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
村里每家每户房顶上,都飘荡起袅袅炊烟,出门劳作的农夫,闲聊的老人,玩耍的稚童也开始陆续回家吃饭。
老刘头家也是如此,此时,庞天一正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看着刘大爷在那,娴熟的烤鱼,飘絮则是去小厨房,说是要做几个下酒菜。
老刘头本来打算自己来做,可小姑娘非要去,说是刘爷爷和她的公子十三年未见,今日,得多少喝一点,这让老刘头越看这丫头越满意。
“这孩子真不错,聪明懂事,还好看,要好好待她,要是可以,就娶她为妻。”老刘头边烤鱼边对庞天一说道。
“嗯,嗯,我知道。”庞天一一个劲点头。
“那按你所说,那个陈西山早已忘记杀你爹娘的事?并且他也拜师学了仙法?”
老刘头问道,不久前,庞天一对他讲述了最近几天在赤龙镇发生的事,故而有此问。
庞天一道:“嗯,毕竟已经过去十五年,可能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不过陈西山那个师傅收他,是为了让他帮他师傅收敛钱财,没传授多少真本事,也就比普通人厉害些。
对了,刘大爷,你既知晓此事,想必也知晓缘由吧,给我讲讲?”
老刘头闻言,先是点点头又微微沉默,片刻后对着庞天一道:“走吧,边吃边聊。”
二人拿着烤好的食物进了屋,飘絮也正好端菜进来,于是三人盘腿坐在温热的炕上,准备吃饭,这时飘絮又拿出一小坛酒,说是镇子上买的,给老刘头和庞天一,一人倒了一碗,见庞天一望向自己,飘絮轻轻点头。
老刘头与庞天一,抬起碗磕碰一下,便喝了一大口酒,缓缓开口道:“我虽是村子里的人,但是从小就随父母生活在镇上,十年寒窗,一朝落榜,我心灰意冷后,便开始在镇子上当一个说书先生,父母离世后,我就又回到村子里生活,偶尔去镇上给酒馆茶馆说上一段,挣点钱花。
大概是二十年前,村里来了一对年轻人,就是你的爹娘,他们苦苦哀求村长,让他们留下来,村长见他们可怜,就让他们暂时住下,要是作恶就会立马赶他们离开,自那日起,他们就留在村里生活,他们盖房子,他们开地种粮,他们成了亲,再后来你娘就有了你。
可能是觉得只种地,不能满足你们一家三口的日常所需,后来你爹就想着种些瓜果带到镇上去卖,好挣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他便找到我,让我带他去镇上,我们慢慢的也就熟悉起来,本来一切都越来越好,村里的人也开始慢慢接受他们,而你们一家三口也是安静幸福的生活着。
可在你刚两岁的时候,却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我们结伴去镇上,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一个人买瓜的时候少给了钱,还逗弄你娘几句,你爹就上去和他理论,随后就厮打起来,你爹常年劳作有一身子蛮力,最后当然是他把那人打倒在地。
却不曾想,那人就是赤龙镇镇长陈西山的亲弟弟,而且那人在被抬回去的途中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什么别的意外,死了!
你爹知道情况以后就想带着你娘逃跑,却已经来不及,随后你爹就被陈西山带人光天化日下活活打死,你娘见状也悲痛欲绝,自绝了。
对不起,狗蛋,我其实当时也在场,但是我一个连种地都不会的文弱书生,又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不敢做。
后来我只能给郡里写了很多揭发陈西山的状纸,但都是石沉大海,随后就有官差开始全镇搜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在寻我,于是我就隐藏行踪,偷偷回村不再出去,顺便照顾于你。”
说完的老刘头,已是泪流满面,他没看庞天一与飘絮,就是端起碗,咕咚咕咚,喝完碗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继续喝,似是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也像身上背的一块巨石突然就消失一般。
庞天一和飘絮也都没开口,他俩就这么看着刘大爷,满脸泪水的喝酒,一碗接着一碗,直到刘大爷喝完一小坛酒,一张老脸也涨的通红,“扑通”一声倒在炕上沉沉睡了过去。
“公子?”飘絮见状问道。
庞天一道:“飘絮姐姐不用担心,那是我让二狗寻了好久才买到的增寿丹,修士吃了无用,普通老人可增十到三十年寿元,多吃无益,算是我的报答吧,我问刘大爷可愿随我离开,他摇摇头,说人生无甚意思,也不愿远离故土,更不舍那几位老友。”
先前庞天一递给飘絮一枚丹药,让她一会吃饭时捏碎,放入酒中,老刘头心情起伏大,喝酒又猛,这才醉倒沉睡过去。
“哦!公子你没事吧?”飘絮看庞天一脸色不太对,问道。
庞天一道:“我没事,也没有任何责怪怨恨刘大爷的想法,为了几句话就送了性命,傻子才会去做,他的做法是对的,只是没想到我父母并不是村子里的人,那他们又为什么来到村里呢?这个事情简单也简单,但是我却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陈西山这个家伙。”
飘絮也是秀眉微皱道:“是啊,是陈西山杀的公子父亲没错,可他是为了给弟弟报仇,他弟弟是死了也没错,可无法确定是否就是公子父亲杀的,就算是公子父亲杀了他,那也是因为他买东西少给钱,还戏弄公子母亲。好像都没错,错的那个又死了,哎呀~,想不明白,还是听听大家的建议吧。”
庞天一挤出个微笑,给飘絮夹了一筷子烤鱼,说道:“嗯,那就再等等,我们吃饭吧,刘大爷的鱼,烤的很好吃,飘絮姐姐你多吃些。”
“谢谢公子,你也多吃点。”
饭后,二人把东西收拾下去,庞天一枕着飘絮的大腿,闭着眼睛,飘絮曲腿而坐,双手轻轻按压着庞天一的太阳穴,老刘头则在另一边呼呼大睡,就听二人闲聊着。
“飘絮姐姐,你说我爹娘当初为什么来村子里就不再离开?”
“公子,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这个村子有什么让他们非来不可的理由,二是,他们被迫才来到这个村子,三是他们可能只想找一个村子,只是碰巧到了这里而已。”
“你是说我爹娘私奔?”
“嘻嘻,也不无可能啊,二人显然不是修炼者,那就有可能因为双方家里不同意二人结合,而私奔,也可能得罪了什么权贵需要跑路,又或者成长生活的过程中有什么事情发生,就想要脱离本家,都是有可能的。”
“嗯,飘絮姐姐你说的很有道理。”
“公子,要是宗主不同意我们结合,你会带我私奔吗?”
“不会”
“为什么?你不喜欢飘絮?”
“从你我在天魔宗相遇开始,我们便不再是普通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