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徵阴山仙障,柳眉将紫雷珠化形为剑,御剑飞行。
如今这副躯体,已是今非昔比,气海充盈,灵墟澎湃,实在是便利。玄法修为也超越了三年前的元婴巅峰,更有神力和神技加身,只是不敢轻易动用。同时,她也初窥了仙法门径,仙法从周围万物中提取力量,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与自身力量混合,施展法术威力也更为强大。闲暇时,常常修炼一二。
徵阴山仙障之外,也已经盯了不知多少双眼睛。此刻柳眉一出山,就已经被人盯上。
消息最快的自然是凌府,灵鸦将所见直接化为意念,传给了凌戈。第二个知道消息的,是凤都。救走柳眉之人,外人不识得,但是由大风楼入世的临风仙尊,如何不识得。南海礁石堡内,龙血玉罗盘自上次断了线索,时隔三月,再次闪亮,姬族也有了搜寻的方向。
柳眉又何尝注意不到这些眼睛,她收了紫雷珠,化一阵轻烟,消失得了无痕迹。以仙法施展的瞬间移动术,对如今的她而言,并不难,只是并不熟练,所以每次能移动的距离有限,但是摆脱追踪,足够了。
甩掉了身后的眼睛,柳眉御风疾行,很快来到了寒蝉洞。洞口有法力流动,她一挥袖,果不其然,一个结界显现出来。她伸手,正要破除结界,却发现手触到结界,并无异样,她有些吃惊的把手往前伸,果然毫无阻碍的穿透了结界。
柳眉愣了愣,暗道:难道凌夜早知我要来,特地为我留了一个后门?他不应该知道啊!
一步跨进了结界,她扫视四周,寒蝉洞中一切,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至于如何知道的这寒蝉洞,又何时来过,她都想不起来了。
柳眉站在凝成雕像的凌夜跟前,道:“能听从我的建议,挺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我这次不是来看你的,我需要一只寒蝉,保住苏兄的肉身。”
“保住肉身?”冰封的凌夜,神识清明了起来,“保住他的肉身,难道是要复活他?”
柳眉坐在寒池边,脑海中浮现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忆,记忆中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她伸出一指,浸入水中,灵丝快入闪电,不过弹指间,已经缠裹住一只寒蝉,带了上来。
柳眉手中,多了一枚尾戒,银色刻着古朴的花纹,套在小指上,并不显眼,也是一枚乾坤戒。寒蝉被收入了银尾戒中。
她回身,又道着冰雕凌夜说:“这样枯坐十年,真是辛苦你了。若我能回来,或许会来看你。你在这洞中也好,还不知外面会成怎样一番天地。”
凌夜的神识剧烈的挣扎起来:“若能回来,也就是可能回不来,你要去干什么?难道真的是要去复活苏慕白?”
柳眉起身,已经出了结界。她再次御风,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无水城后山。
后山最北面,冰雪林的尽头,有一处天之涯,是千年寒冰打造成的冰窟,用以存放历代弟子门人的遗体。
天之涯的千年寒冰,也可封存身体,但是有了这寒蝉,可使身体寒而不冻。就如寒池中水,比冰还寒冷,却不冻结,不伤肌体。
柳眉步入冰窟最深层,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那是昔日的同门。找到苏慕白时,他脸色灰白,失去了生机,看上去如此脆弱,她的心一阵阵刺痛。将寒蝉放入苏慕白口中,他周身的冰开始缓慢消融。
柳眉立在苏慕白的冰棺前,低声絮语:
“苏兄,我此来是向你告别。我在大风楼找到了重生的方法,有一种方法,虽然繁琐,但是不会伤害任何人,想必你也不会反对。
“这个办法,需用到传说中的梦兰花。梦兰花可恢复肉体一切创伤,并使肉体复生。到时我会招回你的灵魂,你就可以醒过来了。
“你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完,我怎忍心你抱憾离去。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沉默。
冰窟里,寂静无声。她知道,他再也不会有只言片语,却依然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
等到已经确认不会有奇迹,等到几乎要忘记为什么等待,她抬眼,望向虚空,兀自想,为什么不离他远一点呢,自从伤了慕容峰,两人的命运就已分歧,离他越近,就伤他越深。复活之后,就离他远一些吧。
走出天之涯,柳眉就感觉到了一个气息。她驻足抬眼望去,关山走了出来。
关山信步走来,边走边道:“柳眉,你终于还是来了。”
柳眉停步在原地,道:“你算到了我要来?”
关山道:“世间万物,但凡存在,皆会留下痕迹。只是有一种人,殚精竭虑穷极一生,也无法掀起一朵浪花,而另一种人,一念之间,就引起血雨腥风,天地变色。你觉得,自己属于哪一种人?”
柳眉前趋了半步,道:“第二种。”
“你倒不避讳。”关山前趋了一步,道:“不管是第一种人,还是第二种人,天地间并无天生的罪人。你既于人间影响甚大,每个念想,每一举止,都需慎之又慎。不要忘了,代替你死在玄石箭下的苏慕白。”
她眉心一颤,道:“多谢指点。我不会忘记他。不过,他既然选择让我活着,我不会活成他,而是活成自己。”
柳眉走后,关山轻轻摇了摇头。走进天之涯,看着苏慕白的身躯,长叹道:“所以,柳眉还是会我行我素。还是希望她心里多念你一点吧,这样,她也不至于堕入魔道。”突然惊觉:“你身上的冰,化了……”
关山用手一触苏慕白的身体:“寒气逼人,难道……”他苦笑一声,“念你太多了,也不太妙啊,她这是要保你肉身,不腐不僵,这是要复活你啊……”
柳眉下了无水城,已再无挂碍,朝南御风而行,行了两千里,来到云梦泽,才停了下来。
姬玄昶端着龙血玉,感知着方位,眉头越拧越紧,这信号忽而向西,忽而向北,忽而又向南,移动速度极快,并似乎进入了数个有禁制的地方,一会儿能感应到,一会儿又没了踪迹。而且移动速度极快,只怕能追上的没有几人。
“爷爷!”姬咏榆凑过来看着那块玉,道:“这块玉里,有人在叹息。”
“什么?”姬玄昶一讶,看着姬咏榆稚气的小脸,道:“你说叹息?这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