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刚把两个孩子捡进铺子,当晚暗卫就开始调查了。两个孩子在京都已是流浪了有大半月了,据说是被拐子从别处运过来,想要调教一番送进大户人家做小厮的。
但因为朝里突然颁下拐子死罪的圣旨,拐子一时害怕就扔下孩子们逃命去了,留下这两个孩子连同其余十几个孩子都在街讨饭求生。
两个孩子长得都是清秀可爱,说不出家住何处,留在铺子这几日都是勤快做活儿,小兽儿一样小心翼翼生怕被撵出去,众人看着不忍,正好孙娘子没有儿女傍身,又不打算再嫁,就起了收养的心思,这才来禀报主子。
那日好不容易得了新袄又被抢走,两人许是嗅着铺子里的点心香气就躲在了铺子后边,指望晚上要点儿吃食。可是天气太冷,不知不觉就被冻昏了。
丁薇听了到没有什么意见,娘子军们很多都上了年纪,又失了家人,或者被男人伤透了心,很有一部分不想再成家。毕竟有了铺子做她们的退路,赚些养老银子很轻松,再收养几个孩子,日子比再嫁要称心多了。这也是她一直希望的,所以就点了头。
“既然有缘,孙娘子想要收养这两个孩子也是好事。记得取两匹好绸缎,送去给两个孩子做衣衫,算是我的贺礼。”
“是,主子。”云影得了准信儿就下去了,留下公治明笑着问道,“你不是还要寻些贫寒子弟给安哥儿做伴读,可是找到合意的了?”
丁薇摇头,有些泄气,“许是我提出的条件有些苛刻,林六还没寻到几个合意的。不过,还是要找下去,昨日儿子还问我农庄里那些孩子为什么吃饼子不吃点心。这般下去可不成,教的鸟不灵,还是要他切身体会到才好。多寻些贫寒人家的孩子在身旁,耳闻目染,总能知道几分人间疾苦。”
公治明听得也有几分道理,他虽然没有贫寒出身的伴读,但是小时候同方信一起,也被方丞相扔去农家住过一段,印象果然是极其深刻。即便如今也经常会想起那户农家发黑漏风的墙壁,端上桌子的粗饼子,照得清人影的稀粥。所以,他对百姓总是会多几分怜惜。
“好,你决定吧。男孩子多吃些苦没坏处!”
夫妻俩几句话就定了儿子的“艰难”成长之路,倒是胖小子还一无所知,啃鸡腿啃得欢快。
很快,一家三口吃了饭,云影几个正忙着撤桌子,却突然听得连翘跑进来禀报,“皇上,主子,方公子求见。许是有好事,奴婢看他眉毛都笑得飞起来了。”
丁薇听得好笑,但算算日子,楚七喜也不该生产啊,于是就疑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
公治明也是摇头,猜测不出。好在方信也是个急性子,没容两人多浪费脑细胞就从院外急匆匆跑了进来。
“寻到了,船队寻到银矿了!”
公治明闻言,猛然站了起来。
西昊先前已是被司马家的酒囊饭袋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国库空虚的恨不能连老鼠都不愿光顾。自从他继位,一再节俭又广开财源,加者去年大丰收,才勉强攒下一点儿底子,但今年却即将遭遇大旱和虫灾,甚至还要对铁勒用兵,哪个都是烧银子的大事。
在本这些时日正在犯愁,没想到瞌睡的时候送枕头,银矿居然找到了,他怎么能不欢喜?
“当真找到了?储量有多少,当真在薇儿说的那些岛屿上?”
方信跑得急了些,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嘟嘟对嘴儿喝个精光,这才欢声说道,“当真就像妹子说的那样,东边有个岛群,住了一些土人,很是凶悍,初始遭损了一些人手。后来楚老三发了狠,往土人头领的院子里扔了几只大‘爆竹’,那些土人就立刻臣服了。
那岛上不说银子遍地都是,也差不了多少,连土人首领的尿壶都是银制的。但土人许是人力有限,银矿只开了少少的一部分,据随船的老旷工说,那银矿储量足够开采几十年,炼化出几亿两白银!”
听得着话,别说丁薇这个财迷,就是一向淡定冷静的公治明都忍不住喘气粗了许多。
“我算算,几亿两白银的一成就是千万两?”丁薇喜得拍手,“那岂不是说,我以后吃菜都可以吃一碗倒一碗,衣衫也可以穿一件扔一件,简直太奢侈了!”
公治明同方信怎会不知她在玩笑,都是笑道,“如今这般也成啊,亏倒谁也不能亏你的。”
三人说笑了几句,方信就回家去请丞相老爹进宫,虽然这银矿有一半是皇家和朝堂的,但方家也占了一成,足足几千两,怎么可能不让方丞相知道。更何况,还要分润给那些当初支持公治明起兵的世家大族,总要先商议一番才成。
公治明也取了纸笔开始盘算谋划,银子作为整个东昊的流通货币,若是大批量增加,相应的所有民生物资,价格,都要相应改变。
丁薇依仗着前世听到看到学到的一点儿知识,做个简单的指引还可以,但涉及到社会经济这类东西,她却是半点儿不懂,于是亲手给夫君泡了一壶茶就带着儿子去后院玩耍了。
金钱的魅力,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巨大大。
满朝文武本来正惦记天旱无雨,又怕虫灾将起,都是吃睡不香,即便有些表面装了忧愁,实际并不以为意的人,这时候也不敢歌舞酒宴触霉头。
但这日早朝,突然听得皇上宣布,丁方两家船队在海外发现了银矿,自愿献于朝廷,整个朝堂都是一片哗然。
那可是银矿啊,只要发现一座小小的,就够一家子几代吃穿不愁。丁方两家居然就这么轻易先给朝廷了,到底是忠心,还是有所图谋。
但谁也没把这话问出口,丁薇不必说贵为皇后,虽然还没进行封后大典,但宝册和凤印都在手里,儿子也封了太子,即便不献银矿,她也是东昊最高贵的女子。
方丞相更是文臣之首,半个帝师,如今更是顶着太傅的名头,以后还要教授太子。这是板上钉丁儿的权臣啊,也没什么权势可以再图谋了。
这般说,难道真是大公无私,忠心所至?
但不管怎么想,满朝文武都是欢喜哗然。东昊如此艰难的时候,这个好消息就像憋闷时刻的一口氧气,让人振奋非常。
所以,当皇上公布派遣精兵驻守银矿,朝廷占三成,皇家占两成,其余五成归丁方两家安排之后,谁也没有多话。
丁楚两家既然能让出大头给朝廷和皇家,必定就不会忘了同殿为官的大伙儿。
果然,当晚方家就开了宴席,但凡二品以上的文武,外加阁老和各世家家主都是座上宾。最后,人人都吃饱喝足,最后又带了满脸的欢喜回家去了。
第二日,公治明眼见桌案上摆起两尺高的奏折,很是好笑。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银子也能让朝臣们奋发图强啊。先前还说对旱灾束手无策,今日就人人都好似瞬间开窍一般上折子出主意。
虽然大半没有用处,但到底还是拣出两个不错的,建立蓄水窖和挖掘深井。甚至扩大运河同金河交汇处的河堤,加大水量。
待得看到最后两本奏折,公治明更是差点儿笑出声来。他抬头瞧瞧天上的太阳已是到了正中,就示意风九拾掇了奏折,末了揣了最后两本奏折去了永福宫。
今日是“皇家幼儿园”重新开课的日子,丁薇做了一上午的孩子王,很是疲惫,正靠在软榻上小歇,手里拿了个账册打发时间。
眼见公治明神色里带了笑走进来,她就打趣道,“皇上又在哪里发财了,笑得跟捡了银子一样?”
公治明上前揽了她,笑道,“要捡也是捡银矿啊,小块银子哪里值得我弯下腰?”
丁薇笑得不成,揪了他的衣衫擦眼睛,转而岔开话头儿,“政事忙完了?一会儿就开饭了。”
公治明点头,取出两份奏折给丁薇看,“这是朝臣们今早送来的。”
丁薇听的好奇,虽然公治明并不反感她参与朝政,但她自己却很有分寸,力所能及的小事说两句,其余可是连问都不问。但今日公治明主动拿折子给她看,也是少见,到底出什么事了?
“咦,请封皇后?”丁薇扔了折子,撇嘴道,“这些人真是‘知恩图报’啊,刚把银矿分他们一些,就立刻投桃报李了。怎么,我不分银矿,他们就反对封我做皇后呗?这银矿还成了贿赂了?”
公治明自然不会在意朝臣们的意见,不管谁反对,他都要让心爱的女子坐在他的身旁共享荣耀和富贵。但是朝臣们支持,这等锦上添花的好事,他也是乐见其成。
“你若是生气,那就把折子扔掉罢了。权当我没拿来过,等我平定了铁勒,再给你举行封后大典。”
丁薇皱了眉头,想了想还是道,“算了,借坡下毛驴吧。举行完封后大典,你再亲御驾亲征,我留在家里底气也足一些。”
借坡下毛驴?这比方真是有趣之极,公治明忍了笑,点头道,“好,那我就让礼部准备了,钦天监定了日子就举行大典。我也迫不及待想昭告天下,娶你为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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