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已保存。”
宫野志保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字符,轻轻点了点头,拿过旁边用白瓷杯子装着的特浓咖啡,喝了一口,却皱起了眉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上午12点48分,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她正常的上午工作时间,同样也超过了白鸠制药总体的午餐时间。
但工作总量其实没有多少变化,只能说明她的工作效率比平时要慢了不少。
“是心情的原因吗……”
宫野志保叹了口气,将手中已经冷掉的咖啡重新放到一边,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的桌面,将电脑关闭,加密插件拔掉,扔进旁边的保险柜中——哪怕仅仅出门一分钟,只要人离开了研究室,电脑就必须关闭并且加密,这也是必要的操作,虽然宫野志保自己觉得这样做都有点过于无理了。
伸手按在门旁边的指纹感应器上,自动门应声打开,早已在门外等候的黑衣人立刻凑上前来,脸上的表情也和往常一样,毫无波动,和死人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还带着点血色。
“您打算怎么解决午餐?由于工作超时,您现在只有42分钟。”
问出的话也是丝毫没有温度,冷冰冰的,甚至不如小白鼠的吱吱叫……不,甚至不如电脑里传来的提示音。电脑的提示音起码还代表了明确的正确或者错误,这家伙的话只会让人生厌……
“外面吃点快餐吧。”
宫野志保在脑中讽刺着这位名为自己“保镖”,实则是监视者的黑一男子,心中烦闷异常,随口应答道。
“好的,我去开车。”
“没必要开车。”宫野志保头也不回,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虽然今天没必要去实验室做实验,但她还是习惯性地穿上了这件唯一能让她感觉到“纯净”的衣服,“就两三分钟的路程,我想呼吸点新鲜空气都不行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黑衣男子也不和她争吵,点头答应了下来。但宫野志保的心情却完全没有争锋得胜的喜悦,毕竟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这种事情开心,简直就像走在路上连续十步没有踩到大理石砖缝而兴奋的小孩子一样幼稚。
走出白鸠制药的大楼,户外略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宫野志保下意识地抬起手来遮挡了一下。阳光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社畜、现充、一般通过路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在意她。
为什么感觉连阳光看起来都这么不顺眼……女性特有的生理周期所导致的情绪起伏应该已经和这个世界的时间同步了才对。
不知道感叹什么地叹了口气,宫野志保双手插兜,走向大楼附近,只有不到一百米距离的那家快餐店,而黑衣人则是跟在她身后三步的距离,一旦有危险能够立刻把她救走,一旦她有异常的举动也能第一时间制服。
“A套餐。”
尽管比平时的下班时间晚了将近一小时,宫野志保还是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个普通的套餐,端着餐盘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用和外表稍微有些不符的有些“凶狠”的动作咬着手里的三明治。那名黑衣人则是在她身后的一个位子自己点了餐,像是往垃圾桶里塞东西一般地进行着进食。
“来得晚了,连三明治都冷掉了,虽然这种食物本身就应该是冷食……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大概是那杯冷掉的咖啡吧……”宫野志保把自己今天有些糟糕的心情归因到那杯长时间没有续杯而冷掉的咖啡上,她平时的工作很是繁重,再加上心里总是想着些别的事情,不靠高浓度咖啡提神的话,平时根本打不起精神来。
喝光套餐中的咖啡后,宫野志保忽然觉得略有些不适,便站起身来,朝着快餐店的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
她冷冷地对着突然站起来的黑衣人说道,后者点了点头,重新坐下,却是换了个方向,将自己的目光一直对准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脸上的嫌恶肉眼可见,但她也无可奈何——虽然连上洗手间这种事都要汇报,但至少没有一直跟着到里面去,再亲眼看着她解决自己的事情,至少还没有到那种连人格和尊严的最后一点底线都剥离殆尽的程度……
但她也明白,这并不是组织的“仁慈”,而只是“没必要”。她自己没有任何战斗力,甚至连普通人的肉体实力都不如,周围一公里内都有组织的眼线,自己逃跑的可能性直接就是零。
此外,也没有任何的朋友,家人也只剩一个姐姐,也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次,和别人交流的可能性同样接近于零,不可能得到任何外来的帮助。再加上,还有号称“永远不会出错”的琴酒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就更加不可能做出在快餐店的洗手间里趁机逃走这件事了。
宫野志保打开洗手间的门,此时这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先是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会自己的脸,才叹了一口气,随便走进一个隔间。
“砰。”
只是在隔间的木门刚刚关闭的时候,一道影子突兀地出现,也跟着她进入了这个狭窄的空间。宫野志保内心猛然一惊,刚要开口叫出声来,嘴巴却被人捂住。
捂住她嘴巴的是一只有些滚烫,却很干净,没有异味或者手汗的手。
“嘘。”
离得太近,宫野志保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的一双眼睛,那是典型东亚人种的深棕色虹膜。眼睛的形状是被人称为“桃花眼”的眼型,据说长着这样眼睛的男性都具有花花公子的潜质,对于女性来说算是危险性和诱惑力并存的一种。当然,这些东西在宫野志保心中基本都略等于黑衣组织的仁慈,属于谁信谁傻的类型。
但这双眼睛之后,那种既火热又冷静,十分矛盾的情感却另宫野志保有些好奇。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继续反抗,而是任凭这个男子和自己一起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大概是一直被组织束缚,被组织的阴影所笼罩的生活让她在心底期待起这种意外的局面,哪怕她自己可能因此而受伤,甚至因此丧命。
她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忽然加快,血液的温度也略微上升。
“嘘……”
关斗南示意宫野志保噤声,而在看到她确实没有继续反抗后,轻轻出了一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