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闻言,目光却愈发坚定了,笔尖顿了顿,继续在纸上写:不是父,却胜父。
庄文看了,眼睛竟蓦地有些湿,心里涌上浓浓的感动,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容儿,去把余固送那坛子酒拿来,难得今个大家都高兴,爹要和简哥儿喝两杯。”
庄容笑应一声,翻身下了炕,不一会儿,将酒坛子抱了进来,给她爹和简哥儿一人倒一碗。
庄文极少饮酒,她是知道的,可今个却破了例,足见心头是多么激动和开怀。
她想了想,干脆拉了桃红和小宝上外头拾掇桌子,留下她爹和简哥儿好好叙话。
中途她进去,瞧见简哥儿碗里的酒没了,只管给他续。
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子时一过就是大年初一了,守岁完各自去歇着,简哥儿喝了酒,说不准就露馅了。
庄文难得高兴,虽然白行简口不能言,他一个人却也自得其乐,借着酒劲儿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时而说起当年和周氏清贫却快乐的生活,念露悲伤,说这一生最懊悔的事便是当年没守护好周氏,时而又聊到庄容小时候的事情,兴之所至,还又说起当年在县城念书时候的事儿。
他平日里难得和小辈说起这些,当真说起了也风趣幽默,简哥儿偶尔一笑,提笔在纸上问一两句,他便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
庄容在堂屋里听着她爹在里头滔滔不绝的声音,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体会到往日从没体味到的幸福和安定。
家里有了简哥儿,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她是姑娘家,庄文虽对她宠爱,却也不常和她吐露心事,小宝又太小,对大人的世界似是而非,简哥儿却不一样,庄文对他是真的投入了情感,当成了自家孩子,相处时无形中还带了那么点哥俩好的意味。
子时,炮仗声纷纷响起,庄容带着桃红和小宝也上院子里放了鞭炮。
回到厢房里一瞧,炕上的庄文聊性正浓。
两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一个个脸上都泛着酡红,庄文坐在那,身子已有些摇摇晃晃,回头看她,笑说:“容儿,你和小宝先去睡,爹还要再和简哥儿喝一会。”
庄容嗔他一眼,抱走酒罐子搁在窗下,“不许喝了,明儿一早怎么起得来?再说你俩占着我屋里喝酒,我可怎么睡?我困了!”
说着就打个哈欠,不由分说搀着庄文下炕。
庄文脾气好,喝了酒也没那些酒脾气,依依不舍看了眼白行简,却也老老实实任由庄容搀着他出门。
照顾着庄文歇下,庄容又回厢房里,就见白行简半靠半坐在炕边,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唇边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显然喝多了。
她撇嘴走上前儿,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简哥儿?”
白行简蓦地收了笑,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看看。
庄容无奈地翻白眼儿,“你酒量怎么比我爹还差?”
正要抽回手,冷不防简哥儿突然拿着她的手掌放进嘴巴里重重一咬。
刺痛感立时蔓延开,庄容疼得脸色扭曲:“……白、行、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