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钱昌平第一次和程立掏心掏肺谈论“程立对云乔的感情”,也是最后一次。
程立有他的可怕之处,钱昌平无法理解,故而他不去关注。
只要云乔好就行。
而云乔这时候又做了个梦,梦里处处诡异,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稀里糊涂惊醒时,程立和钱昌平已经在商量去哪里吃晚饭了。
“……去吃鱼羹,然后去听戏。你婶母最近很喜欢听罗筠生的戏,咱们也去捧捧场。”钱昌平说。
程立:“罗老板的戏好,这两年越发声名显赫了,广州那边专门开专列请他去唱戏,一晚上三千大洋。”
燕城的戏园,远远不及北平出名。
北平第一名角谭老板,现在和罗筠生只是齐名了,身价却比罗筠生低。
以前席兰廷还说罗筠生尚且稚嫩,不如谭老板唱得好;但最近一年半载,报纸与民众对罗老板的评价上去了。
可见,他进益了。
“云乔醒了?去不去听戏?”程立发现她睁开了眼。
云乔脑子一片懵, 方才的梦让她有点糊涂了。
她站起身,用力在自己身上、头上摸了摸。
程立和钱叔诧异看着她。
云乔摸完了,发现自己穿着中袖旗袍,头发还是那两个小双鬟,重重舒了口气。
“怎么了?”钱叔问她,“你丢了什么?”
“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穿一身特别重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金光闪闪的;头上戴特别重的头冠,脖子都要压断了。”云乔说。
说得钱叔和程立都笑了。
程立说:“你这么坐着睡觉,姿势不舒服,自然就做噩梦。”
云乔点点头:“可能是。”
准备一番,钱昌平带着妻儿,陪程立出去吃饭听戏,云乔是个添头。
坐车时,云乔和程立单独坐一辆,她还在那里发呆,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程立问她:“这是怎么了?”
“我最近时常做噩梦,还梦游。”云乔道,“半夜起来写写画画的。我可能要发疯了。二哥,等我成了疯子,一定要留个厨子给我做饭,不能饿了我。”
程立笑不可抑。
“你们巫医,还有变成疯子的隐忧吗?”他问。
云乔也不知道,外婆没说过,书上也没写过,谁知道呢。
比如说她这次随便打个盹,做出来的梦就有点超乎现实,因为那身衣裳,云乔根本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也没读到过相关描述,不可能是自己构想的。
衣裳重死了,很多很厚,加起来可能有个二三十斤;头冠也不低于十斤,总之她困在其中,差点断气。
“我每次给别人治伤,自己都有受反噬,但上次我给一个人手背的伤治疗,感觉就是有点饿,事后没事。
我若不是本领增强了,就是人快不行了,已经没感觉了。”云乔道,“我年纪轻轻的,还没结婚生子。”
很是遗憾。
不知道她疯了之后,七叔会跟谁好?
可能他再找个人,比云乔更漂亮可爱,然后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
在云乔之前,他不是还有个刻骨铭心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