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不要吵,不要插队,排好队,各什的什长前来领饭”
泰州泰安府里的朝廷大军军营里,随着伙头军的出现,军营中散发出了一些生机,一个个帐篷里钻出了各什的什长,前去伙头军那边领饭。
“怎么还是稀的,肉也没有,就一些咸死人的酱菜,这让人怎么吃啊”
一个什长排到前头之后,伙头军给了他一盆稀饭,稀饭里都能照出人脸了,压根没有多少米粒,而这一盆稀饭还是他们十个人的伙食,这让什长顿时大怒。
“吵什么吵,你们平州军打了败仗还想吃干饭吃肉?做什么梦呢,再吵,那稀饭也别吃了”
一个主管后勤的裨将顿时怒喝说道,那什长不敢再抱怨了,端着饭盆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十个人,一人一碗就把稀饭瓜分干净了,酱菜每个人也就一筷子的事情,所有人很快就把自己碗里的饭菜吃完了,可却都没有吃饱,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汉子,这点东西怎么能吃饱。
“什长,咱平州军也太惨了,你跟将军说说吧,一天就两碗稀饭,我饿得刀都提不起来了”
“是啊,什长,我们平州军就是后娘养的吗。昨天我去青州军那边看了,人家不仅是吃干的,还有肉呢,凭什么啊,大家都是战场上玩命的,凭什么他们吃得这么好”
“对啊,还有衣服,什长,这天气太冷了,我们大家都没带冬衣来,手上都是冻疮,怎么拿刀砍人啊”
一个个士卒开始抱怨,什长心中也是极为的气愤,平州军的一个裨将是他的本家,他能够在裨将面前说得上话,所以兄弟们才会在他面前发牢骚,想请他去将军面前说一说,让大家吃饱一点。
什长答应了下来,重新走出帐篷,来到裨将的营帐中,可一进去,就发现那裨将也在大发雷霆,裨将虽然是吃干的,但却没有一丁点肉,这对于锻骨期武者的裨将来说,极难忍受。
“堂叔,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我们的兰参将太怂了,打仗我们冲在前头,喝酒吃肉我们却没份,真是气死我了”
那裨将大骂道,青州那边运力不足,没法供应四十万大军的粮草,所以自然是会分出一个亲疏来。
除了顶在最前线的部队外,他们这些轮战休整的部队待遇就很惨了,可问题是隔壁的青州军待遇很好啊,不仅能吃干的,还有肉食,青州军的家属也送来的冬衣,日子别提多美了,反倒是他们平州军,忍饥挨冻,这种差别化对待,让他这个裨将非常的生气。
“走,召集人马,咱去找青州军算账,凭什么他们吃肉喝酒,我们就得忍饥挨冻,不给个说法,老子不伺候了”
那裨将越想越气,索性让手下去召集人马,要去问个清楚,裨将迅速找了其余将领,那些将领一听,顿时一拍即合,他们心中也是一肚子火,也要去问一个清楚。
一个个士兵从帐篷里走出来,汇聚在一起,然后冲到了青州军的营地之中,一进去,他们顿时气炸了。
因为青州军的伙头军饭盆里,竟然还有剩菜剩饭,他们平州军吃都没得吃,他们竟然有剩菜剩饭,简直是气死人了。
“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退出去,这里是青州军军营,闲杂人等退开”
“混蛋,老子是平州军游击将军,牙将官衔,你算老几,我问你,凭什么你们有肉有饭,老子就得喝稀的”
“那得问你们参将大人了,这些肉饭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不是军中发的”
那伙头军回答道,青州军的大小军官大部分都是出自青州各地的地主富户家庭,其实他们分到的军需粮响也不多,所以大小军官纷纷写信回去求援,是那些地主富户自己花钱买粮买肉送到军营来的,谁也不能说不行吧。
“混蛋,你当老子不知道吗,你们青州的奸商就是在坑我们外军,我们去买粮,十二两银子一石,你们呢,还能有剩下的,有这么糟践人的吗”
“大人,你跟我说不着啊,我就是一个伙头军,有本事您找参将大人去”
“妈的,还敢顶嘴,小心老子抽你”
“谁啊,这么大胆,敢抽我的人”
那游击将军想要动手打人,可此时,青州军的一名牙将也带人走了出来。
“你是谁”
“老子是谁你管不着,你只要知道,老子也是牙将,官衔不比你低,你来我青州军军营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要粮食,凭什么你们有吃有喝,我们没有”
“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老子有钱,怎么了,不爽啊”
“就是不爽,兄弟们,给我搬粮食,我们也要吃饭”
“你敢,给我放下”
“搬,出了事情我负责”
“来人,拦下他们,没王法啦,平州军竟然敢纵兵抢粮,还特娘的抢我们青州军的”
“将军,他们打人”
“愣着干啥,给我打”
平州军牙将看见青州军竟然率先动武,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扑了上去,瞬时间,整个军营都乱了。
平州军来的人少,不过是几百人而已,在青州军的地盘上,顿时吃了大亏,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不仅粮食没要到,还被打了一顿。
“拼了”
一动手之后,冲突就止不住了,那名裨将用出了武技,普通士卒哪里挡得住,而青州军一看,也顿时火了,牙将一声令下,开始有士卒回去取武器了。
“青州军杀人啦”
“特娘的,青州军不客气,咱也不客气,快,回去叫人”
平州军牙将下令求援,很快,就有士卒跑回了平州军的军营,没一会儿,就有数百个平州军士卒带着武器杀气腾腾的冲来了。
而在平州军后面,还有云州军和南州军甚至泰州军的士卒赶来助阵,因为他们也没干饭吃,没肉吃,也是一肚子火。
冲突很快变成了厮杀,到了后面,已经没有人记得冲突的原因是什么了,他们只知道自己人被人砍杀,那就必须要帮自己,毕竟在泰安府地界,所有的平州军都算是自己的老乡,连老乡都不帮老乡了,那还帮谁?
“住手,所有人都住手”
等到徐成以及一干参将级别的军官知道消息时,厮杀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之久了,徐成立即命令亲卫营前去弹压。
各个参将也是如此,在精锐的亲卫营弹压下,他们还是花了半天时间才把厮杀的人群分开,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伤员。
徐成把几个裨将牙将押到营帐前询问,很快就问出了原因来,可有了原因,徐成却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
青州那边的运力已经达到了巅峰,可靠着青木县这一条官道,最多也就只能供应十万大军的开销,所以徐成必须要分出亲疏来,重点供应一些部队,要是平分的话,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吃不饱饿肚子,然后被叛军或者闻香教大军击溃。
“总督大人,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很快,青州军参将向徐成问道,他们青州军招谁惹谁了,朝廷的军需粮响他们也没有拿到多少,那都是各级军官自己弄来的,是家里把真金白银送进来的,自己没本事吃饭,还能来抢他们的,必须要严厉处置了。
“总督大人,事出有因,不能全怪他们”
“是啊,大人,我们军中武者众多,每日两顿稀饭,谁受得了啊,青州那些奸商又在哄抬粮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我们的军饷全都赚走了,我们实在是没钱了”
“大人,要是真斩了他们,会寒了将士们心的”
平州军等各军参将连忙求情,这些人都是自己麾下的悍将,如果此时不给他们出头,他们以后如何带兵打仗,还有人听他们的吗。
徐成一下子又头疼了,按照军法,这些人全都是斩首的罪过,可真要是斩了他们,那可不是寒心的事情了,而是要哗变的结果了。
可要是不处罚,也不行,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那自然是军纪了,这些士卒军官无法无天,视军纪为无物,如果不惩罚,那以后如何树立威信?
到这个程度,即便徐成是军中宿将,也感觉到了深深的为难,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了,怎么处理都会有无穷的后患。
“大人,我等知道犯下了必死的罪过,我等愿意一死,只求大人在我等死后能够放过其余的兄弟,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们千里迢迢的来泰州剿匪作战,为的是忠君报国,即便是战死沙场,又有何惧,但我们不愿意在营中饿死冻死,同样都是大秦士卒,我们也希望吃饱喝好,然后为大秦效死····”
一个裨将站起身来,对着徐成大义凛然的说道,说得旁人无比的动容,说完之后,那个裨将一头撞在了身边士卒的枪口上,枪头瞬间刺破了他的身躯,徐成等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来之后,徐成脑袋里全都是完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