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婳看着陈秀,似笑非笑的问:“刚刚怎么不喊?你若是喊一喊,说不定靠着你们封家的深厚底蕴,我还真是不容易全身而退呢?”
陈秀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声道:“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
她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又问了一遍:“他是不是出事了?”
陆婳脸上的笑意收敛,面无表情的道:“他出事了,你还能帮他不成?”
“我可以的。”陈秀立马提高音量喊了一句,喊完之后又飞快的低下了头,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是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会做的。”
陆婳淡淡道:“让你去宰了封楠,你也去?”
陈秀:“他在哪里?”
陆婳嗤笑一声,说:“夫人,你这是演戏呢,还是顿悟了呢?”
陈秀动了动唇,缓缓道:“不管你们怎么看,我现在,是真的想为了他做点什么事情。”
陆婳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有些嘲讽的道:“怎么,男人靠不住了,亲手养大的封楠也靠不住了,现在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了?”
陈秀抿了抿唇,眼圈有些红。她苦笑了一声,说:“陆姑娘,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我没资格说什么。”
“你的确是没资格。”陆婳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搁,冷冷的道。
陈秀低着头,犹豫了许久,还是低声问了一句:“我送去的那些银钱,那个……”
“我的主意。”陆婳直接道:“怎么,你有意见?”
陈秀红着眼,眼泪似乎要落下,但是憋着一口气,硬是撑着。
她有什么意见?她敢有什么意见呢?
她只是心痛!
那样的行为,无异于拿着巴掌往她的脸上抽,抽的她到现在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陆婳看着她这个样子,似笑非笑的道:“他本是要扔出去的,是我做主留着,也是我做主做了那样的事情。夫人,我这个人吧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我师傅小时候吃了太多苦,我没办法帮他,现如今也见不得人家和他一样无亲无故的,那得多伤心?所以用了你送来的钱做了这些事,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又是一巴掌抽在陈秀的脸上,让陈秀发懵。
好一会儿之后,才喃喃的道:“你做的对。”
陆婳笑了,道:“所以,以后若是还有这等意外之财尽管给我送来,我帮你送出去,就当是给你赎罪给我师傅积德了。”
陈秀揪着手,颤着声音说:“好。”
陆婳凑近了一点看她,淡淡的道:“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的。”
陈秀看着她,问:“你请我,还是他请我?”
“我。”陆婳说:“你不愿意?”
陈秀想了想,说:“你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陆婳嗤笑一声,说:“这就是愿意了。”
陈秀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应雪花,我需要应雪花。”陆婳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我需要你帮我拿出应雪花。”
她话一说完,陈秀便道:“这不可能!应雪花是封家的镇宅之宝,珍贵非常,我拿不到。”
说完之后,看了看陆婳的脸色,又说:“当初,他和老祖宗做交易,以家主之位来换应雪花,他是为了你。老祖宗没把应雪花给他,但是你也活过来了,已经不再需要应雪花了。你现在又要应雪花,是要做什么?”
“别管我做什么,我需要应雪花。”陆婳缓缓的道:“为了他。”
陈秀:“……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没发现?”陆婳嘲讽一笑,道:“你没发现我何必告诉你?”
她是他的母亲,算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但是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
他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会知道?
陈秀被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其他的我都可以帮忙,但是应雪花……”
“不拿就算了。”陆婳站起身来,道:“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顿了顿,又道:“我来这里的事情他不知道,我希望你也别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着急,我也不会找上你。”
她想让师傅的眼睛早日恢复,这样,她就能早日让师傅看见自己。
没有陈秀帮忙,她也能从封家拿走应雪花,只是要麻烦许多,花费的精力要多许多。
她抬脚往外走,干脆利落。
陈秀却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道:“等一等。”
陆婳停住,回头看她。
陈秀神色有些纠结,但是最好还是咬了咬牙,问她:“真的是为了他?”
陆婳:“自然。”
陈秀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说:“好,我帮你。”
陆婳唇角微勾,带了点笑意,道:“如果你真能拿到应雪花,我会感激你的。”
我会感激你,但是从来都与他无关。
陈秀苦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答应帮忙,并没有要他感谢我或者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为他做点什么。”
“你有这样的心情,很好。”陆婳看着她,淡淡的道:“至少证明,你还有点良心。”
陈秀:“……”
陆婳又笑了一声,说:“不过,你醒悟的太晚,良心找回来的太迟。”
说完这话,陆婳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陈秀杵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
她缓缓的坐下,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喃喃的道:“是啊,太迟了。”
她在封寒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了他,在封寒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他的都只有伤害,甚至在封寒还没有对她彻底绝望的时候她还在不断的让他失望不断的加深对他的伤害,以至于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现在的封寒,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了。
而他的心,也不再如曾经一般荒芜。有一个叫陆婳的姑娘住了进去,填满了他空白的感情,给他黑白的世界画上了色彩。
他已经,永远都不需要她了。
父亲,母亲,家人,他已经给完全舍弃了这些存在。
她现在不管做什么,对封寒来说都是无用的。
她只不过是,在寻求一点心灵的慰藉罢了。