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庄文支着庄小宝去书房念书,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商议起秀娥留下的烂摊子。
庄文就征求他俩的意思,说:“若你奶和你大伯铁了心赖这笔帐,该怎么办,这钱不是小数目,于情于理不能让望林庄家去承担。”
庄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凡是个有血有肉有良心的人,都不会这样做事儿,望林庄家一番好意,到头来却让他家出这些钱,那欠下的就不止是人情债,而是良心债。
“可若是咱家掏这笔钱,爹又觉得心头不甘。”庄文苦笑一声:“也不瞒你们几个,爹是一点也不想出这份钱,可想想你奶和你大伯的泼皮相,只觉得这事难棘手的很,另一头又是望林庄家,实在让人左右为难,爹想着,望林庄那三吊钱咱们私下里给了,至于王家那六贯钱坚决不妥协,若王家去告,便走官府程序,你们觉得如何?”
白行简先冷声表了态,“爹是又心软了?可依我看,这回这钱,咱家一分不该出,不是为着三吊钱舍不得,而是为着个理字,若咱家把钱出了,往后村里人怎么看?是不是谁家都能欺到咱家头上来?”
庄容也点头说:“简哥儿说的对,这回若不秉公按理把这事儿办了,旁人看笑话不说,知道的说咱们仁慈,不知道的指定背后骂爹愚钝软弱。”
庄文没想到他俩都是如此激烈反对,倒是怔了一下,而后苦恼叹气说:“当初那三贯钱,是你们堂婶和你奶私下约定的,王家下聘下贴,明面儿上也只写六贯钱儿,王家且还能凭着当初的婚书去官府状告,望林家的三贯拿什么去告?你堂婶上门去送钱儿,你奶你爷又没给出借据条子,这笔账成了糊涂账,怎么算?”
“指望着我奶他们凭良心还钱儿那自然是不可能。”庄容敛眸寻思着,眸里冷光涟涟,“爹别管了,这事儿我和简哥儿来想办法。”
“也好,你俩头脑机灵,这事儿若能想到办法,自然是你爷你奶还钱最好,爹也着实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庄文也实在是没了主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庄容和简哥儿身上,两个孩子头脑灵光,做事也叫人放心,说不准真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爹,不早了,今个都早些睡,明儿等张婶儿回来了就知道望林那头什么情况了,到时候爹少不得要亲自跑一趟。”庄容起身,催促着庄文去休息。
前一天便没睡觉,紧接着今个白天又担忧了一天,一家人也确实是累了,事情又暂时商议不出什么结果来,便各自散去早早歇了。
庄容躺在床上,总结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心里也是烦乱不堪,她便也不再多想,闭了眼睛强迫自己睡下,养足精神好应对接下来的事儿。
天刚蒙蒙亮没多久,庄容自炕上睁开眼,还未及起身,便隐约听着外头有人大门。
听拍门声儿一下一下有间隔,又十分规律,不像是庄王氏和庄健母子俩毫无章法的乱拍一气,倒像是哪个相熟的邻里。
庄容急忙披了衣裳趿拉鞋下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