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白再次来到了神农殿丹房外,叶城还双目血丝的抱剑守在那里。
“叶师弟,神农殿有多少弟子?”苏慕白低声问。
叶城微微抬起了头:“一百五十一人。”
苏慕白:“有多少人会炼丹术?”
叶城:“拥有火灵的人七十一人,这些人都尝试学习过炼丹术,其余人,都只是习过一些神农殿的培草、制药之术。这七十一人中,真正入门的,只有三十七人。具体的,我也不甚了解。”
苏慕白想了想,才说:“你和神农殿其他不会炼丹的弟子一起,加入别殿可好?紫微殿、太白殿、乾坤殿、伏羲殿,可根据自己特长和这四殿掌事的要求,加入其中一殿。”
叶城看着苏慕白道:“苏师兄,你是未来掌门,这些事,你可以不必问我。我唯命是从。”
苏慕白一笑:“既如此,我想让你执掌素心殿,你可愿意?神农殿弟子本就通晓百草,你的水灵控制得不错,上善若水,你参研歧黄之术,再合适不过。素心殿若重振,我无水城也不至于陷入今日被动之局。”
叶城一怔,继而也笑了:“苏师兄果然不拘一格。”
“你可愿接下?”苏慕白神情严肃的看向叶城,道:“你可愿跟我一起,挑起重任,不负年华,不负师门,不负苍生,亦不负自己。”
叶城毫不犹豫,拱手一礼道:“我愿。”
之后,苏慕白对铁岚提议,铁岚也认为可以一试。并与其他几位掌事商议了一番,将神农殿弟子的归宿,也大致做了一个分配,风广年仍带炼丹的弟子居于神农殿,其余弟子分别加入紫微殿、太白殿、伏羲殿、乾坤殿、素心殿。短短几个时辰,事情便已经眉目清晰,只是如今中毒者众,究竟能活下来多少,还未可知。
六个时辰了,苏慕白再次候在了炼丹房外。
丹方内,光芒大作,而后一阵浓烈的丹香扑鼻,火光灭了。
“成了?”叶城说。
苏慕白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心下一惊,推开了门。
见柳眉坐在十个巨大的丹炉中央,低头扶额,一动不动。
“小眉?”他试探的唤了一句。
“你们把丹炉内淬炼好的丹药拿走。”柳眉的声音平静无波,丹房内光线有些暗,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怎么了?”苏慕白觉察到一丝不寻常。
叶城也不放心,驻足看着。
“走……咳咳……”一阵按捺不住的剧烈咳嗽,柳眉迅速捂住了嘴。苏慕白还是看到,暗色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小眉!”苏慕白立即上前。
“别靠近!”柳眉一声急呼,一把推开苏慕白,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洒落在地面上。
推开那一瞬间,苏慕白分明看到,柳眉的眼中带着一缕浑浊的血气。
地面上突然亮起一个鲜红的法阵,紧接着丹房顶上也亮起了一个红色的法阵,继而整个丹房,各个角落都陆续亮了起来,组成一个法阵网,只有开着的那扇门,成了阵网唯一的漏洞。
法阵内,巨大的压迫感让人气血翻腾。
“叶城,快拿丹药。”苏慕白吩咐着,已经俯身抱起了柳眉。她青丝斜坠,漏出后颈上一小片黑色的奇怪纹路,形同鳞片。
叶城瞥见,不由一怔。随着苏慕白迅速离开了那间丹房,那黑色纹路也一闪而逝。
柳眉气息混乱、昏迷不醒,竟是连妙雪长老看不出哪里有损伤。最后她又自己缓了过来,昏睡过去。
回想柳眉推开他那一瞬间的眼神,苏慕白仍觉得胆战心寒。那不是柳眉的眼神,充满戾气、愤怒,仿佛来自地狱。
“苏兄。”
听到柳眉小声唤他,苏慕白立刻回了神,笑着问:“感觉怎么样?”看她眼中一片清明,他才算放下心来。
“没事。”她苍白着小脸,问:“丹药呢?”
“都分下去了,没有一人中毒身亡。”
“好。”她休息了片刻,攒了一口气,又说:“那个丹房,有古怪。”
“嗯。”苏慕白捋了捋她苍白脸上的一缕发丝,说:“清泉师叔和周通前辈去看过了,那是一个逼出妖物内丹加以炼化的强大法阵。幸亏对人的作用弱,不然你在里面待了六个时辰,只怕被炼化了。”
“我看到了……”柳眉颤抖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苏慕白上前扶柳眉坐起,又拿软枕给她靠上,听着她说:“丹成的一瞬间,我看到整间屋子涌出浓黑的怨气,被炼化的妖物残留的怨灵扑向我,钻入我体内,要啃食我的骨血,我还听到,他们说不想被炼成万妖丹……”她一激动,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要怕。”
苏慕白看她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粗重,一把抱住她的肩膀,灵力绵绵不绝渡入她体内。
他说:“不管慕容景有什么阴谋,我都会查清楚。”
她顺从的点头,缓缓放松了身体。
沉稳的足音响起,叶城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
柳眉抬头一看,立即退避,却被苏慕白按住肩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没关系,叶城不是外人,我们的事,他都知道。”然后看向叶城,笑着道:“对吧,叶师弟。”
叶城只好生硬的又转过身来,将汤药端了进来。
柳眉不解的小声问:“我们的什么事?”
苏慕白浅笑着说:“你说要做我仙侣的事。”
“你答应了?”柳眉有些意外:“可我的修为……我的手……我……”
苏慕白在她耳边低语轻诉:“我说过要等你,这句话直到我死,永远有效。”
“我还是把药放这吧。”叶城飞快的上前,满脸通红的放下了托盘,上面一碗汤药、一罐蜜饯。然后一溜烟跑了。
苏慕白起身,端起药碗,开始一口一口的喂柳眉喝药。
他说:“虽说查不出你体内哪里损伤,但是吐了那么多血,补气血的药喝一点,应该是有帮助的。”
看着苏慕白拿着勺子缓缓伸过来的手,看他认真的表情,柳眉脑中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人喂她喝药的画面,她微微眯眼,凌夜的脸瞬间与苏慕白的脸重合,不觉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苏慕白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头有些晕。”她说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小风吹在耳边,是苏慕白柔声呢喃:“喝了药,就休息一会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