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看了庄容一眼,那目光暗含着一股子骄傲且不服输的劲头,庄文瞧不出,可庄容却心知,这是在提醒她那日打的赌。
庄容知道,过了一夜,想必有些事已在他心中拨云见日。
他今个既没有拒绝孙弼的邀约,心中应该是有了决断。
说不伤感是假的,就像是捡来一手养大的小雏鹰终究要放飞天空,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的发紧。
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比起留在农家碌碌无为,她更愿意看到简哥儿年少有为,鲜衣怒马的模样。
这次去州府,她的想法也在悄然转变,从前尚觉得简哥儿只要自己过得舒坦便是,不必去追求世俗人眼里的成功,可现在想想,她要挣钱买铺面做大生意,又何尝不是在追求世人眼里的成功?
她不愿再看见简哥儿被称作家丁时消沉的面色,更不愿看见简哥儿被人轻视,些许的离别换来一个全新的简哥儿,那些离别之痛比起日后现实带来的刺痛根本不算什么。
“简哥儿。”庄容抿了抿唇,温温柔柔地朝他一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我也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这话落下,她鼻头竟微微有些酸涩,赶忙掩饰一般的叮咛道:“罗老一定是位有成就的大儒,你可得虚心些拜他为师,在罗老面前不可造次,再有……县城离家里不远,不管你做任何决定,都回来与我和爹说一声,还有婶儿,我们三个是永远支持你那后盾。”
白行简睫毛轻颤,眼底极快的划过一丝动容,像是被她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给感染了。
随即他便皱眉低嘲一声,“想多了,前一回孙弼答应我,那件事要与我那位……兄长请示,我只是去问问他,请示的如何了,若得了肯定答复,我第一时间回来接你和爹,别胡思乱想,等着就是。”
说完,再不留恋,径直踏上马车轿厢里。
留下庄容面色尴尬的张在那儿……
“容儿,这是怎么回事?”
“简哥儿做什么说这些奇怪话?”
庄文和桃红一左一右同时发问,两人心中如今都冒着许多问号,尤其是庄文,总觉得有什么事自己是不知道的,这两个孩子一定是瞒了他。
“爹,前头有段日子你没在家,发生了一些事儿,这些事儿与简哥的身世有关。”
这一次,庄容把所有内情全盘托出。
本以为她爹会不舍,或是担忧简哥儿的处境,没想到庄文却说:“照这么说来,这白靖安的身份不简单,简哥儿的身份竟这样尊贵,咱们父女若强留着他,反倒是坏了他的前途。
他若是个女孩儿,怎样都好,就是执意不肯认她那哥哥,留在家里也无妨。
可他是个男子,男子要在这世上立足,可比女子需要考量的东西多,财富倒是其次,他既有那样的家世,身份和地位都需要传承,他的家族不会允许他流落在外,他需得承担起自己该担的责任。
他若不能及早接受他兄长的安排,接受贵族良好的修养和学识教育,往后再回归家族时,叫他如何在家中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