愣住了。

对呀,这又不是跟夏妙然酒吧里的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跟他发生矛盾的是一个客人而已啊。

看着那个男子和依菩提还在打,没有停手的意思,夏妙然也是不知利害,直接朝着两人走去。

“你们给我住手!”夏妙然一声娇吒,伸手就‘欲’阻拦动手的二人。

可是,这哪里是夏妙然能够阻止的了的,她这一伸手,无非是受到‘波’及罢了。

依菩提还好点儿,她现在已经全无还手之力,而那个男子一拳袭来,夏妙然的手还未触碰到他的衣袖,就已经被一股巨力震回。

也就好在是那名男子知道夏妙然的身份,见她冒冒失失的伸手,急忙减了七分力,否则,就算是夏妙然没有触碰到他,被他的拳风带中,也绝对是断手的下场。

饶是如此,夏妙然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麻了,‘胸’口也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双眼都有些发‘花’了。

朱桐见状,急忙喊道:“住手!”

那名男子一收手,向后跳开,双手背在身后。

夏妙然‘胸’口处气血翻涌,那名男子低头心道:真是不知深浅,什么也不懂就敢贸然伸手,若非我收力及时,现在你已经躺在地上了。

看着酒吧里仿佛被强拆后的现场,朱桐也知道在面对夏妙然的时候,他是不占理的。

可是,偏偏此刻,依菩提却笑着对夏妙然说:“姐姐原来是你呀,你是许半生派来救我的么?”

这一句话,顿时让朱桐疑窦丛生,合着这个小丫头跟夏妙然是认识的?而且,怎么又跟许半生扯上了关系?

角落里,黑暗中的那两个人,一起笑着点了点头,身形往后缩了缩,更是彻底消失在了酒吧里,就好像他们从未存在于这个酒吧一样。

“原来你们认识啊!”朱桐‘阴’渗渗的说道。

夏妙然猛然回头,看着朱桐,怒道:“认识又怎样?难不成你觉得我和她认识,今天就是我请你们上‘门’来砸我的酒吧的?”

朱桐一愣,这话好像也没错,别说她俩似乎并不是太熟,就算是闺密,夏妙然也没请任何人来。不管怎样,砸了她的酒吧,终究是朱桐和依菩提的问题。

“嘻嘻,我就知道许半生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姐姐,他是怎么对你说的?他为什么让你来,自己不来呢?”依菩提也真是个不知道什么叫做怕的‘性’格,刚才还险象环生,此刻却又像是没事人一般笑着挽住了夏妙然的胳膊。

夏妙然冷冷的甩开她的手,道:“第一,这位姑娘,我和你不熟,别搞得好像我们很亲密的样子,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话其实也有些假,夏妙然那天因为依菩提说的那些话生了气,回过头怎么可能不查一下依菩提的身份?

“第二,这里是我的酒吧,我也没见过许半生,是我的员工打电话告诉我有人在这里**我才过来的。第三,现在我这间酒吧被你们俩毁了,你们自己商量一个赔偿的方案吧。”

依菩提看了看四周,桌椅板凳被毁倒是好办,只要有钱,分分钟都能配齐。只是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桌椅横飞,墙壁立柱也被损毁太多,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都是破‘洞’,就算这些也还勉强算是符合酒吧的风格,可是必要的维修和装饰还是需要的。钱倒是小问题,朱桐和依菩提都不是在乎钱的人,可是这装修是需要时间的,这才是夏妙然恼火的原因。

吐了吐舌头,依菩提虽然浑身都有些脱力,但还是显得很俏皮的说:“哎呀,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是姐姐的酒吧,更没想到会把酒吧搞成这个样子。难怪许半生刚才告诉我说让我不要‘弄’坏酒吧任何东西呢。”

听到这话,朱桐越发气愤,关键是他还不知道前因后果,更加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又把许半生牵扯了进来。

而夏妙然心里却或多或少的好受了一些,纵然对许半生竟然会和依菩提在她的酒吧“约会”不满,许半生还想着她的酒吧,这还是让夏妙然没有那么生气了。

“哦对了,姐姐,我叫依菩提,上次忘了介绍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夏妙然最恨的就是这句话,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谁跟你是一家人?二位看来都是不缺钱的人,我要求也不高,三天之内,你们给我这间酒吧恢复原状。朱桐,没问题吧?”

朱桐脸‘色’发‘阴’,看着夏妙然道:“那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怎么算?”

“笑话!你们都是成年人,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是要打,还是要报警,哪怕是杀了对方,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们离开我的酒吧!”

“好,有妙然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朱桐虚着眼,心里也拿不准夏妙然和这个依菩提究竟是个什么关系,看夏妙然的样子,她似乎真的和依菩提不熟,可是这许半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依菩提却是愁眉苦脸的,再一次试图去抱夏妙然的手臂,却被她躲开。

“姐姐,我真的还没有成年,我才十五岁呢!”

夏妙然原本还以为依菩提是因为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管而愁眉苦脸,没想到她却是因为夏妙然说大了她的年纪才如此,顿时也是无言以对。

“你成年不成年,都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我只要一个保证,保证三天内让我的酒吧恢复原状,其他的我不管。然后,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这里再不欢迎你们!”夏妙然英姿飒爽,颇有些‘女’强人的劲头儿。

朱桐脸上浮现出几分笑容,道:“这好办,酒吧的装修就‘交’给我吧,所有的损失我也包赔,妙然你回头让你的员工报个帐过来就可以了。小丫头,咱们之间的事情还不算完,出去再跟你算账。”

依菩提顿时哭丧着脸,双眼之中竟然都涌出了几滴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夏妙然,带着哭腔道:“妙然姐姐,你真的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么?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未成年少‘女’,他们不要脸,妙然姐姐你也见死不救么?许半生不管我,你也不管我,我好可怜啊!”

夏妙然一开始的确有些被这小丫头的装模作样给唬住了,心里也有些不忍。可是她最后那句话,却让夏妙然明白了,这丫头是在装可怜。哪有人会喊自己好可怜的?这只有在戏剧舞台上才会出现吧。

可是看看朱桐,又看看他身后那名表情‘阴’鸷的男子,夏妙然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

依菩提在她眼里,终究就是个忻娘,朱桐一个大男人,还带着个高手,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孩,实在有些过分。

“朱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人家一个小‘女’生呢?”夏妙然终究还是开了口。

朱桐面‘色’一变,道:“妙然,你说过不管的。而且,你真的认为她是个小‘女’生?这丫头满嘴就没有一句实话,你见过那个小‘女’生有这么好的武功?而且你不知道,她还会驱使毒物。我是不清楚你和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若真如你所言,你们并不认识也罢了,如果不是这样,我劝你也最好离她远一些。此‘女’绝非善类。也不知道什么邪毒之人才能教出这样的丫头来!”

依菩提瞪着朱桐,气鼓鼓的说道:“你这话要是让我**听见了,你就死定了!”

朱桐耸耸肩膀,看着夏妙然,意思是你看,我说这丫头不是善类吧?

夏妙然也是不明就里的,但是她总不能看着朱桐带着他身后那个男子把依菩提带走吧。

“你们说的我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这件事发生在我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问起来我也没办法‘交’待。朱桐你让她走,你们明天如何,我什么都不会管。”

朱桐还没说话,他身后那名男子又发出桀桀的怪声:“这丫头不是本地人,她是黔南苗疆的妖‘女’,现在不把她留下,放她离开了,她恐怕就直接回黔南了。”

看着夏妙然,朱桐的眼神也几经变化,最终说道:“妙然你先跟我说你和这丫头素不相识,现在却又要护着她,你不是以为我朱家真的就怕了你们夏家吧?”朱桐也是知道,夏妙然是绝不会给自己机会了,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夏妙然何尝不知道,夏家跟朱家充其量算是半斤八两,这件事若不是发生在她的酒吧里,她根本就不想多管。

心里忍不住就把许半生给恨上了,心说许半生这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你把人约到这里来,你却自己先消失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妙然无奈,也只能忍着气问到。

“妙然,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儿,这丫头伤了我**,今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把这丫头带走。”可能是见夏妙然口气有些软,朱桐就越发强硬起来。夏妙然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见朱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也怒了。

“这事儿不说清楚,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把人带走!”

朱桐虚了虚双眼,‘阴’渗渗的道:“妙然,你这是出尔反尔啊!上次是你过生日,我不跟你计较,今儿你这么护着这丫头,而且她一口一个许半生,看来这事儿跟许半生也脱不了干系。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呐!”

“朱桐,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夏妙然再如何强势,终究也只是一介‘女’流,此刻除了报警,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看了一眼留在酒吧里的服务员,夏妙然吩咐道:“小飞,报警!”

服务员赶忙掏出手机,可是没等他拨出110三个数字,眼前就闪过一道身影,朱桐身后的那个男子抢走了他的手机,当着他的面,只用一只手,就捏碎了那支苹果的手机。

这可是前后都是玻璃的手机啊,就这么被那个男子捏在掌心之中,碎玻璃渣子从他的掌心里簌簌往下掉,看的夏妙然和小飞都是触目惊心。

“**,你继续吧。”朱桐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自己也是脚步轻移,来到夏妙然的身边,双手如同铁箍一般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

“你们给我住手!”眼看着那个男子又和依菩提战成一团,而依菩提显然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自己却被朱桐牢牢地抓住了胳膊,动弹不得,夏妙然也只能厉声喝道,却没有分毫作用。

“妙然,念在我们自小认识,虽不算青梅竹马却也是两小无猜,我现在只是拉着你,你别‘逼’我出手!”朱桐的声音在夏妙然身后响起。

夏妙然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更是愤怒不止,抬起脚就向后踹去,朱桐轻轻松松的让开半步,躲开了夏妙然这一脚。

“你放开我!”夏妙然怒极。

朱桐一把将夏妙然推开,夏妙然几乎摔倒。

站直之后,夏妙然扬起‘腿’,就踢向朱桐的裆部。而朱桐,却是简简单单的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夏妙然的脚踝。

朱桐抓着夏妙然的脚踝,冷冷的看着她,道:“夏妙然,你真以为我是怕了你们夏家?如果不是你长的好看,我对你还有些心思,我凭什么这么忍着你?我今晚就算是把你也一并带走,我倒是要看看夏文瑞他能奈我何!”

说罢,朱桐将手往怀里一带,夏妙然便被拉向了他的怀中。

朱桐的另一只手,直接揽向夏妙然的腰肢,他心里也在想着,终究还是软香温‘玉’在怀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就在夏妙然几乎要被朱桐抱住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生生的横在了朱桐和夏妙然的身体之间。

朱桐感觉的到那道银光的寒意,甚至是上边隐隐传来的杀意,他顿时收了力,将夏妙然轻轻推开。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将夏妙然抱进怀里,那道寒光很可能真的敢切开他的喉咙。

即便是撒手的很及时,朱桐的脖子上也都被划出了一道血痕。朱桐的鼻端,也已经嗅到了自己鲜血的腥味。

银光是一把剑,原本软绵绵的剑身,此刻却坚硬笔直。

软剑的另一头,掌握在一名少‘女’的手里。少‘女’俏脸如同冰冻一般寒冷,双目如电,仿佛用目光就足以割开朱桐的咽喉。

朱桐被剑架着喉咙,却并没有太多的惧意,回过神之后,反倒是哈哈大笑,他道:“哈哈哈,许半生,你总算是出现了。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无论什么事儿最后都能跟你扯上关系。早要是知道这丫头跟你有关系,我就直接去找你了。正好,上次拜你所赐的羞辱,我也想还给你。”

许半生此刻才从楼梯上‘揉’着太阳‘穴’走了下来,俊脸依旧苍白,但是却没有了平时的谦和微笑,而是带着些头疼的表情。

真的是很头疼啊,他本来好好的只是跟七爷约了见个面,却被依菩提喊到了这里。见依菩提又要惹事,好在夏妙然不在,许半生不觉得这事儿能闹大,寻常人哪里可能是依菩提的对手?他也就趁机离开了。

只是到了家里,原本洗了个澡都准备睡了,却终究心有所念,掐指算了算。算出依菩提这里事儿闹的有些大,他也没打算管,可是他却发现夏妙然也被牵涉其中。

那次送给夏妙然的平安扣虽然毁于老僵之手,但是许半生隔了两天就又制作了一件法器。这一次,他干脆做了一个手串,十五毫米的直径,珠子的数量也刚好是十五颗。每一颗珠子都是一件单独的法器,而这十五颗珠子串在一起,又是一个加强版的法器,每颗珠子之中的气场相叠加,融合一处。

当然不可能十五颗珠子都是法器,若是给许半生足够的时间,他也愿意做出这样一串手串来。只是一来时间不够,二来珠子之间气场的叠加,也是需要以非常复杂的阵法来加持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许半生也只能做出五颗带有气场的珠子,而即便是这五颗之中的气场叠加,要使其毫不冲突并且还能相互加强,也着实耗费了许半生相当大的‘精’力。

不过许半生也藉此验证出自己现在的术数修为,他估计,时间充足,他大概可以使得九颗珠子的气场相叠加,再多就无能为力了。而以此推断,在他炼制往生回天丹之前的鼎盛时期,他大概可以做到十二颗珠子相叠加。至于林浅,许半生不想揣测,他很怀疑就算是‘弄’一串三十毫米直径一百零八颗的佛串,林浅也不在话下。

五颗珠子加上一些普通的珠子,凑成了这个手串。

夏妙然深深记得许半生的话,即便是睡觉,这个手串她也是绝对不会摘下的。只有洗澡的时候,会短时间的摘下放在一边,一洗完就立刻再度戴在手上。

正是这串手串,让许半生轻易的可以了解到夏妙然的一举一动。当发现依菩提把事儿闹大了之后,他就担心起夏妙然来,结果心念和这串手串相连的结果,却是发现夏妙然正在赶往酒吧的路上。

赶过来的时候,许半生再度起了一卦,他发现依菩提的情况十分不妙,对手明显比她强大太多了。纵然有那些毒物做手段,恐怕这丫头的麻烦也小不了。

在楼上就听到朱桐的声音,许半生感应到那串手串上传来的信息,立刻就让李小语下去阻拦。

其实朱桐伤不了许半生,之前也就是他的举动并未形成攻击,仅仅只是控制而已,所以才没有触发那串手串的防御。否则的话,以朱桐的实力,他去找夏妙然的麻烦无疑相当于是他自己找死。

但是许半生可不希望自己制作的法器因为朱桐莫名其妙的攻击而损毁,是以他才让李小语出手,拦下了朱桐。

“叫你的**住手吧。”许半生‘揉’着头,无奈的说道,若不是夏妙然的关系,他根本不想出现在这里。但是既然出现了,这事儿他就必须要管。

李小语听见此话,手里的剑顿时一横,又顶上了朱桐的脖子。手里稍稍用了些劲,压在朱桐的脖子上,他的脖子顿时再度出现一条血痕。

虽然脖子上被划破了生疼,但是朱桐竟然笑着说了一句:“**,咱们师徒俩一起看看许大少有什么话要说!”脸上的笑意,不可抑制,哪有半点被胁迫的感觉?

许半生走下台阶的最后一步,却皱起眉头望向了酒吧的一个角落,脚步也稍稍停顿。

“掌柜的,他好像发现咱们了。”之前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

掌柜的笑了笑道:“他若发现不了咱们,远儿又岂会这么容易伤在了他手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而许半生,也竟然对着那个角落笑了笑,哪怕在其他人眼中看来,这个角落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角落里的两个人,也彻底确认了许半生的确已经发现了他们,甚至于,就连他们说的话可能都听了去。

“你就是许半生?”朱桐的**暂时的放过了依菩提,转而面向许半生。

许半生含笑点了点头,道:“昆仑派道友如何称呼?”

那人原本是打算兴师问罪的,许半生伤了朱桐,而朱桐是他的徒弟,他这个**于情于理都可以站出来为朱桐出头。

可许半生一口道破他是昆仑派传人,这倒让他不禁高看了许半生一眼。

“眼光不错,竟然能看出我的师承。”那人顿了顿,双手拱起,对着西北方深深的作了个揖,然后又转过身对许半生说:“不过你也不用攀亲戚了,我常区过虽矢志不敢忘记自己出自昆仑,可我也早已被昆仑除名。如今只是世间散人一个。”言语之间带着几分伤感,却又有几分自傲,显然是以为许半生打算借着道友的身份消弭今日之祸。

许半生淡淡一笑,道:“常道友有礼。”心里也就明白了,此人怕是早年品行不端,已经被昆仑除名,不过此人对昆仑倒是有着忠心之念,也算不上罪大恶极。

“我如今早已散入尘世,再不是道‘门’中人,你也不必用道友相称。许半生,我只问你,可是你伤了我的徒儿?”常区过身材虽小,可扬声喝问之时,却自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浑身上下,傲然出尘,看来朱家对他有大恩惠,否则他也不可能替朱桐卖命。

许半生依旧笑笑,点点头道:“我是打过朱桐。”

明知道对方根本就是要来报仇的,许半生也就没有解释为何要打朱桐,也没说朱桐是咎由自取。这个梁子早已结下,解开也唯有动手而已。许半生并不喜欢动手,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在对方盛气凌人之时做出丝毫的让步。

黑暗中藏着的那两个人,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许半生却早已‘洞’察。

酒吧的那个角落有个小小的阵法,正是那个阵法,隐匿了二人的行踪,甚至于将他们说话的声音阻隔在阵法之内,阵外是绝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太一派掌教真人是何等修为,术数之上,恐怕还没有人敢在许半生面前逞强。那阵法能瞒过其他人,许半生却是立刻就感觉到阵法的‘波’动。虽未出手破掉阵法,却并不影响许半生将心念分出一缕进入阵法,听见了那两人刚才的对话。

从对话中,许半生已经可以判断出其中一人正是严大掌柜,而另一人,必然是他的手下,至于是什么人,也就不重要了。

严大掌柜必然是为了严晓远之事而来,许半生废了严晓远,还勒令他不准离开吴东,严大掌柜不得不来。

严晓远不知天高地厚,连太一派的声名都不知晓,可是严大掌柜却肯定知道太一派。许半生相信严大掌柜必然不敢招惹自己,可那也并非全部依靠太一派在道‘门’中的名头就能做到的。若没有机会也就罢了,既然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许半生不介意让严大掌柜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实力。

所以,在常区过面前,许半生丝毫不让。

因为严大掌柜,许半生不能让。而因为太一派,许半生不会让。更因为许半生自己的命,他不能也不会更加不愿让。

随心而行,绝非空话,稍动了念头,就一定要贯彻到底。

“哈哈哈,你承认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敢承认。许半生小儿,你出身何‘门’何派?或许看在你师‘门’长辈的份上,我可以下手轻一些。”

常区过也并非莽撞之人,许半生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身手,必然出身名‘门’。常区过若是还在昆仑,也无需担心,可他早就是昆仑弃徒,就不免要加上几分小心。

许半生还是微微笑着,依菩提此刻也缓过劲来,几步跑到许半生的身边,刚想伸手抓他,却被许半生一掌推在肩膀处。

依菩提顿时如同中枪一般,小小的身子倒飞了出去。

许半生沉声道:“我跟你说过,不许砸了这酒吧的任何东西,你是不是以为你是三圣教的圣姑,我就不敢打你?”

依菩提被这一掌打的气血翻涌,喉头发甜,可她却倔强的没有吐出这口血,她只是有些想不通,许半生竟然真的会对她出手。对于许半生的责备,依菩提也没有解释,虽然谁都知道,遇到常区过这样的高手,除非她束手就擒,否则绝无可能不破坏这酒吧里的东西。

朱桐有些看不明白,许半生这是服软了么?可是,现在的主要矛盾早已不在依菩提的身上,而在许半生自己的身上啊。他以为他打了依菩提一下,就能让常区过放过他?若不是家里人阻拦,朱桐养好脸上的伤之后早就去找许半生的麻烦了。

他更加不明白的是,许半生所说的三圣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明白不要紧,常区过明白就行了。

听到三圣教,常区过面‘色’一变,他深深知道,许半生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许半生给依菩提的那一掌,倒不是在演戏,常区过也是初窥舌之境的高手,岂能看不出这一掌的真假?但是他点明依菩提的身份,却绝对是要让常区过明白,他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

若是从前,常区过还是昆仑**,他自然无需担心一个三圣教。

三圣教无非是偏居一隅的一个刑派,若非跟道‘门’有些渊源,像是这种以驱使毒物为教义的‘门’派,早就被灭了。在昆仑之类的正派人士眼中,三圣教始终都是邪‘门’外道。

但是现在不同,常区过早已不是昆仑**,他只是孤身一人,三圣教就算再如何不成器,他也终究是惹不起的。

惹了普通**倒也罢了,依菩提却是三圣教的圣姑,这等于是说依菩提在三圣教里的地位仅次于他们的教主。

常区过不禁开始庆幸,刚才幸亏没伤到依菩提,否则,三圣教追究起来,他怕是吃不掉兜着走。最关键的,是常区过和朱桐在跟依菩提这件事上,其实并不占理。

目光稍有闪烁,常区过‘阴’声说道:“许半生,你这是在威胁我么?这小丫头是三圣教之人,你呢?”

许半生回过头,脸上刚才那凌厉之意早已消失不见,微笑再度浮现在他的脸上。

朱桐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原来那个小丫头出身不凡,许半生料定常区过不敢和三圣教为敌,想要藉此让常区过心生畏惧。

他和常区过都忽略了一点,许半生若只是为了借三圣教的虎皮,他又怎么会真的一掌伤了依菩提?这明显是说明许半生根本没把三圣教放在眼里么。

“常道友,你是一定要动手么?”

常区过双目鹰隼一般看着许半生,脸上出现冷笑:“怎么,你怕了?你伤我徒儿的那日,怎么不知道怕?”

许半生还是淡淡笑着,道:“我只是确认一下。既然常道友不分皂白,只想为他出口气,那么我就打完你之后,再告诉你我师承何‘门’。”

常区过一听大怒,双手如鹰爪,脚下一跺,扑身而来。

许半生见状,不慌不忙,双‘腿’微微分开,也不见做出如何架势,竟然就要站在这里接常区过这一招。

“竖子狂妄!”常区过本只用了七分力,现在见许半生如此托大,他含怒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

许半生依旧不慌不忙,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圆,一股浑厚的力量便在他怀抱之间产生。常区过一爪抓来,许半生双手一带,就将常区过的手臂抓在了手里。手腕轻轻晃动,太极之力骤发,常区过的力量竟然被拨转了回去。

常区过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反噬到他身上的力量就有多大。

这已经不是四两拨千斤了,这完全是借力打力,甚至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常区过只觉得自己的左手抓在了自己的右肩之上,收力不足,依旧将肩头上带下一块血‘肉’。

“昆仑武学术数都是源远流长,你却弃长用短,也难怪会被昆仑逐出师‘门’。”许半生冷哼一声,轻轻一掌将常区过推开,他自己依旧是不丁不八的站着,双手环在‘胸’前。

“燕北鹰爪王若是知道你把他这鹰爪功练成这样,必然会杀你泄愤。好好一个大开大阖的功夫,被你练得如此‘阴’柔,你如何对的起大力鹰爪功这大力二字!”

面对许半生的呵斥,常区过是面红耳赤,羞恼中的他,却还意识不到许半生是觉得他并无大恶,所以想放他一马。他只以为许半生是刻意在羞辱于他。

“竖子你休要狂妄,再接我一招。”常区过喊着又冲了上来,这一次,他用的是昆仑正宗的乾元功佐以天罡剑掌,向许半生攻来。

乾元功本是昆仑道‘门’最核心的**,而天罡剑掌却是在天罡掌法之中,‘揉’进了‘玉’龙八卦剑的‘精’要,以掌为剑,妙不可言。练到极致,掌掌都能‘逼’出剑意,若常区过能达到那个地步,就算是许半生也不是对手。

只可惜,他本就没能达到如此地步,离开昆仑之后又曾想过放弃一身所学,将昆仑绝学还给师‘门’,去学了不少其他‘门’派的武功。结果所学颇废,最终又重新拾起昆仑派的**,却导致了他行功之中,多了几分‘阴’柔之气。而原本,乾元功也好,天罡剑掌也罢,都是何等正气浩然的**?

即便是从前常区过鼎盛时期,也不是许半生的对手,况乎他现在武学境界虽然上去了,可实战能力却还不如从前。

而许半生也是因为炼制往生回天丹实力下降,甚至武学境界都掉了一境,否则遇到常区过,他甚至都不需要使出道‘门’正宗的太极拳就可。

不管如何,常区过也毕竟是个舌之境的高手,许半生不想久战,唯有用太一派镇派绝学太极拳来应对。

浩然正气勃发,许半生所修的甄水功完全借着太极拳的浑圆如一汹涌了出来,常区过剑掌也带有三分剑气,可是遇到许半生的甄水功,却只能被化于弭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常区过再度被自己一招剑掌切在腰腹之上,腰间顿时一道长长的血口,甚至就连自己的肚肠都能看见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年纪,怎么可能达到这般实力?!”常区过还是没能想到许半生不光只是实力强悍,他的太极拳,看似是在四两拨千斤,可是,若无千斤之力,又如何以四两当千斤?

忍住腰间剧痛,常区过拼尽全力出手,指尖竟然迸发出长达半尺的剑气,直刺向许半生,也不知道他使出的究竟是掌法,还是剑法。

许半生微微凝神,左手环在‘胸’前,催动甄水功的水行浩然气,右手握拳,不避不挡的迎向常区过指尖迸出的剑气。

拳掌相加,很显然,许半生的水行浩然气占了绝对的上风,拳风刚刚触及那道剑气,就‘逼’得剑气低头。

许半生微微发力,一拳正打在常区过的指尖之上,常区过的手指朝着他手背的方向弯曲过去,五指尽废。

浑然水行浩然气,直迫常区过的手臂而去,他整条手臂上的衣服都化作片片碎布,仿佛蝴蝶一般飞舞在空中。而他的那条手臂,也是筋脉全毁,虽还不至功力尽废,却也至少是搭上了整条手臂。

常区过知道自己输了,输的无比彻底。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在此之前,他也知道许半生的实力会很强,可是他想,十八岁而已,就算再如何天才,哪怕是从娘胎里开始修习,又能达到什么样子的地步?

昆仑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道‘门’的第一大‘门’派,倾昆仑派所有,‘门’下**若能在十八岁的时候,达到鼻之境的修为,就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而这样的天才,绝对是用各种丹‘药’堆出来的。如果把炼制那些丹‘药’所耗费的金钱计算一下,那至少也是以亿为单位的。

常区过不相信别的‘门’派还有这样的实力,就算真有那种不世出的天才,他相信在得不到昆仑派那么多资源的前提下,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跟他相仿的境界。事实上,常区过更多的认为许半生是在耳之境的位置。

他错了。

代价是一条胳膊,以及彻底被击溃的信心。

现在别说他已经废了一条胳膊,就算是完好如初,他也绝没有信心再跟许半生动手。

一败涂地。

朱桐也傻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竟然输了,而且输的连半点战胜许半生的希望都没有。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许半生一定是用了什么‘阴’招,否则,常区过怎么可能输呢?

朱桐想起自己那个自小就离开了朱家的亲大哥说的话,他说,常区过在这个社会上,基本上就是无敌的存在。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朱桐开的那家安保公司,里边多数都是特种兵退役下来之后来公司任职的。可是,二十多名退役了,却并未丢下一身硬功夫的特种兵,加在一起,却都根本就不是常区过的对手。甚至就连子弹,似乎也奈何不了常区过。

常区过跟着朱桐的时间不长,一年而已。

就如许半生所料,朱家对常区过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才会委身于朱桐的安保公司。平日里只是偶尔指点一下那些保安们的训练,对朱桐的指点,也并不算多。

也有许半生没有料到的,常区过之所以会委身朱家,也不完全是为了报恩。还在于朱桐的大哥,承诺有一天会让他重列昆仑派的‘门’墙。这对于常区过而言,比救命之恩还要让他俯首帖耳。

看着跪倒在地失去全部信心,无意再爬起的常区过,许半生淡淡的说:“丢掉你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吧,昆仑派如此正宗的道‘门’**,怎么不比你学的那些‘鸡’零狗碎的外家功夫强?你问过我何‘门’何派,我现在告诉你,我是太一派传人。”

一句话,在常区过的耳中却犹如洪钟大吕,许半生的声音振聋发聩。

太一派!

那可是太一派啊!

难怪会出现许半生这样的妖孽,不过十八岁的年纪竟然就达到了舌之境的地步。

常区过突然觉得自己输得一点儿也不冤了,作为昆仑派能够学习到乾元功的嫡传**,常区过自然不会不知道,在中华大地上,太一派就是道‘门’之首。以前不知道是不是,但是百年来必然如此。

传说中太一派的掌教真人林浅,不光武功绝对是天下第一人,绝不做第二人想,甚至,在术数之上,都已经是半仙之体。

据传林浅都已经一百多岁了,可是却依旧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夜御三‘女’也不在话下。

对于后一点,常区过知道那必然是旁人牵强附会的,林浅真人纵然游戏人间,可还不至于荒唐到如此地步。

可是,就连昆仑派掌‘门’,也将林浅视为神人。常区过在听到许半生说他是太一派的**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没有被昆仑派以‘门’规处死,或许,就是为了让他遭受今天的打击。

如果这天底下,还有一个‘门’派,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的**在十八岁之前就突破到舌之境的地步,常区过相信唯有林浅。

难怪这个许半生刚才不肯说出自己的师‘门’,他是怕他说了,我就不敢跟他动手了吧?——常区过万念俱灰的想到。

常区过还并不知道,许半生原本已经突破到身之境的地步,若非炼制那个逆天而行的往生回天丹遭受了天罚,也不会落回到舌之境的地步。他若是知道许半生十八岁之前就已经突破到身之境,还不一定会吃惊到什么样子。

武学一途,分为后天和先天两大境界。

而后天,则又分为眼耳鼻舌身意这六个境界或者叫阶段。

这六个阶段之间,没有什么明确的划分,多数也唯有本人知道自己达到了什么样子的境界。

寻常人,得不到内功传承,单凭外功,不能说无法突破后天境界。可即便突破,也就多半停留在眼之境而已。而外功突破到眼之境,十不存一,至于鼻之境,千百年来也极少有人能够全凭外功达到,多多少少都要拥有一些内功心法,哪怕是个极烂的内功。

对于昆仑派的**来说,达到鼻之境不能说轻而易举,但基本上也都是三十岁左右就能做到的。但是再往后,凭的就不是勤学苦练可以弥补的了,更多的是要依靠天赋。

后天六境,前三境为下境,后三境为上境。下境与上境之间,相隔可谓鸿沟。

即便是昆仑,能够达到舌之境的**,也并不多。而达到身之境的,整个昆仑也不过区区三人而已。至于第六境意之境,已经至少百多年都没有人听说可以达到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那也只能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林浅。

甚至于,有人传说他已经达到了先天境界。

先天,据说在上古时代,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近千百年来,也再没有听说有人可以达到那种程度。

何为先天?先天是筑基的开始,而筑基,就再也不是武功的范畴了,是修真的阶段。

整个后天阶段,都是在练气,只有达到意之境,才是练气大成。可即便是达到意之境,也还距离先天筑基所差甚远。

先天之后,开始真正筑备了修炼的基础,从那一刻开始,严格意义上就不是人了,而是介于人和仙之间的特殊存在。

达到了先天,开始筑基之后,也就真正可以做到人们口中所说的半仙之境。

道‘门’典籍之中虽然有很多关于先天境界的描述,可是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没有人再见到过先天境界的强者。传说中,筑基之后可以御风而行,可以飞剑伤人,这在常区过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是个修道者不假,可他首先是个深受现代科技影响的人,哪怕自小在昆仑山中长大,他也没少接触正常的社会。对于现代科学也有了解的常区过,加上师‘门’上下连达到舌之境的人都寥寥无几,他又怎么能够相信后天之上有先天,而且先天可以御风而行飞剑伤人呢?

但是今天,常区过却突然有些相信后天之上真有先天了。

十八岁就能达到舌之境,那岂不是三十岁就能达到身之境乃至更高?若是四五十岁之前就能达到意之境,或许还真有突破意之境,从后天进入先天的可能。

大家都是道‘门’中人,你这究竟是怎么练的?

常区过此刻脑中杂‘乱’纷呈,已经没有完整的念头了。

“你不告诉我你师从何‘门’,就是想跟我动手?”常区过心中终究还是闪过一丝怨毒,他觉得许半生完全是在设计他。

许半生轻笑摇头,道:“我若想伤你,你又如何走得掉?”

常区过一呆,似乎开始有些明白。

“你终究还是想伤了我。”

许半生点点头,道:“习武者,恃强凌弱本就是大忌,你们昆仑也是名‘门’大派,不可能连这条‘门’规都没有。你只看我年纪,也不管我何‘门’何派,依旧可以动手。我废了你一条胳膊,正是你自己所造之孽。”

“荒谬!那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恃强凌弱!”常区过恼羞成怒,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这里终究是俗世,他相信许半生也不敢杀了他。

“我是在恃强凌弱,可你种因在前,我收果在后。这可不是警方查案,他们只会将先后视为责任轻重的划分方式,在道‘门’之中,或者说在整个江湖里,先为因,后做果,你既然起因,便要承受后果。常区过,你咎由自取!”

常区过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是张了半天的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朱桐早已傻掉了,一贯多嘴的依菩提,此刻也像是个乖乖的蟹一样,站在夏妙然的身旁,看着许半生,一言不发。只是她那对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甚至,有点儿‘色’‘迷’‘迷’的感觉,就像是猎人看到猎物的那种兴奋。

“朱桐,带着你**走吧,这个小丫头,你惹不起,你**同样惹不起。”许半生背起双手,连看朱桐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见常区过再无战力的可能,朱桐也不得不扶起他,带着他离开了这间酒吧。

“朱桐,记住你说的话,三天之内,我要我的酒吧复原如初。”偏偏夏妙然,却还在朱桐临走之前,来了这么一句,这让朱桐的脚步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楼梯之上。

等到他们走了,依菩提才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一般,也不顾嘴角还有刚才流淌的鲜血,拍着小手兴奋的喊道:“许半生你好帅哦,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许半生也没看她,只是对夏妙然笑了笑:“跟我无关,我本不想管这件事,你若不在,我来都不会来。”

原本还对许半生有些怨气的夏妙然,这一句话,却让她再也生不出半点气了。许半生让李小语送夏妙然回去,夏妙然虽然觉得奇怪,但终究还是按照许半生的话离开了早已是狼藉满地的酒吧。

依菩提看到许半生让夏妙然和服务员都走了,顿时哭丧着个脸,以为许半生是要单独找她算账。

“许半生,你不要那么小气啦,我也不是故意要砸坏妙然姐姐的酒吧的。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两个男人穷凶极恶的,我根本不想跟他们动手啊,但是他们非不肯让我走。之前那三个人找我麻烦的时候,我可是除了一开始那只杯子,什么都没打坏呢。而且我也听你的话,没有用三圣对付他们。可是跟那个昆仑派的老家伙打,我也……”说着话,依菩提低下了头。

许半生无奈的看了看酒吧里的情形,道:“是那三个人找你的麻烦,还是你存心不肯放过他们?那个男人找你搭讪,你不想理就不理好了,为什么非要把橙汁洒到他身上去?就这你还敢说是别人找你的麻烦?”

“那种人,一看就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忻娘,给他点儿教训也是好的。”

对于依菩提狡辩的能力,许半生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三圣教的圣姑,也轮不到他来教育,他之所以留下来,全然不是为了依菩提,而是为了躲在阵法之中掩去了身形的严大掌柜。

“好了,我也不跟你争辩。这样,我说三点。第一,我们不是朋友,妙然更加不是你的姐姐。我不是卫道士,对你们三圣教没有什么成见,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愿意和三圣教打‘交’道。第二,我回来,不是为了救你,你的死活我并不关心。今晚若不是妙然回来了,我绝不会来。在我看来,真让常区过把你带走,给你个教训,也是一件好事。第三,我留下来不是为了教训你,那是你们三圣教的责任,或者,应该是你那位活佛**的责任。”

“那你留下来做什么?”依菩提好奇的问到。

“有朋自远方来,我这个做主人,自然要邀请朋友坐一坐,喝上一杯酒。”许半生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看似空无一人的角落。

严大掌柜微微一笑,对自己身旁那人说道:“该现身了。”

那人一点头,弯腰捡起了两样东西,他们的身形立刻就在那个角落里显现出来。

看到角落里突然冒出两个人来,依菩提也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严大掌柜,有礼了。”许半生打了个稽首。

“许真人,我也有礼了。”严大掌柜迈步而出,大马金刀,很有个枭雄的气势。

“我并未出家。”

严大掌柜稍愣,随即改口道:“那么许少。”严大掌柜将目光投向仍自摆出目瞪口呆状的依菩提身上,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他道:“菩提,怎么不认识我了?”

依菩提突然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瘪了半天小嘴,最终有些不情愿的喊道:“姑父。”

严大掌柜微微颔首,许半生却微微一经。

姑父?原来依菩提和严大掌柜也是亲戚么?那么,是依菩提的父亲,和严大掌柜的夫人是兄妹或者姐弟的关系?

这倒是许半生完全没有想到的。

看依菩提和严晓远之间的争执,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二人之间竟然还是姑表亲的关系,严晓远竟然会是依菩提的表哥,三圣教圣姑和僵尸道的下一代掌柜,居然会有亲戚关系。

“原来二位……”许半生笑着摇了摇头。

严大掌柜走到许半生面前,看看依菩提,道:“小丫头好些年不见,倒是越来越顽劣了。看到我好像你很不乐意的样子。”

依菩提瘪着嘴,声音就突然大了起来:“是姑父你巴不得我被人打死吧?既然你早就在这里了,看到那个老家伙欺负我,你做姑父的都不说出来帮帮我,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一个忻娘。你巴不得我死,我难道还应该很乐意见到你么?”

“强词夺理。你堂堂三圣教的圣姑,身边高手如云,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一个外戚相救了?”

“我就不信表哥他没告诉你,我是一个人来的吴东。教主根本就不想让我来,若不是**坚持,我这会儿还在黔南呢。姑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三圣教从来不会修炼巫术,而我这趟来……”

严大掌柜立刻打断了依菩提的话,他还真怕依菩提不管不顾的说出来,这个丫头,从小就调皮的很,根本没把他这个姑父放在心上。

“好了,你不要强词夺理了,你们三圣教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刚才你也没到完全无力支撑的时候,真要是你不能力敌,我肯定会出手。现在你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依菩提冲着严大掌柜吐了吐舌头,然后看了许半生一眼,道:“我要等许半生。”

“许少刚才跟你说的明白,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你做朋友,你这孩子好歹也是三圣教的圣姑,不要总以没长大作为借口。这也就是现代社会,搁在从前,你这个年纪有些都有孩子了。你母亲不也是十六岁就生了你?!”

“那还不都是你小舅子干的好事!”依菩提突然就怒了,须发皆张,像一只小兽。

许半生看在眼里,大概知道,看来依菩提和她那个父亲的关系相当之差,或者是她母亲跟她父亲的关系极差,所以依菩提从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父母的事情,哪怕那个人是她的长辈。

“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严大掌柜彻底沉下了脸。

自己的儿子现在成了一个废人,要说他不痛心那绝对是假的,他只不过没有把握能胜得过许半生而已。而且,即便胜得过,他也得考虑许半生背后的林浅,严晓远和许半生之间发生的事情,说到底,终归还是严晓远咎由自取。而这件事,或多或少跟依菩提不无关联,若非依菩提那晚在酒吧胡闹,许半生也不会认识他们俩,更加不会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那样的话,严晓远也不至于承诺老僵三个处|‘女’,没有那个夏妙然,严晓远何至于此?

将这一切归咎到依菩提的身上,虽然有些牵强,可是严大掌柜因此而对依菩提有所怪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依菩提不会看不透这一点,这个小丫头虽然喜好胡闹,可也是极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搞不好真会惹得严大掌柜对她起了杀心。亲戚归亲戚,再如何也不可能比亲生儿子更重要。至少,在许半生和严大掌柜谈妥之前,她不适合再在严大掌柜之前‘露’面。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姑父,我怎么敢跟你动手。我**过两天就到了,你等他来了跟他动手吧。”说罢,依菩提像个孝子一样,一蹦一跳的离开。

走到楼梯上的时候,她对许半生说:“我就是要缠着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我也要缠着你,你别想摆脱我。嘻嘻。”满脸嬉笑,还冲着严大掌柜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很明显,这是在回应严大掌柜之前那句话。

严大掌柜身边那人,满脸怒意,恐怕若不是看在依菩提终究和严大掌柜是亲戚的份上,他早就出手教训依菩提了。

对此许半生毫不在意,相反他对那人微微一笑,道:“麻烦你收拾一张桌子出来,我要和严大掌柜喝两杯。”

那人一愣,严大掌柜也是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许半生竟然会让他做一个下人做的事情。

严大掌柜刚想开口,那人却道:“掌柜的,我来收拾。”

见状,严大掌柜也就不做声了。

等到那人真的收拾了一张桌子以及两把椅子之后,严大掌柜一边自行落座,一边介绍道:“这位是我家的二掌柜,孟可。”

严大掌柜想看看,当许半生得知孟可不是下人,也不是跟班,而是堂堂僵尸道二掌柜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可是,严大掌柜失望了,许半生只是对着孟可微微一笑,说道:“有劳孟二掌柜。”然后,理所当然的走到吧台里,找了一瓶还完好的酒,又拿了两只杯子过来,甚至都没给孟可拿上一只杯子。

将两只杯子放在桌上,许半生拧开瓶盖,给严大掌柜和自己各自倒上了一杯酒。

“初次见面,严大掌柜教子无方啊!”许半生拿起酒杯,虚祝一下,抿了一口。

严大掌柜和孟可脸‘色’瞬间都变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还没有跟许半生兴师问罪,许半生却反倒先指摘起严大掌柜教子无方来了。

孟可向前跨了一步,严大掌柜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随后,严大掌柜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许少真是年少英才,你伤了我的犬子,那是他学艺不‘精’,现在许少说我教子无方,呵呵。也是,我若有林浅真人之能,今日怕便不是我来找许少聊天,而是林浅真人去找我僵尸道了。”

严大掌柜也拿起酒,放在鼻端闻了闻,似乎有些不习惯威士忌的味道,但他还是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许半生脸上带着微笑,又道:“若是我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他虽然护短的厉害,却也拉不下那个脸去找严大掌柜。顶多寻个机会悄悄的杀了伤我之人。”

严大掌柜拿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酒,眯着眼睛看着许半生,他想知道,这个少年怎么就敢对他如此放肆。他严大掌柜在巫‘门’之中,好歹也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纵然你是太一派传人,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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