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陆婳和湛风下完棋,湛羽都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说。
陆婳下完棋之后将战利品一兜,然后站在桌上往下面一抛,喊道:“谁抢到算谁的。”
刹那间,下面一片混乱,众人哄闹着去抢那些东西。
陆婳拍拍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走到湛羽身边,看他一眼,说:“跟我出来。”
湛羽:“……”
他什么都没说,怎么好像暴露了一样?
一头雾水的跟着陆婳往外走,一直回到陆婳所在的院子。
陆婳往椅子上一坐,翘个二郎腿,对湛羽抬抬下巴,道:“说吧。”
湛羽:“……说什么?”
陆婳挑眉,说:“你一回来,便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一副很苦恼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你没话要说?”
湛羽:“……”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陆婳嗤笑一声,道:“别摸了,一脸蠢相。”
湛羽:“……”
这个人这么气人,告诉她实情气死她算了!
可是,嘴唇张了张,却是几次都没说出口。
陆婳一开始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见他这样三番四次欲言又止,脸色就稍微有点变了。
湛羽这个人,其实是没心没肺的,很少有这样苦恼的时候。
一般这样苦恼,便说明这件事极其的棘手,让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陆婳将自己翘起的脚放了下来,沉声道:“有什么话就说,玩什么欲言又止?”
湛羽看她一眼,说:“我是怕你受不了打击。”
陆婳:“跟我有关的?”
湛羽点了点头。
陆婳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既然是跟我有关的,那就更应该告诉我了。不管是好是坏,不管我能不能承受打击,我都有知情的权利。再说了,你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承受不住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得是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我承受不了?”
湛羽看她一眼,没吭声。
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他定然不会隐瞒陆婳。因为他的确明白陆婳这个人有多么的强悍。
但是,有关于封寒的事情,就一定是特别的。
就像上次在观星楼,她就差点丢了命。
陆婳站起身走近湛羽,严肃的道:“如果是有关于我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是否能承受,那是我来决定的。但是如果因为你的隐瞒让我错过了什么或者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后果,那才是让我难以承受。”
她这话,才真正的让湛羽动摇了。
他想了想,若是陆婳之后从别的途径知道封寒的事情,那后果定然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咬了咬牙,直接道:“我今日听到一个消息,有关于封寒的。”
陆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里的淡然也顷刻间撕裂。
她一把抓住湛羽的胳膊,急声道:“师傅怎么了?他怎么了?”
湛羽叹息一声,暗道:果然,那个人对陆婳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湛羽看着陆婳,缓缓道:“据说,玄阳仙君双眼已瞎。”
陆婳:“……”
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过去。抓着湛羽的手不停的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陆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这不可能!以师傅的实力,谁能伤得了他?”
湛羽:“若是他自己伤了自己呢?”
陆婳:“……那也不可能!一年以来,从未有人传出过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湛羽道:“他将自己关在观星楼,自己走不出来,也不让别人进去,自然无人知道他双眼已瞎的事情。但是,这也并不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看着陆婳有些失控的神色,劝道:“不过,眼见为实。我也是听我的朋友说的,具体是否属实,我并不敢保证。”
陆婳有些难以接受,眼眶都红了,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湛羽看她一眼,说:“他的眼睛,据说在我们离开之后,就出现问题了。”
陆婳:“……”
她放开湛羽,倒退一步,垂着头愣了许久。
半晌之后,陆婳突然抬头看湛羽,道:“湛羽,我不能等了,我要去见他,现在就去。”
湛羽:“……你想好了吗?”
陆婳点点头,“在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清醒了。”
湛羽嗯了一声,说:“好!但是,我必须跟着去。你有伤在身,我们不放心你独自出门。”
“好。”陆婳也干脆,“你们跟着去。”
湛羽点点头,转身下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轿子有些突兀的出现在熙攘的大街之上。
轿子以八个壮汉稳稳的抬着,轿帘乃是华贵的紫色纱帐,四角垂着精致的流苏,纱帐之外挂着一层珠帘,行走之时偶有清脆的叮铃声。
轿中似侧坐着一女子,隔着纱帐,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八个轿夫,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目光如炬。每迈出一步,便在十几米开外了。
轿子的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俊逸的男子,护卫着轿中之人。
这一行人从大街之上经过,引来无数目光。
“这是何人?看这排场,竟是比玄阴仙子还要大。”
“怕是哪家隐世家族的千金?你们可注意到那八个轿夫了?乖乖,被瞪上一眼,都觉后背发凉。”
“岂止那些轿夫不简单,跟在两边的男子更是不简单。我就没看到他们的深浅,且他们的身上隐隐有着一股血煞之气,怕是不好招惹。”
“也不知那轿中之人究竟是何等身份,随身的仆从都是这般规格。”
……
周围议论之声纷纷,但是却没传到轿中之人的耳中。
此刻的她,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湛羽的那些话。
师傅的双眼,竟是瞎了。
她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攥在掌心一般,连跳动都变得艰难。
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是在三日后,到达了那个山谷。
一眼看去,眼前便是万丈深渊。陆婳没想到,她当年随意布下的那个幻阵竟是还在。
想来,这定然是师傅的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