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坐落在广阔平原的城市才会遭到有组织的兽群攻击,像天一城这样地处偏僻还坐落在林子中间的城市根本不会受到魔兽的大规模攻击。
在附近密布的林子以及空气中稀薄的自然元素的影响下,天一城周边注定不会诞生拥有高智慧的大型魔兽。
最严重的一次也就是从林子里冲过来几只不长眼的低阶魔兽过来挠了半天的城墙。
那些魔兽的死状很凄惨,被一群憋得眼睛发红的武者们大卸八块,最后还被端上了庆功桌,至此,再也没有魔兽敢于踏入天一城的五十里范围内,并且持续了七十年,直至今天。
就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下,这附近城市的武者质量开始急剧下滑,原本对魔兽的畏惧和警惕也开始缓慢的消退。
祝雅临登上城主之位后,敏锐的发现了这种病态的现象,所以力排众议在城外的沼泽地里开办了天一城第一座魔兽猎场,支持年轻的武者祭祀们前去狩猎,以激发失去的战斗意志。
祝雅临向神庙支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穷尽三个城市最强的祭祀力量拉起了能够笼罩大半个沼泽的坚韧结界,以控制那些抓捕的低阶魔兽。
可就在结界形成的一瞬间,那些低阶魔兽们突然在一瞬间失去了凶性,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绵羊。
这诡异的突变祝雅临并没有发现,当那些年轻的武者和祭祀们到达猎场时,无比懦弱的低阶魔兽彻底扭曲了他们对魔兽的认识,祝雅临所希望的一切通通落空。
原本磨炼年轻人意志的猎场彻底变为了收割魔晶的屠宰场,一时间猎场的来客络绎不绝,内里的低阶魔兽险些绝种。
感觉到异样的祝雅临第一时间就关闭了猎场检查,可无论如何都查不出什么异样来,只能把原因归咎在了魔兽的弱小上,然后再增加了一笔不低的入场费用,去往猎场的人数才减少了许多。
但就算如此,城里贵族们对魔兽的敬畏还是彻底消失了,这埋藏多年的伏笔终于酿就了今晚的惨剧。
因为城里的混乱,重整旗鼓后的祝雅临把城墙上的武者再增加了一倍,家族里半数的祭祀也都派到了城墙上。
在那个中阶兽群来袭之前,城墙上的守卫就早已发出了预警信号,如果城墙上的武者和祭祀能够警醒的话,城里的民众还有能够从另一边撤离的机会。
“那只是个迁徙的兽群而已。”
当看到远处漫天的沙尘时,这是城墙上大部分高端战力的想法,他们都在全神贯注的防范城里隐藏的敌人,潜意识让他们选择了无视。
当已经能看到魔兽的样子时,武者们的想法还是没有变化:
“可能只是迁徙的地点离城墙比较近而已。”
有些人已经发现了这个兽群的蹊跷,但一出声提醒,就遭到了贵族们的无情嘲笑。
当魔兽们齐齐冲着城墙发出了一轮术式集射时,这些可悲的贵族还在嘲笑它们的不自量力。
轻视注定会付出代价,贵族们用自己宝贵的生命交了一笔昂贵的学费。
百道形态各异的术式狠狠撞在了城墙上,并如同林夜遭遇的那般,爆发出了剧烈的元素殉爆。
一声如同山崩地裂的巨响瞬间炸开,鲜血和磐石的碎末随着风暴崩散开来,天边的乌云都映上的术式的激射出的虹光。
在术式的力量下,任何人造的建筑都如同纸片一般脆弱,屹立了百年不倒的城墙只在一瞬间被撕开了一个狰狞的大洞,城墙上的人类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汹涌狂暴的元素能量撕成了一具具残破的森森白骨。
站在塔楼上的林夜看着这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一种无法表述难以言说的无力感在他心头缠绕,他努力的想去说些什么,可最后都化为了一声昂长的叹息。
就在祝雅临提剑去找林夜时,赶来的南炙就告知了他这个毁灭性的消息。
“无法阻拦。”南炙的语气很肯定,“以前的我可以,但现在不行。”
林夜试着去呼唤了怀表另一边的亦孤寒,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猎场里的魔兽有数千个,天一城前的只有数百只,可就是这区区数百只魔兽,足以让一个富裕的兴邦彻底毁灭。
萧瑟带着浓厚血腥味的晚风吹拂着林夜的脸庞,这个变得不再普通的男人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莫游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林夜的身边,只有南炙还在固执的站在他的肩上。
林夜看着最后一只魔兽跃进了天一城的城门,看着从城那边匆匆赶到的祝雅临以及部众,看着脚底下那些大大小小的黑点缠在一起。
林夜只是看着,理智的大脑正疯狂提醒着他,无论再做什么都已是徒劳。
林夜无比痛恨着这份理智,他希望自己能够像脚底下的那些疯子一样,将理智抛在脑后。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想吃清赤果,那种独特的甜味此时正从他的脑海返向了他的心头。
“走吧。”林夜使劲揉了揉脸,露出了他无神的眼睛,“我们去找莫游邪。”
“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南炙竟也有些惆怅,他对这个城市并不反感。
一道银色的光芒突兀的出现在了塔楼顶端,照射进了林夜的眼底,一枚如同陨石般的火球从那光芒的缝隙中飞出,直指街上和武者们挤作一团的中阶兽群。
“炎爆!”
脏兮兮的紫色祭祀袍从光辉中探出,接着就露出了亦孤寒清瘦坚毅的脸庞,他看着脸上缓慢流淌着两道血痕的林夜,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我没准备离开。”林夜拍了拍南炙,“我还想再吃一次清赤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