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倾妩就那么一边啃鸡腿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倏然间想起,漫倾妩亲吻自己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以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被那样的眼神看过之后,他却是再也接受不了漫倾妩如今这般的冷漠疏离的眼神了。
他心中有一股煞气渐渐地升腾起来。
憋着一口气,他大步上了二楼,朝着漫倾妩走去。
但是等他上了二楼,他才看见那里坐着的不只是漫倾妩一个人。
在漫倾妩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公子。那人锦绣长袍,面白如玉,手拿一把折扇,笑颜晏晏,一派风流气度。
他坐在漫倾妩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热情的给漫倾妩夹菜,眼里的炽热根本无需遮掩,让人一看便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人,对漫倾妩怀着别样的心思。
幽冥以前是看不懂这样的眼神的,但是现在,他却莫名懂了。
正因为懂了,因此才更加怒火高涨。
但是幽冥压抑惯了,即便再愤怒,他也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他们,并没有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自己这股怒火的来源。
原本,漫倾妩那样的人,是要配上这样一位翩翩公子才行的。作为奴,他本应该为主人高兴的,但是他没有一点高兴,有的只是满心的愤怒。
漫倾妩看见幽冥上来了,若是往常,定然早早就迎上去热情的唤上一句‘小幽幽’了。
但是这会儿,漫倾妩却只是稍微抬眸扫了这边一眼,然后便再不往这边看,反而跟自己身边的那个公子哥说说笑笑,好不开心的样子。
幽冥:“……”
幽冥站在原地,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那边两人一开始还能愉快的说话,但是到了后来,许是幽冥的视线太过慎人,那公子忍不住频频往这边张望。
他每次看过来的时候,幽冥便冷冷的看他一眼,看的那公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
他凑到漫倾妩身边,问:“那个人是谁啊?一直凶神恶煞的瞪着我,我没有得罪他吧?”
漫倾妩闻言扫了幽冥一眼,随后笑了笑,淡淡的道:“他是我的家仆,长相凶恶了一点,你不用在意他。”
说罢,抬手给那公子倒了一杯酒,道:“别理他,来咱们继续喝酒。”
那公子虽说有些犹疑,但是美人在前,哪里还有心思看别的?很快便将注意力拉了回来,一双眼珠子几乎快要粘在漫倾妩的身上了。
幽冥站在那,一双拳头都快要攥出水了。
他死死的盯着那男人,恨不能冲过去将他直接从窗户上扔出去才好。
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那边的两人却是越聊越起劲儿,到最后那公子哥直接对漫倾妩道:“姑娘,你可愿嫁与我为妻?我发誓,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话一出,漫倾妩还没反应过来,幽冥便是一个激灵。
他募然抬头去看漫倾妩,脸上的惊慌和恐惧再也无法掩饰。
她要嫁给别人?她要喜欢别人了吗?她会去牵别人的手去吻别人的唇为别人生儿育女和别人过一辈子?
可是,她之前明明牵了自己的手吻了自己的唇,她说过喜欢自己,说过想要和自己一辈子。
幽冥死死的盯着漫倾妩,那眼神,像是要把漫倾妩给吞了一般。
漫倾妩没急着回答那公子哥的话,而是先抬头看了眼这边的幽冥,这才缓缓的转头看向那公子哥,以极为缓慢的语速道:“嫁给你啊?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漫倾妩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站着的幽冥便猛然间动了。
他先是大步走到桌边,一把将那桌子给掀翻了,引得那公子哥连声大叫,喊道:“这是怎么了?哎?姑娘,你这家仆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漫倾妩坐着没动,甚至都没说话。
她就那么淡定的看着她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仆冲上去将那公子哥给拎了起来,然后直接从窗户上扔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
幽冥涨红着脸,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动,紧紧的攥着拳头大步走向漫倾妩。
那样子,像是要将人给直接拆了一般,许多人已经吓得尖叫连连,转身要跑了。
唯有漫倾妩,淡定如初,坐在原地眉梢都没动一下,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在她的眼里隐隐的看到一点笑意。
幽冥像是一头野兽,冲到漫倾妩的面前,然后张开爪子叼起漫倾妩就大步往外走。
漫倾妩也不反抗,反而顺势圈住了幽冥的脖子,整个人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幽冥像是一个炮仗,抱着漫倾妩一路冲回了他们住着的那个院子,然后抬脚将门给踢上了,抱着漫倾妩将人抱进房间里,犹豫一瞬,将人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幽冥扔了人,还抢了人,逞了一回凶,但是此刻却一点都不爽,那口郁结的怒气,怎么都发不出来。
此处只有漫倾妩一个活人,他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敢往漫倾妩的身上撒。
于是满心愤懑的幽冥抬脚踹飞了屋子里的桌子,这还不算,还将屋子里能扔能砸的东西都统统的毁了个遍。
到最后,屋子里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而幽冥却站在一堆垃圾中,低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漫倾妩啧了一声,暗暗想到:没想到,小幽幽的脾气还挺大。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咳一声,对幽冥道:“你这一通砸,你知道你砸掉了多少银子吗?”
幽冥神色一僵,抬头无措的看着漫倾妩。
漫倾妩抬手指了指他脚下的瓷片,慢悠悠的道:“那个花瓶,是我花了五万两银子买来的。”
又抬手指了指那张被踹的稀碎的桌子,道:“这套桌椅,乃是我请最盛名的师傅做的,用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加钱嘛,比那个花瓶贵的多得多,具体多少我就不说了。还有那个,那个……”
幽冥:“……”
他更加无措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
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他这条贱命十个一千次都还不起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