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白又笑了:“你就这么看不上无水城的弟子?”
“倒也不是。”柳眉表情严肃:“无水城捉拿一个刚出世的腾蛇,就代价惨重。除了弟子,各殿掌事也不及我预料。必须要多出几个清泉长老那样的人才,后辈弟子也都像苏兄这般,才是我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修仙正宗。”
苏慕白看着她,神色严肃,嘴角却深藏一抹笑意:“没想到小眉能想到那么多,真的是长大了。还好还好,我在心里勉强当得起天下第一修仙正宗的弟子。”
柳眉愕然,而后垂下了眸子说:“我信口胡说的。苏兄何时启程?”
苏慕白道:“明日。你好好待在法障内,等我回来。”
柳眉点头,说:“今晚就不修炼了,苏兄好好休息吧。”
“好。”苏慕白轻声应道。
自住进这茅屋,两人还从未有过这样闲暇的时光。苏慕白携起柳眉的手,两人一同走上了床榻。坐上床边,又一起缓缓的倒在了床上。四目相对,脉脉无言。
柳眉说:“勿原山上的情况,或许可以找凌府打探一下。知己知彼,才更有胜算。”
凌府二字,不知如何,入了苏慕白的心。他按捺心事,执柳眉的手,说:“不必太忧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承诺过你,做完那三件事,就与你一起浪迹天涯。”
柳眉:“好,好,我相信你。”
茅屋内,叙话声慢慢停了,许是陷入了梦乡。
勿原山,往南连接一片赤色沙漠,往北则是暮云山脉的南端,那里迷障重重,有传说中的仙人洞府。
勿原山下,无水城、玄天剑宗、千剑门三派人员在一个僻静的小山庄内集结。这山庄挂了个不起眼的牌匾:问剑,是千剑门的产业,也是距离勿原山最近的一个落脚点。
无水城来的有铁岚,弟子有苏慕白和叶城。
玄天剑宗来的是蒯汲、杜岳师徒,还带了一个谢郢。
千剑门来的是少门主莫少离,和他的夫人妙玉,以及门中第一高手莫少言。
互相见礼后,各自落座在一间茶室内。
妙玉不经意的朝苏慕白多看了几眼,对着莫少离耳语了几句,然后款款朝苏慕白走来。
她停在苏慕白跟前,含笑说:“听闻苏公子的金丝燕尾法相蝶能带着神识追踪千里,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慕白也含笑回礼:“不过是传闻。我从未追踪过千里,不过对这座勿原山,倒是稍稍探查了一番。”
妙玉又含笑礼貌的相问:“有何结果?”
苏慕白道:“正要告知大家。”
几人听得,自然的向苏慕白围拢,准备听取他探知的情报。只有谢郢一个人坐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完全失了上一起见面时的活泼灵动。
谢郢静静坐在一旁,不断的寻思最近那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的心绪反反复复回到那一天,也许自从那天,师父送他铠甲,事情就已经开始了。
他清楚的记得,师父看他穿上铠甲,神色复杂。他知道那副铠甲,师父一直收藏着,并一直不断的继续锤炼,如今,也算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宝甲。他曾偷偷看到她擦拭那副铠甲,那擦拭,也许更像是一种抚摸。那时候他就忍不住想,那么好的宝甲,到底是为谁打造的?他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自己。
谢郢穿上此甲,喜不自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宝甲寒光闪闪,少年神采飞扬,当真是意气风发。他对师父说:“师父,穿上此甲,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语真却摇头:“穿上此甲,庇护苍生。”
谢郢道:“我只愿保护你一个人。”他一脸认真,转而又笑道:“若庇佑苍生是师父所愿,那么我会完成师父的心愿。”
语真叹了一口气:“徒儿,此话休要再言,否则师父重重罚你。”
谢郢却固执的说:“徒儿说的只是心中实话。”
“不可再言!”语真肃然道。
“是!”谢郢立即屈服。
他穿着宝甲,来到蒯汲面前,问:“师叔,你看我帅不帅!”
蒯汲大惊:“冷月甲!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他得意的说:“师父送我的!”
“奇了奇了!”蒯汲拊掌。
谢郢不解道:“什么奇了?”
蒯汲犹自不信道:“真的是她送你的?”
谢郢拍着胸脯说:“那还有假,这可是师父最心爱的宝甲,我敢自己偷来么?”
蒯汲当即就沉默了。
谢郢又问:“师叔,你也知道这冷月甲?”
蒯汲这才叹息着开口:“不止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谢郢兴奋的问:“是吗,那师叔跟我说说这冷月甲,有什么来头?”
蒯汲道:“它曾经是一位剑圣的铠甲,这位剑圣已经去世多年了,铠甲一直由你师父收藏。”
谢郢疑道:“已经去世了?这是死者的铠甲?”
蒯汲又说:“当年流波山大战魔兽赤眼金猊,你师父和剑圣宁南历时两年,铸造出此甲,此后你师父又历时一年,细心雕琢,注入法力,剑圣着此宝甲,终于将魔兽制服,但那一战,剑圣法力耗尽而死,你师父也重伤,却死里逃生。剑圣肉身湮灭,唯留下此甲,你师父收回此甲,多年来不断雕琢,如今看来,此甲已经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宝物,灵力充沛,如同注入了强大的仙灵。”
谢郢满心惊诧,口中却有些不甘心道:“那剑圣是否修为不济。”
蒯汲一拍他的头:“臭小子,你师父若非剑圣舍生种下防护结界,怕也已经战死。”
谢郢心中越发不安,问道:“他与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蒯汲支吾了一会儿,才说:“他……是你师父的恋人,也出身玄天剑宗。在属地周围的凡人眼中,玄天剑宗,能呼风唤雨,如同神人,一直庇护着各属地的百姓。那个男人就是死于这样庇护凡人的责任。”
后面半段,谢郢直接忽视了,他乍听之下有些慨然,忽而两眼放光道:“师父送我情人的铠甲,为何却不同意做我的恋人?”
蒯汲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个你就要去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