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平静,总觉得不太对。”柳眉道。
苏慕白嘴角一弯,道:“或许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几百年。那时候,估计世上没有人记得我们了。”
柳眉也笑了:“不记得,甚好。”
阖上眼帘,两人各自开始自己的修行。
前山的罗天大阵,骤然开启,夜晚的天空,被阵光照亮。
两人立即睁开眼睛,都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快速靠近。
苏慕白和柳眉立即站起了身。
集结的信号烟花间次升空,那股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重重结界来到了后山观澜洞。
“苏兄,你在洞内不要出去。”
柳眉说罢,朝前踏出了一步,脚下灵丝如蛇,延伸外放,每过一步,地上都布上了灵丝交错织成的网。
“这个人很危险。”苏慕白对着柳眉的背影道。却见刹那间,四颗宝珠同时绽放光华,绕她周身旋舞,没有任何试探的意味,火力全开。苏慕白随意的站姿,立即挺得笔直。
“这个气息,是浮屠剑。”
柳眉说话间,抬手,紫雷珠化为剑,她继续道:“五行结界破后,苏兄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结界会破?”
苏慕白站直的身体,霎时间越发紧绷。
话音一落,一股恐怖的剑意如泰山压顶般,重重压在头顶,洞口一阵剧震,那股压力骤然提升。竟真如柳眉所说,五行结界瞬间被打破了。
五行结界本是上乘秘法,大乘之境以下的修为,纵然是十人来,也需费一番功夫。但是屡次被破坏,后人修复以后,威力也不复从前。
狂风灌入洞中,紫雷剑的电光,顷刻间被浮屠的红光压制。柳眉正朝苏慕白传讯快走,洞外,却再添两道人影。夏露和云轩。
无水城前山,也已经天地变色,灰袍长老的阴阳鱼只存其一,与清泉的斗法仍是天崩地裂,震撼不已。
柳眉立即改快走为:“苏兄,快唤擎天!”
她身后,苏慕白没有回应,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猛地跌坐在地。
心莲的感应立即传来,柳眉惊异的回身去看,为何偏偏这个时候魔气陡涨?
柳眉一边竭力应对着浮屠剑,这剑每一击都有万钧之力,她咬牙也只够勉强招架,却不得不分心观察形势。
洞外,云轩警惕的看着四周,那神态,像是在警戒?
柳眉一眼瞥向云轩身旁的夏露,顿时明白,他在为夏露警戒。夏露闭目,未结印,未念咒,但却是全身心投入某件事的专注神情。难道与苏兄突然爆发的魔气有关?透过心莲,她隐约感觉到苏兄心魔如一团火,心莲如雨丝压制烈火,却有另一股力量在对抗,如同火下添柴。
柳眉一个瞬身后退,避开浮屠剑的同时,大风珠和火魅珠同时斥出,带着疾风的利刃闪电般朝着夏露刺去,呼啸的火枪对准的却是云轩。
这一击,柳眉凝聚了十成修为,若不能凑效,只能等待无水城门人增援了。
云轩无力应对如此繁多、快速、沉重的攻击。
一枚风刃哧啦一声,割破了夏露的肩头,将她从冥想中唤醒。
这一瞬间,柳眉震惊的感知道心莲强烈的反馈,那团心魔烈焰轰的一声,如爆裂般扩大了数十倍。后背一阵冰寒,危险的气息弥漫全身。她立即施展瞬息移动之术,却在转身的刹那,胸中一滞。一柄剑从前胸穿过,贯穿到她的后背。痛觉随之席卷冲击她的神志。
她忽视了苏慕白的灵魂力预判。
见柳眉越过自己击杀夏露,轩辕成宇也是一怒,比若邪稍晚,几乎与若邪剑同时,从背后贯穿了柳眉的下腹。她根本无力躲闪,只能全盘接受。
“苏兄!”
柳眉猛然呛出一口血沫,压抑、颤抖的喘息声中,她艰难的抬手,看着苏慕白冰冷的眸子,结了一个印。
苏慕白胸前,一朵白色的莲花发出微弱的莹白光芒,一瓣、两瓣、三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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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三瓣,是柳眉的极限。她含着水光的眸子,定定的看向苏慕白,口中吐出一句谶语:“醒来。”
一声惊恐的抽气声,苏慕白如触电般松了手中剑柄。
轩辕成宇也被眼前的情景搞懵了,他意念一动,浮屠剑消失,想必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出手。他的任务是保证夏露顺利与苏慕白见面,并掩护逃离,此刻时候已经到了。他有些不耐的道:“走吧。”
夏露看向苏慕白,却见苏慕白眼圈发红,紧紧的攥住了跪倒在地的柳眉,癫狂一般的嘶吼道:“小眉,杀了我!我控制不住了。”
“苏哥哥!”
一声娇甜的女声传来。
柳眉恍惚中又是一震,魅惑术,都这个时候了,夏露竟然还对苏兄使用魅惑术。还有刚才那一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你!”
苏慕白听声,神色中闪过痛苦的挣扎,他满目血色,朝着夏露吼道:“滚!休想控制我!”刚才那一瞬间,看到风刃刺破她的肩头,苏慕白也不知是怎么了,心脏骤然吃痛,脑中只有愤怒之火,烧毁了一切理智,待回过神来,若邪已经插进了柳眉的心窝。
“我从未想过控制你……”夏露满目泪光,看向苏慕白:“我只想让你惜我,怜我,爱我,护我。”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表情,都像是猛烈的毒药,腐蚀着苏慕白的神志和骨肉。让他在理智和着魔之间,跌宕起伏,灵魂如被撕裂。
苏慕白目眦欲裂,看着柳眉道:“小眉,快动手!我自己做不到。”心魔如另一个自己,每次在他欲举剑自行兵解的刹那,按住了他的手。
他用尽最大的力量,聚法力与掌心,想要毁去自己的元神,可是脑中另一入魔的自己,死死拦住了他,法力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进入无止境的拉锯战。
柳眉急促的喘息着,这喘息就是她的呼吸。心莲传达着苏慕白内心的痛苦,她缓缓抬手,搭上了若邪的剑柄。上面还有自己未凝的血迹。
洞外,已是风雨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