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看着陆婳气的有些发白的脸,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陆婳向来懂事,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除了一开始因为衣裳首饰的事情跟自己生了气之外,这么多年便在没有过争吵。
陆婳很乖,非常乖。
她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是柔和的,眨巴眨巴,像是有小星星。
这么多年,她从未这般对自己生气,横眉怒目,指着自己的鼻子臭骂,就差没照着自己的脸给自己来几下了。
他以前总想着陆婳不要那么乖不要那么懂事,简直懂事的让她心疼。
他希望她能像其他的姑娘一般,骄纵一点,任性一点。
如今,她终于骄纵任性了一回,上天入地的折腾,却是因为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封寒伸手摸摸陆婳的脑袋,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不气好不好?我这就解决,保准给你个交代行不行?”
陆婳梗着脖子,道:“你给我交代什么啊,你给人家交代便好了。”
封寒:“……”
得,还生着气呢!
他又伸手摸摸陆婳的头,这才转身看秦珞瑶。
秦珞瑶被封寒一脚踹出去砸在地上,此刻脸色煞白,站在那都有些摇摇欲坠。
她到现在都有些不可置信,国师大人居然不认得她?不但不认得,还因为一个小徒弟对她动手?
不,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国师大人。
她不相信,不肯相信,不愿相信。
封寒转头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之前随意丢在一边的镯子,道:“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镯子,是这个?”
秦珞瑶一眼看到封寒手上的镯子,眼中的光又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道:“对对对,就是这个,你亲手送给我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封寒看了眼那镯子,道:“的确是我的东西,有我的气息!”
顿了顿,又道:“我身上能有这么粗劣的东西,也是很难得。”
陆婳:“……”
秦珞瑶有些愕然,愣愣的道:“粗、粗劣?”
封寒顺手将那镯子丢在地上,道:“不粗劣吗?这样的东西,婳婳的一朵珠花都比它精致上百倍!”
秦珞瑶猛然转头去看陆婳,视线正好落在陆婳手上把玩着的那只步摇上面。
陆婳手一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手中的步摇举高,道:“你要看看吗?”
秦珞瑶:“……”
陆婳放下步摇,伸手掀开旁边的几个大木匣子,瞬间珠光宝气,满屋贵气。
她指了指那些首饰,又说了一句:“要看看吗?”
秦珞瑶:“……”
陆婳批撇嘴,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封寒,道:“他送的。”
秦珞瑶:“……”
她因为一个镯子在陆婳的面前沾沾自喜有空就炫耀,而对方手里却藏着这么多东西?
她倏然间觉得脸颊发烫,站在这里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陆婳之前怎么看她?是不是一直拿她当一个笑话?
封寒却没耐性让她思考那么多,冷冷的道:“你说认识我,还赠你镯子,是在什么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详细说来。”
毕竟他的生命太漫长,经常有些事情记不住不要太正常。
秦珞瑶呆呆的,道:“这镯子,是你在五年前送给我的。”
陆婳:“……”
她遇到封寒至今三年,竟是比这个秦珞瑶整整晚了两年。
这让她有些不爽。
一边的秦珞瑶还在继续讲。
原来,她是一个隐世家族的大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有一日,国师大人不知怎么的闯进了他们的隐居之地,恰好被她撞见了。再之后,国师大人便出手替她治病,然后鼓励她快点好起来,还送了她一个镯子。
她说完之后,泫然欲泣的看着封寒,道:“国师大人,你当真不记得瑶瑶了吗?”
封寒沉默半晌,最后道:“居然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珞瑶大喜,激动道:“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你,病一好便出来寻你了,如今终于寻到了。”
她这边喜形于色,一边的陆婳却是满脸阴云。
她阴测测的看着封寒,沉声道:“你果真认识她?”
封寒:“认识!当年我……”
陆婳:“那镯子果真是你送的?”
封寒:“……是。但是我……”
陆婳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封寒厉声道:“你果真是看光了她的身子?”
“什么?”封寒瞪眼,道:“看什么?”
“她说你看光了她的身子,要对她负责的。”陆婳气的红了眼,道:“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师娘让我伺候她,如今你倒是说说,她是不是我师娘?”
封寒:“我……”
“国师大人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秦珞瑶上前一步,道:“我们初见之时,瑶瑶正在池中洗澡,你当时就站在岸边,垂眸痴痴地看着我。”
封寒:“我没看你,我……”
“她说的是真的?”陆婳厉声喝道。
封寒:“是真的,但是我……”
秦珞瑶:“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记得我。”
封寒转头瞪秦珞瑶:“你闭嘴!”
“你真的看了?”陆婳一愣,然后朝封寒吼道:“你这个无耻的流氓,骗子,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封寒还没来记得说话,陆婳便像是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转身便不见人影了。
封寒一脑门官司,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第一次觉得人生真是太特么的艰难了。
怎么就是说不清楚呢?
正是一肚子怒气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不长眼的。
秦珞瑶往前两步,满脸欣喜的道:“国师大人,你全都想起来了对不对?这些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你有没有……”
“闭嘴!”封寒冷喝一声,冷冷的看了秦珞瑶一眼。
秦珞瑶被他这眼神看的一个激灵,霎时间不敢说话了。
封寒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首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没有看你,我压根就不知道池中还有个人。我站在岸边不动,是因为我受了伤,五感尽失,不敢妄动。”
“其次,我救你,是因为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并无他意。再有,你所谓的鼓励,也只不过是是我随口一说。还有,这个镯子……”封寒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个镯子,一脚上去踩了个稀巴烂,冷声道:“这个镯子不过是随手为之,看你可怜送你随身佩戴能助你早日康复,如今看你这般康健,也是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