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氏赶忙上前给庄文拍背,“是是是,是爹娘没志气,没骨气,可你大哥年头才添了新丁,你就算不为爹娘想,也要为你大哥考虑,一大家子挤在那几间漏雨的破土坯房里,日子长了,你大嫂怎么可能没怨言?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你不是不懂,要是没了这两吊钱,新房盖不成,你大嫂一气之下又回娘家,这家里可就又乱了套了。”
庄文沉着面容,紧抿嘴唇,站在那不发一言。
庄王氏心急如焚,又劝:“容丫头长得标志,又识文断字,今后不愁嫁的,这次醒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又何必把事情做绝……”
“阿文,你就消消火吧,要不,娘给你跪下?”庄王氏低眉顺眼地乞求,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庄文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母亲,再一想屋里九死一生的女儿,面上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哑着嗓音说:“容儿一身伤换来的两吊钱,你们用起来心里可有愧?”
说完,不理会庄王氏,领着庄小宝大步离去。
庄王氏长长舒出一口气,知道这事儿算是平定下来了。
庄文自小就心软,并不是个有魄力的男人,要不是他身患痨病,原本是庄家最大的依靠,可惜了。
庄王氏叹息一声,踏上台阶,提步往堂屋里走去,径直穿进右手边的厢房里,来到庄容炕前站定。
房间里,一直没睡意的庄容听见庄王氏的脚步,立刻闭上眼睛。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奶奶可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人,她这会儿并不想和庄王氏有正面接触。
庄王氏仔细端详了炕上的庄容一会,叹息一声,用不大的嗓音抱怨,“哼,跟你那个娘一样,都是惹事精,大的跟了外面的男人跑了,小的也不省心!这才刚满十三就学会勾搭男人了,亏得孙家不要你。”
末了,又是冷嗤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房间里恢复宁静,庄容才睁开眼睛。
庄王氏的数落和怨怼,让庄容情不自禁回忆到了这具身体的母亲周冰清。
在庄容接收到的记忆里,周冰清是个慈祥善良的母亲。
说起来,庄王氏对周冰清的态度也并非从一开始就这样,当初周冰清刚嫁进庄家来时,一家人也曾经和睦相处,母慈子孝,兄友弟恭过一段时间。
周冰清是庄文在县学念书时认识的。
周冰清小小年纪,命运多舛。
从小就是流浪儿,无父无母,身世不详,除了长得漂亮外,最显着的特征是操着一口流利的北方官话口音。
逢人问起了,她便说是从北方逃难来的,父兄均死于饥荒。
当时的庄文,少年得意,参加院试后一举中了秀才,不到二十岁就去县学念书,庄家一时间可谓风光无两。
按庄老头和庄王氏的想法,庄文前途无量,是一定要取一个知书达理又识文断字的书香门第。
清水村虽穷,但出了个秀才,一时间各地前来说媒的媒人都要踏破了庄家的门槛。
庄王氏在一群媒人天花乱坠的描述下几乎挑花了眼。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庄文却突然提出要娶一个外地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