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摇摇头,否认。
庄容见他神色不像作假,心里就纳了闷儿,走上前直直看着他问:“你信我不?”
白行简一愣,随即轻轻点头。
庄容抿唇说:“那就告诉我你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有你说实话,我才能帮你想办法。”
白行简微微蹙眉,像是陷入什么沉思,可随即他便抬手摁了摁眉心,指了指脑袋,又摇摇头。
“你不记得了?”庄容诧异地看他。
白行简想了想,提步走到四方木桌前,伸食指在碗里蘸了水,在上头写:“忘。”
他认字儿飞快,和庄文学了仅有七八天功夫,已经认了两百来个,虽还不能拼凑成长段语句,可庄容他沟通起来到底是顺畅多了,不像从前完全靠猜。
看着那字儿,她蹙眉:“从小到大的事都忘了?”
白行简伸手比划了一阵,怕她瞧不明白,又在桌上写:“七。”
随即他又把这“七”字儿抹去,写了个“八”,神情里却还是流露出几分不确定。
庄容双眸眨了眨,猜测地问:“你是说,大约在七八岁前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了,可你不确定是七岁还是八岁,或是更大一些?”
白行简长舒一口气,点点头。
亏得庄容聪慧,换了旁人,不知要比划到何时去。
他抬手摸向喉咙,又用余光暗暗撇庄容一眼,神色有些踟蹰不定。
若是此刻张口,必定会把她吓一跳,生气是必然的,认识这么久,他却一直以哑巴示人,不曾对她们父女拿出百分百的信任……
庄容没瞧见他的小动作,只低了头寻思这件事。
白行简没了幼年记忆,这就难办了,连他自个儿都不确定自个儿是不是逃犯。
可眼下,这事儿又不得不解决,田氏已经知道这事儿,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保不齐会拿这事儿做文章。
白行简见她思虑重重,心里哪有不明白的,他虽从小生长在山野里,可脑子里总归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记忆,有些事稍一想便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在桌上写了俩字儿:“我、走。”
走了,便不用连累庄容父女了。
庄容瞧见了一愣,不知为何,鼻子微酸,心头百感交集。
他一个人在山里照顾桃红多年,多苦多累也就罢了,其中的孤独和无助才是最让人难熬的。
他再坚强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大概也渴望温暖的怀抱和强有力的依靠,可他没办法软弱,没人替他承担,遇事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容易经她和她爹的帮持,安了家,眼见着性子开朗了不少,却又碰上这样的事。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连累了她和她爹,这份真挚善良的情分,就让人倍感温暖。
庄容沉了脸,伸手就把那两个字抹去,没好气地说:“你这人怎么不识抬举?出了事,我和我爹急得团团转,只一心想办法把这道坎迈过了,你却好,就想着拍拍屁股走人。”
白行简瞧她生气,眼里登时闪过一抹慌急,下意识抬手想碰她,可那手到底又垂了下去,抿唇又蘸水写:“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