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得以在这个家立足,成为秦周南的后娘,她的后婆婆。
到底是自小青梅竹马,公公对这位后进门的婆婆那是没得说,宠成宝似的,她的相公忠厚老实,不但对这位后娘毫无芥蒂,还孝敬她如亲母。
可不知道为何,梅夫人对她的相公一直是冷冷淡淡的,从不见她流露出半点母爱之情。
后婆婆还有个幺妹兰儿,当年逃难时走散了的,被公公偶然救回,当成姑娘一般养活在身边,和她的相公同岁,名为姨甥,实际却情同兄妹。
公公收养兰儿也就罢了,就是后婆婆的亲娘,也是公公孝敬在床前,帮着养老送终的,那些年后婆婆还流落在外,她的妹妹和亲娘,都是公公在养活。
这样后婆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原该在嫁进来后尽心尽力地操持这个家。
可她倒好,整日里伤春悲秋,不是念叨孤苦,便是絮叨着心里空。
整日好吃的好喝的,相公和公公宠爱敬爱着,也不知道她心里苦在哪,又空在哪?放着家里的事情不操持,整日对着花叹气,对着月亮流泪,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
焦文珍表面上对婆母敬重,其实心里是有些轻视和不平的。
婆母太矫情了。
可没办法,相公和公公惯着她,自己这个当儿媳妇的,心里再瞧不惯,也说不得怨不得了。
好在,后婆母是个善良和气的妇人,矫情是矫情了些,却秉性实诚,从不在府上生幺蛾子,对她这个儿媳也是颇为尊重,反倒比对相公还要亲厚几分。
每每想到这些,性格直爽泼辣的焦文珍,心头才会舒坦一些,默默劝说自己人无完人,不要和婆母斤斤计较。
“娘是不是最近没睡好?您别多想了,明日就让周南去请郎中来,给您开几副安神调理的药。”
梅夫人想说什么,到底是化作一声轻叹。
她心中莫名的忧虑与思念,没有人会懂。
焦文珍瞧着婆母脸上不欢气,又说了些安慰的话,想起今日遇到的那位小姑娘,便把这事儿拉家长一般的说给婆母听,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娘你是知道周南那个人,一切以客人为先,我若是强要那件狐皮披风,他也会给我,可我不想他不开心,我自己委屈点没什么,只要铺面生意好,什么都无所谓,晌午那位姑娘来时,我瞧着她们一行人很阔绰,周南却还给她打八折,忍不住出来怼了两句,那姑娘也有意思,行事很大度,后来我见她出去送披风,给外头那俩叫花子祖孙,心里但懊悔起来了,后悔先前不该指桑骂槐的呲达她,我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瞧见好人就忍不住欣赏,干脆免费送她了。”
梅夫人听得聚精会神,“那姑娘多大岁数?”
“约有个十五六吧,长的水灵,也会来事儿。”焦文珍笑着说:“临走时说她有需要会再来,我倒盼着下回还能碰见她。”
梅夫人眼里闪过一抹遗憾,“今日我碰见那姑娘,也是在咱们铺子门外碰见的,我明明听见有声音,可是一抬眼就不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