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瓒回国后,知道自己中间“傻”了好几个月。
但他不承认自己傻。
他对中间这段时间的生活,不是毫无印象的,只是模模糊糊的,总记不太清楚。
洞里萨湖的九个月,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宋瓒知道有那些日子的存在,也隐约听到浓雾深处其他人的声音,却看不清楚。
而他也知道,只需要浓雾散尽,该看清楚的都在那里,他也不着急。
宋瓒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办理了销假,他要重新开始上学。
因他缺了一个多学期的课,学校建议他暂时别复学了,等九月份和大一新生一起,重修他的大一课业。
宋瓒很烦,但他妈妈接受了这个提议,就把宋瓒给提溜回来了。
内心深处,宋瓒希望家里人跟他聊聊自己在柬埔寨的九个月,给他一点线索。
他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打听之后,他家里人居然并不知道他在柬埔寨的经历,只当他是在散心。
“你们眼里、心里还有我吗?”宋瓒要怒了。
后来他才意识到,其他人不知道,他爸爸绝对是在装傻,他什么都清楚。
而后,他爸爸接了个电话,把宋瓒叫上楼,语重心长和他聊了下。
“宋瓒,窦豆想要见见你。”宋先生说。
宋瓒眉头紧紧拧起,漂亮的脸上,有种天真的残酷:“谁?”
“那个女孩,你用酒瓶砸破了她脑袋,让她脑震荡;你还扇了她两个耳光。”宋先生说。
宋瓒顿时变了脸:“是她!真恶心!”
因为她,让宋瓒情绪失控,从此背上了“打女人”的恶名,而程元时不时会拿这个取笑他,让宋瓒无地自容。
“……她要是肯永远消失,我能原谅她。她敢出现,我会让她社死。”宋瓒说。
宋先生冷淡看着他:“你不能。”
宋瓒哼了声,没把这话当回事。
宋先生:“你在柬埔寨的时候,被人打伤了脑袋,我安排你去医院、请了专家给你诊断,你的智力只有七八岁孩童。
你当时非常惊恐,离开了人就会发作,无故心率失常。你非要拉着一个人陪你,那个人就是窦豆。”
宋瓒错愕。
他震惊看着自己父亲:“这什么鬼?”
何等狗血!
哪怕十年前的电视剧敢这么拍,都要被观众骂死,更别说现在了。
“你和窦豆在洞里萨湖一起生活了九个月,一直都是你离不开她,你纠缠着她。她讨厌你,想要走,是我恳求她留下照顾你。
你现在无病无灾,身体强壮,因为她这九个月用心照顾了。宋瓒,我欠她一个人情,你也欠她一句道谢。”宋先生说。
宋瓒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堵住。
他喘不过来气。
这件事让他太过于震撼。
他恶心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他恩人;而他父亲的意思是,当时是他和他家里人求窦豆的,并非窦豆自愿。
“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宋瓒恶狠狠咬了后槽牙,“这中间肯定有鬼。那个女的,我看一眼都想要灭了她。”
宋先生不想看他,实在觉得这儿子比臭狗屎还烦人,就道:“不管你怎么想,窦豆提出见面,她开的任何条件,你都要答应,明白吗?”
宋瓒失眠了大半夜。
难以置信,无法理解。
这件事太过于震撼,反而撬开了宋瓒的一点思路。
这个晚上,他做了个梦。
也不像是梦,更像是回忆:屋子里很闷热,破旧的电风扇转个不停,声音吱吱呀呀。
宋瓒更热,他难受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不时去抱身边的女孩子,低低哀吟:“豆豆,豆豆我难受,我忍不住。”
“不行,没有套了。”
“豆豆,求求你。”他压在软软凉凉的女孩子身上,“豆豆。”
宋瓒猛然惊醒。
他坐起来,衣裳已经弄脏了。
他去洗手间,打开冷水冲个澡。洗完了出来,他对着镜子,似乎看见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那张脸,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有细微的汗珠。
莫名熟悉,又很陌生,宋瓒依靠着洗漱台,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